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忽

打开QQ，漫不经心地拉开群消息，故园天空里跳出的一句话，触目惊心——悼念山鬼。何谈悼念？难道……不是玩笑吧？

打开故园的QQ，赫然看到签名成了祭小山。抬头望向窗外，天灰蒙蒙满是雾气，那也不至于惨淡如此吧？故园的头像并没有亮着，但我依然打出个疑问表情。是的，我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山鬼，依稀有些印象，在365论坛，字写得很俊，好像年纪并不大。如何会突然走了呢？

故园果然在，端了杯茶给我。我问他山鬼的事，他发过来一个链接——祭小山，竟是他刚刚杀青的一篇祭文。竟然是真的了。

匆匆读完祭文，心里一阵阵发凉。二十九岁的女子，居然突发脑溢血，还是九月份的事，二十几天前已离世了。一直没有音信，不知生出了什么变故，故园正在筹建论坛，已说好邀她帮忙，可这些日子写留言一直没有回应。所有的原因都想过了，唯独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悲兮！

从群里进入山鬼的空间，看到她的日志果然静止在九月末。许多朋友留言，我一页页翻看，全部是痛惜之情。生命的凋落如此凄凉。

虽然看过不少朋友写的假如生命只剩最后一天，但真的面对这生命的凋落时，还是无法不让心情明亮。山鬼，于我只是个陌生的女孩，可一想到她只有二十九岁，心里就无法不涌起一阵又一阵悲伤。

无法弄清生命临终前是否会发出信号，不过山鬼在离世前与朋友聊天时，却谈起身后事，这是偶然还是真有什么蹊跷？“山鬼22:46:35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这几天我整理这四年多的文字，归在一起，我想，我也许会突然离开，离开前，我打印三份，一份自己带走，一份留给孩子，一份给最好的友人。”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很轻松，听的人也没觉得什么异常。但一语成谶。

强烈感觉到生命的飘忽。

没有人能设计未来。下一个时刻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没有人能告诉我们，我们只在茫然地跟着时间前行。而哪一刻，我们在时光里的位置被别人占了，我们就要中途下车。

虽然秋天已来了好久，而在这一刻，我才强烈感觉到了秋天。窗外那株树，叶子还顽固地留着深绿，虽然有几片的边缘已被秋风染黄，但它一直拒绝着风霜。窗外很冷，很冷的风吹动着那株树宽大的叶片，有几片终于瑟缩着离了枝头，坠入冷风里。

山鬼算是这样飘落的叶子么？

她比这叶子走得要仓猝许多。她还抓着青春的尾巴，却已离枝。如果，如果生命能够延续，灿烂的生命之夏，还会留下多少美丽？

无法把握的生命。

突然想起徐小赋在《羽蛇》前言中的一句话：每个现代人都是终生的流浪者，如同脱离了翅膀的羽毛，不是飞翔，而是飘零，因为它的命运，掌握在风的手中。深秋的寒意中，我深切体验着这句话，体验着生命的飘忽。

我们生来就渴望飞翔，为自己设计着一种又一种人生。我们匆匆地起程，生怕错过一次班车，可是我们侥幸登上的这次列车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呢？

只是，我们别无选择，虽然前景茫然，依然会执着地起程。只希望，在突然停下的那一刻，心里没有失落。

这样想来，山鬼倒也安然，毕竟她一直行走得很生动，曾在世间走出一道风景。即使生命如此飘忽，倒也可以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