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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絮语!

作者: 三亩阳光2011/10/01心情随笔

最近几天天气很好,虽然早晚天气有点凉,但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很舒服。九月末了,快到十月一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快收秋了。以前非常厌恶做农活,一到收秋扒苞米时,累得腰都要折了,真是怕。可能是有七八年没回家里收秋了(做买卖占着身子),今年竟有点向往。最近,从前收秋时的一个个场景常常浮现在脑海,于是连同那些艰苦的岁月一起竟变得温馨起来。

我们这里主要产的是玉米。玉米田一片接着一片。秋天的玉米高大成熟,郁郁葱葱,记得我小的时候置身其中,就像在森林中穿行,感觉无边无际。第一场霜冻过后,玉米叶子就开始变黄了,耷拉下来,一排排玉米像羸弱的人没有了精神,像耗尽了生命。很快就有抢先收割的人,率先放倒了自家地的玉米。放倒庄稼的地方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有的地垄短或直,从地的这头就望到了地的那头。一到了这个时候,一片一片的玉米被争先恐后地放倒。放倒的玉米隔几米放一堆——叫“铺子”(读平声),一方面扒玉米时人有地方站,一方面捆玉米杆儿时正好一铺子捆一捆,方便。庄稼人多会干活!

收秋讲究的就是快。因为怕遇上坏天气耽搁,有的也怕被人偷,家家都在抢收。我们这里管玉米叫苞米。扒苞米应该算是技术活,技术好的扒的就快,技术差的扒的就慢,我属于后一类。记得刚开始(刚结婚)那几年,和几个嫂子一起扒苞米,因为怕被人家拉下,就紧着扒,连腰也不肯直,可扒着扒着,还是被人家拉下了,心里那个急呀!如果现在扒苞米,应该知道点窍门儿了。扒苞米是要用苞米签子的。苞米签子一般都是竹子做的,一头有尖,中部有两个眼儿,拴一个绳套,挂在中指上。苞米签子如果和手,扒起苞米来既快又省力。扒苞米时,捡起一棵苞米杆,一只手直接拿住苞米棒子,另一只手用苞米签子划开苞米棒子尖部的皮,顺势把棒子上的叶子(皮)一下扒开,拽到棒子的根部,然后两只手反向一撅,或者棒子垫到腿上一撅,一穗苞米棒子就下来了。其实扒苞米就是这样几个动作,不断地重复就熟练起来了。就是这样几个动作,讲究的是干脆利落,不许磨蹭和失误。手快的人两只手上下翻飞,就变魔术一般了。扒好的苞米撇到两个铺子之间,其实是四个铺子之间,朝前扒两铺子,再朝后扒两铺子。这样苞米棒子堆成大堆,装车时方便。扒好的苞米,一般都是当天用车拉回家里去,这样才放心。这毕竟是一年的辛苦,眼看到手的收成啊。所以一般都是贪黑也要把扒好的苞米拉回家。一到了这时,人们就起早贪黑了,不管天冷天热,不管腰疼腿疼,人们都急着赶着下地收秋了。

收秋虽然很累,但有时也有一些小乐趣。比如忽然在哪一条垄上发现一棵“黑莜莜”(一种野生植物)秧,绿绿的叶子遮不住那一嘟噜一嘟噜的黑色浆果,很诱人。奔过去,一颗一颗摘下来,放到嘴里,慢慢地嚼,含一会儿,有一种淡淡的甜味。绿的就不能吃了,绿的没熟药人。小的时候吃“黑莜莜”,就总让人感到意犹未尽。有的年头会有一些青苞米——就是未成熟的苞米,用手指甲掐一下,如果还很嫩,可以留在一边,拿回家去,烧着吃或煮着吃。记得我和景彦(我老公)就在地边的路上烧过青苞米吃。那次是因为冷,景彦抱一些苞米杆子放到路上点着了。火着起来了,烤着脸和前胸,很暖和,再烤烤后背。烤了一会儿火,等火里有了灰烬后,景彦就把青苞米埋进火里。这样烤的苞米,有的地方没太熟,有的地方却糊了,但吃在嘴里仍很香。多少年以后,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烤苞米了。

在野外劳动,有时也会有惊喜。记得有一年,我和景彦割苞米,快到地头时,景彦突然叫住我。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有两只小兔子,灰色的,一跳一跳的,发现我们后想逃跑。我和景彦围追堵截,在苞米林子里钻来钻去。两只小兔子在垄沟垄台间逃窜,速度并不快。可我俩跟着跟着就不见了一只,只逮着一只。那只小兔子惊恐地蜷缩着,毛茸茸胖乎乎的。可捧在手里感觉很轻,摸上去很瘦。我们把小兔子带回家,儿子见了非常高兴,那年儿子才几岁。

早先那些年,在地边或地头,会看到一种开粉色花的植物,这里的人都叫它“蓼(liao)吊子”,叶子稀疏却宽宽大大,杆儿中空,花穗不大,狗尾样弯在枝头。在萧瑟的秋天,远远看去,一片粉色,煞是振奋。还有一种“毛毛果”,它不是果,但也不药人,嫩果绿色有点甜,成熟后变成黑色,果穗形状像个莲花座,每个“莲花瓣”里都有黑色的小籽。那时,“蓼吊子”和“毛毛果”很多,人们割倒晒干,用来烧火。现在种地,年年喷药,这两种植物已经很少见了。还有其他许多小的野生植物也很少见了,比如婆婆丁”(蒲公英),“车轱辘菜”(车前子),“马蹄菜”(马齿苋),“扁猪牙”,大片大片的开黄花的“大馒头花”,稀少的开着紫色小花的花朵像小鸟嘴一样的“马兰花”(不一定是真名),开着喇叭花的“打碗花”,还有能吃的山韭菜,“取麻菜”(苣荬菜),“取麻蒜”(也叫小根蒜),“荠荠菜”(荠菜),还有艾蒿、柳蒿、黄蒿,水沟里的臭蒲等等。曾经,这些野花、野菜和野蒿,年复一年地旺盛生长,它们也曾给这片土地带来勃勃生机,如今,随着岁月的远去,它们只留在了一些人的记忆里了,年轻人很少知道了。

我总忘不了这样的场景,夕阳西下,村庄的上空升起了缕缕的炊烟,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急急地往家奔。男人披着破棉袄,手里拎着镰刀,女人扎着头巾,戴着套袖和露了手指的手套,有的可能在路上捡了两穗苞米,握在手里,有的臂弯里夹着几根甜杆儿,边走边嚼。马车在这一条路上呱哒呱哒地走着,四轮车在另一条路上突突突地开着,车上都装满了黄橙橙的苞米。那么多个秋天,这样的傍晚,许多个相似的场景,已经嵌在了我的记忆里了。我知道这时的人们,无论怎样疲惫,心里还是装满了收获的喜悦,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又一个正午,阳光明亮地照着,风却有些凉了。我知道此时很多农民正在田地里辛苦地劳作着。

正是秋收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