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凉了夏天
这个世界和你的变化通常只在上一秒和下一秒之间,所谓的懂得醒悟流浪漂泊的时间也是如此。所以啊,赶紧收好各自的爱恋,沉默,痴心,珍惜,悄悄安放,静静欢喜。
——题记
这座城市的八月夏天,温热的就如同一副蒸笼。无辜蒸桑拿的人会很多,空喊“热死了不偿命的人”也很多。所以,裸身上体的膀爷可以在这座城市里随性的穿行,仿佛传说里笑颜憨态的弥勒佛般。
城市的温度总是高于夏天的温度,当夏天还在这座城市之郊的春树上与合欢花嬉笑时,城市之内的合欢树却早已落英缤纷了。花与树都是含糊不清的,在对待同一个夏天和不同的地方时,花与树也都是迷惑,不语的。
七月的夏天来的很快,走的也快。我记得自己是在一片类似于花与树的迷离中走进这座城市的,城市的道路那么的长,长到令那个初来咋到的我习惯的看不到边际。道路满布灰尘,尘飞若柳若烟。而车流也是跟在我的身边,带着比这个夏天给我的温热还要热的炙烤感,一步向前。
这座城市的道路因此让我觉得飘渺,无边。还好七月的我是没有走动过多少路途的,我只是带着一杆旅行包,安定,安居,从此静下心来,毫无怨言的消匿在这座莫大的钢铁城市中。
深藏在这座城市里的宿舍,办公楼都是有冷气的。在开着冷气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幅安然的表情,而一到断开冷气时,所有人的脸色就都不自然起来。冷气就这样和办公楼,宿舍紧密联系起来,就仿佛哪一天谁没有打开冷气就像犯了什么重大的罪孽般。
七月的夏天里因此都是带有浓郁的冷气味道,我见梅梅的眉宇间也时常是浸着那种冷若的冰霜。
梅梅也像我们所有不是生长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一样,极具的敏感于这座城市如此的火热与嘲杂。空调的温度是要开到最低的,最好还可以就近趴到空调下的一张桌椅前,好好地睡个午觉。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小愿望,梅梅都没有在开空调的那几天时间里享受到。
七月夏天的阳光毒辣,梅梅反驳我们任何人说的关于阳光可以杀菌的说辞。我可以很深刻的体味到,所以我在任何时候都不去反对她说定的这句话。
七月的夏天,我也有在最近的距离里看到过那个叫梅梅的姑娘。她一幅淡妆素雅,薄纱长裙,那清净的样子像是一位从南国秀水里走出的美女。
我是在午后破碎阳光的香樟树下向梅梅问好的,她应答,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夏天在座城市里度过的时间很长,在梅梅和我面前,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我记得那日香樟树下的风里是粘带着淡雅味道的,有车流在我们侧面的街道旁缓缓走过,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长街不长,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光景,白昼的黑色影子就洗涤了光明的街道。夜色里的风也是带着夏天的味道,有飞檐的燕子在我们的宿舍楼下,轻巧的鸣叫;梅梅和我,走进小区,对着那盘旋在头顶的双燕,我们禁不住微笑。
七月就是那样,如燕子挥舞的羽翅般扑啦啦的过去。七月留给我的时间很短,留给我们怀念的时间却很长。
就是在那些最闷热的时光里,我还是静静的尾随在梅梅的身后。这座城市的确是有它最烟熏火燎的匆忙时刻,然而它也有最寂寂欢喜的浪漫时刻。梅梅习惯用一种完全不搭调的安静表情去体味,那些或匆忙或温馨的断裂瞬间。我总是看不懂她,她也总是看不懂我!
在这座城市最热的那些日子里,我,梅梅,我们所有人没有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城市的精彩在很多时候只是拘谨在一间房子里,或者一台电脑上,一部电视剧里。有时候,我们看不到夏天,夏天也看不到我们。然而,冬天的梅花或者冬雪却尽收在我们眼底。一间夏天里的房子,一部夏天里的电视剧,让我们看到了以前还没有看到过的冬天。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天里,我还是习惯于走出去。夏天城市的午后黄昏,通常也是这座城市最安静添心的时候。梅梅他们都是不告而别的,去向我们居住地的哪个地方我是不知道的。城市街道的四通八达有时让我心惊不已,我如果离开,还能够真正找的回来吗?
夏天的风在午后很受行人的欢迎。过路的行者,休息的过客乐于坐在某一棵有深重影子的大树下。取下帽子,扇上一扇,再饶有兴致的喝一口路边小贩零卖的冰过的汽水,一口水下肚,就仿佛所有的疲倦都消失于无形。
大树这时候肯定会吆喝几声的,他张着身子,安逸的任风吹拂。树的叶子在笑,树的枝干在吆喝;风儿自然会吹拂的更欢了,一叶清风一叶凉爽,舒适的休憩之人会忍不住也附和几句京戏的台词;唱出口的自然不是拙劣的腔子,博得的掌声是在说明。所谓高手,总是在最平静的氛围里出现。
梅梅有时候会傻傻的跟着路边的小贩们一起吆喝,或者又会学习哪个夜市中唱群段的老阿婆们高呼。总之在夜色降临的那些时间段里,她是安静不下来的。
她或者跟着自己的电脑唱,戴着耳机或外放,站在阳台上或依靠在床沿上,又或者她只是一个人,默默不语。
梅梅的默然让我觉得,她一定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梅梅每次听到这样的说辞时都会莞尔一笑:其实这个世界上,究竟哪个人,她是没有故事的呢?
