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叶之舞

清晨，一片土黄色的落叶，安静地躺在我行走的路上，于是俯下身子想把它捡起来，当指尖轻触的瞬间，叶却飞走了，才知原来是一枚蝶。此时一阵风过，从树上飘下好些落叶，落叶中夹着的几枚蝶一下子脱开了原来的叶展翅高飞了，低头才看清落下的是叶，远飞的才是蝶。不知今天是怎么啦，竟然分不清哪是落叶，哪是蝶翼，是因为蝶与落叶的共舞，迷茫了我的眼睛？

看见的不一定真实，感受到的才是真实。刹那间的飞舞，是生命中的一场幻影，不管真实的成分有多少，舞过，存在过，心灵微微地轻颤过。我沿着那洁净的路一直往前走，其实并没有目的，只是很随意的看风景，一场蝶与叶的舞蹈种植在浅浅的秋天，仿佛舞台上的剧情才刚刚上演。

中秋后，天气一直湿热，好在连续收到黄稼老师的诗集，成了秋躁里的一丝凉意。今天巧遇这蝶叶的舞姿，感觉生命行将枯萎的一抹清愁，老师曾在他的《枯蝶》中写道：“翅脉隐隐/在无花的地方/飞翔的弧线依然芬芳// 我肃然仰望/这舞者的墓铭/想像她穿越雷火电光”。在人的一生中都会遇上一场舞蹈，只是想像不同而已。老师笔尖的弧线是如此优美，划过这秋的叶脉，蝶的生命是如此壮丽，仿佛是秋色的绚烂。我遇见的蝶，就是这样一枚枯蝶，色同落叶，以致于搅了我的视线，我在其间只作了一次清忧的散步，唱着个人的休戚，相比老师诗中的感受浅薄了许多。枯蝶，用自己独特的飞舞完成生命里最后的行程，这就是生命的体系吧。

上周带女儿赴宁学琴，完了到清凉山小坐，感受一下山的沁凉。那是个安静的地方，几乎没有行人，我们都喜欢这样的清静，感觉是找对了地方。人在大自然中，心情是舒缓的，循着山径走，山里的风有些微微的凉，落叶零星地安睡在山路上，秋还未深，风过时还没有那种纷纷落叶的感觉。

突然非常想念深秋，半透明式的凉，仿佛伸手能够抚摸，感觉。看见一片黄叶就在脚下，连忙拍了下来，一次定格，便是一次永恒吧，如果说生命真有永恒，那应该是一张旧照片，年轻的英姿，青黄的叶片，紫色的碎花，永久的微笑…每一次翻看，都会感觉记忆近在昨天。在山中，落叶是轻舞的那种，飘零的时候是一袭水袖，从眼前恍然掠过，身体会有飞翔的感觉，轻如一枚蝶。春天的蝶，恋着花丛，秋天的蝶呢？该是依恋着生命吧，即将回归大自然的生命。我的眼中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似乎就要坠落，那应该是带着份量的垂直坠落，不同于一场舞蹈，没有肢体语言，只有阳光下闪过的光晕。

山上的一座小亭，是用来装什么的？是偶尔飘过的一片叶，还是休憩的蝶翅？是疲惫的身躯，还是游荡不定的灵魂？无数人来到这里，无数人又从这里出发，小亭一任风雨始终无语，也许很多人已将它遗忘，小亭只是山里的风景。

清凉的叶，清凉的蝶，在我行走的风景里戳一枚清凉的印。我在蝶与叶的墓铭里找到她们最初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