花已飘零
在空余的时间里,我是极愿意侍弄花草的,院子里便东一棵太阳花,西一丛太阳花;西屋门口便有了一棵月季;厨房窗下、墙角便爬满了丝瓜、冬瓜、南瓜……
我对它们是极有感情的,能说出它们各自的来历。院子里最多的当属太阳花了,它们颇有气候地长着,基本出于野生状态。秋天不用收集种子,任凭风把它们带到哪去;冬天不用像修剪月季用大剪刀修剪它们的枝条;春天只消一股东风,地温稍稍上升,蛰伏一冬的种子便要迫不及待地暴漏自己的位置了。像一个玩捉迷藏的小孩子,躲了好长时间也没人找到他,自己先失去了耐心;夏天是一切生命的黄金时代了,它的叶子绿得耀眼。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花,引得蜂飞蝶舞。
西屋门口的那棵月季恐怕要有八岁了吧。它是从一个小枝条起步的,我上初一的春天从学校小花园的月季上折了这么一根小枝条。带回家去,闹着母亲一定要把它种上,母亲倔不过,只好在西屋门口掘了一个大大的坑,换了好多好多从村子外面的小河旁挖来的新土,母亲说这土比家里的土肥。我满是虔诚地把它栽在这新土里面,母亲则早晚给它浇一遍水。连枣树也开花的时候,它终于吐出了新芽。这姗姗来迟的嫩芽,兴奋的我连蹦带跳,带给母亲的则是满脸笑容。它当月就开了第一朵花,花不大,很鲜艳。我把鼻子对着它,闻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它每个月开出的花,夸张点来说就像院子上空的那些星星——数不清。只站在旁边,阵阵花香亦能扑鼻,让人沉醉。每到冬天,我最喜欢干的就是拿把剪刀把它多余的枝条都剪掉,这样,来年它会更加茂盛了。
那些丝瓜之类的确是有意而为之了。春天的时候找个相对偏僻的地方种下它们,又是浇水,又是上肥料地小心地呵护着。可是西屋窗下的那棵丝瓜就是个例外了。春天,它没打招呼就自作主张地伸出两只手伸向太阳;夏天,密密麻麻的藤须顺着窗棂往上爬,墨绿的叶子遮住了窗户,太阳光透过窗户留下了一地的斑驳;秋天,是丝瓜开花的主要季节,它一般选择在傍晚开花,鲜艳的黄花引来了许多不知名的昆虫,在肥大的叶子之间垂着一个又一个细长的果实;冬天,只剩下枯藤与北风共鸣了,像是来自远方的召唤。
院子里还有好多的杂草,虽招惹了不少的蚊子,也算得上是生机盎然了。我不去除它们,每一个生命都有存在的理由。
现在立冬过了,树叶已落去了大半。那盛开过的花,早已随风飘零了,在异乡的我想你们了呀,你们化作红尘去滋养咱那方天地,就是对我的想念最好的报答吧。
花已飘零,只剩下条条枯藤;人已离乡,只剩下淡淡相思。咱约定,来年夏天,一定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