梅梅的话让我静静的想起了,自己以前也是有故事的。在夏至未至的这座城市里,我和铭,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也是前途未卜的穿行在这座城市的街道向晚里。我也是有在六月的关南小区里傻傻等待的,在科技学院干净的绿茵草坪上,两个男人,安心的等待着属于这座城市里的第一个夏天。
南湖大道上的车流,灯火没有让好朋友铭觉得一点的不耐烦。他沉着的压着我的失落,一起向前。就是在那条南湖大道上,我们两个人走在有雨的夜色里,任凭风雨吹着打着。初夏的风里夹杂着凉爽,我们边是惬意边是潇洒的走着走着……
很可能是梅梅安静的样子让我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才想起了这个若有若无的故事来。七月夏天,在同一座城市,回想起同一段往事,总是那么沁人心脾。我安静的回味着那些发生在同一个夏天里的往事,却在原地不知所措。
七月这座城市很是炎热,八月过来,这座城市亦是如此。
夏天的风依旧闷热的向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吹拂,倘若没有建筑物或者绿树的阻挡,风的闷热就会传染到每一个我们走道和走不到的地方。巷子里的老者不会吆喝,吆喝本就是一项极费体力的活。膀爷仍是会出现,和某些放了高温假的阿婆们一起,凑着打麻将。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小巷里穿梭,进去或者出来,白天或者黑夜。反正巷子里是总有人在的,我们的脚步也不用匆匆。带小孩的阿姨会很奇怪的看着我们,走进走出。两个孩子是还没有长大的,进出在小区里,默默然的看着每一个同是来往在小区里的人。
八月的小区好像是淹没在了钟家村这个稍微热闹些的城市商业中心里,我们出出进进,从都市兰亭走到闽东国际,心情是没有改变一点的。我只记得,在闽东国际的小区空地上,那个梅梅,惊讶地观望夜空里放飞的孔明灯的样子。她稀奇地仰望着,宛如遥望着远去的故事一样。
八月的小区里,有很多人养成了放孔明灯的习惯。我们只是观望,觉得好玩或浪漫。只有梅梅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不可知的向往。夜色阑珊的时候,孔明灯总会如期的飘荡在广袤的星空上。梅梅说过,一个人就是一盏孔明灯。灯亮的时候世界是斑斓的,我看得见你,你看得见我;可是灯灭了呢?灯灭了的时候就没有谁可以看得见谁了。
梅梅在八月里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捉摸不透,她总是一幅很有哲理的样子,像是悟透了某些高深的哲学。但是,她又不善于将自己表达出来,那些高兴的和不高兴的,痛快的和不痛快的琐屑,她总是习惯的藏在心里。也不知道是要深藏多久。
梅梅也乐于跟着那些仍在飘荡的孔明灯走动,但是去向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最宁静的八月晚风里,她走着跑着,只是一个节奏的追寻。我在她身后傻愣着,追不上她,也无需去追她。直到孔明灯消失在夜空里,梅梅的脚步才会停止,她自己会有满脸的心事,伤忧。然后在她的身后,是一群也在看热闹的猫或者狗……
夏天的风景就是在那些天阶夜色和轻罗小扇里渡过的,梅梅时长说,她小时候的夏天里,经常会有捉蝉和萤火虫,还有听蛙鸣等有趣的活动。现在这年的夏天里。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个七月和八月过去的很是匆匆,有八月夜雨降临的时候,这座城市的温热终于告一段落。梅梅还在那个凉爽的宿舍小区里,只有我一个人,是匆匆的如同这个夏天的温热一样,飒飒离开。
我从这一处走到另外一处,可夏天依旧在这座城市里,安宁不动,一日又一日,一程又一程。
在想到那个夏天,那座城市时,我是静谧的。夏天和城市,有时便不过如此,只是一瞬间的闷热和一瞬间的清凉而已。而人呢?就是安然的等待,等待的结果,等待结果后的静穆倾心。
所以啊,当我再次出现在这座城市,当我再次面对那个熟悉的梅梅时,我没有一点的意外,倾心。
那风和那雨都远离了城市,远离了七月和八月,远离了夏天;那竟是一场如此清新又如此骇俗的风雨啊!那风,吹拂到了这座城市最清新寡欲的脉脉含情之地,那风,飘渺的就像不曾吹扫过来般。
城市在八月之后依旧蔓延无边,很像我的旅途一样蔓延无边。
只有这八月之末的风,他是有限度的凉意,有限度的轻浮。
可是又有谁知道呢?就是这如秋风般飒爽的城市,它正是因着那些故事而变得飒爽。那些可以等待的和不可以等待的风呀,终于凉过了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