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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引发的联想

作者: 云渭山庄2011/12/02心情短文

从三楼的窗口向下看去,几个工人正在报告厅楼顶向下扫树叶,我才发现教学楼旁那一排高高的杨树不知从什么时候掉光了叶子,我为时间在树叶间这样快的划过大吃一惊,这正像上次我去打奶,猛一抬头发现几栋高楼不知什么时候耸入半空,让我愣了好一阵子一样。

四点多的阳光似乎把树叶镀得格外耀眼,而扫帚正重重地抽打着树叶,变换着方向。叶片在风中蝴蝶般向下飘落,多么熟悉的场景呀!

我家的门口有五棵大树:三棵榆树、一棵椿树、一棵杏树(树杆倾斜,我们经常跑上跑下,有时当驴骑着,大约在十年前的一场大雨后轰然倒地。)树长得很是茂盛,把枝条展进庄墙,常把庄墙刷得掉土渣子。每到浓霜光顾人间,椿树杏树先后叶子泛黄,不久榆树叶子泛红,在风中片片飘落。母亲就让我和大妹子扫树叶当填炕(烧炕的燃料),扫满几背篓,还没倒掉,一阵风起,又是片片飞落。起初我俩扫着、跑着、笑着,后来很不耐烦,甚至生气了,然而椿树掉光叶子,还有杏树,杏树后边还跟着榆树哩。扫树叶是每天的功课,什么时候掉光树叶,什么时候停止功课,我们直盼着树叶掉光的日子。

其实,孩童的功课永远学不完。得捉迷藏,得帮母亲给猪倒食,跑步倒完猪食,刚到热炕上把羊毛袜包裹的脚暖热,母亲叫我们给灶头里填柴火、给羊喂草。那时我家羊了七八只绵羊,先是站养的,白花花的很好看,一家人给羊儿取了名字,很亲切的叫它们的名字。我们跑去抱一抱苞谷杆,羊咔嚓嚓地一阵子吃完叶子,爱吃的几只挑吃细杆子,口馋的几只母羊放声大叫。母亲让我们去添草,我们索性多抱一些扔进去,绵羊一哄而上,边吃边挤,边挤边擦,没一阵子又停下嘴,放声大叫。母亲走去一看,苞谷杆剩下好多没吃,都被羊乱擦脏了,不能吃了。母亲骂我们偷懒,不会喂羊,草没少费,羊饿瘦了。

母亲真能干,在生产队上地时利用中途休息的时间,掐几把嫩枸杞叶、苦蕖菜,变戏法般用开水煮熟,反复浸泡,捏去苦涩味,撒上食盐,养活了我们姊妹七个。

日子在发梢尖划过,如今母亲头发早已花白。年轻时就苦弯了腰,再加上我的大妹子三十六岁时去世,让善良的母亲在这六年持续不断的心痛,明显老了,一旦坐下,好半天才起来。

我离开土地二十多年,而母亲离开土地才七八年,现在我四十五岁,母亲七十二岁,母亲把我养大,我工作后却和母亲一起没生活几年,非但没能够给母亲经济补贴,甚至还让母亲为我操劳。

此刻眼前飘飞的树叶,让我想起了母亲和我的老庄。母亲勤苦耕种的园子早已长满蒿草和榆树苗,我们和母亲栽种的韭菜,早已荒死;院子早爬满落叶和野草,院墙一处剥蚀快要坍圮;曾经让大妹子辍学的绵羊早成痛楚的记忆,那低矮的土窑羊圈后来改站牛、再后来改站驴,终于经不住寂寞在前年散了骨架。

再过十五年,我彻底会罢了公事,而母亲会在哪里呢?我会守住她吗?那时我也将在哪里呢?是否会守住那给我生命、给我梦幻的老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