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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散文范文

2023/09/07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优秀散文范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优秀散文范文(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亲爱的狗尾草

文/马亚伟

每次回到故乡,我都会在田野里走一遭。坐在田埂上,呼吸着清新的晨风,感觉自然踏实。我对着天地抒情,面向庄稼致敬,也与脚下的狗尾草谈心。

亲爱的狗尾草,就像是我的发小,我们彼此熟悉,共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即使我走得再远,离开得再久,也记得乡间土地上的狗尾草,记得它的模样和味道。

狗尾草生命力极强,它们会随着一年一度的春风醒来,然后以燎原之势涂抹着春天版图里未着色的地方。堤坝、田头、坡上、山间、荒野,甚至石缝间、峭壁上,到处都是他的生存之地。有缝隙的地方就有狗尾草扎根,就像有水的地方就有人一样。狗尾草不在乎环境,肥沃的土地,或者贫瘠恶劣的地方,对它来说都一样,不过是把根扎下来,从此生生不息。

狗尾草貌不惊人,我却喜欢它毛茸茸的样子。狗尾草在风中摇曳的样子很动人,楚楚可怜,很有生趣。我小时候喜欢揪下狗尾草,让它在脸上滑来滑去,又痒又软,感觉那些细毛毛仿佛有了温度,变成了灵动可爱的小动物,与人逗趣嬉戏。狗尾草连成片,那些浅绿色的茸毛就像笼了一层柔软的绿纱一样,特别好看。草丛中,虫儿们蹦跳着,欢腾着,在草与草之间忙忙碌碌。

童年时,同伴们会互相恶作剧,把狗尾草悄悄放到别人的脖子上,轻轻地滑动,惊得对方跳将起来,摸着脖子说:"我还以为是毛毛虫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手巧的女孩还会用狗尾草编很多小动物,小狗、小猫什么的,都有一条不停摆动的尾巴,显得活灵活现。

狗尾草朴实平凡,在我的印象中,它跟诗情画意是不沾边的,不过后来我还真看到了《诗经》里写狗尾草的句子:"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莠"就是狗尾草,用来表达绵延不绝的思念。只有狗尾草,才有绵延不绝的意味吧。狗尾草铺天盖地,可以从故乡绵延到异乡,也可以从异乡绵延到故乡。虽然有些农人不喜欢它,嫌它与庄稼争养分,但它不计较,也很识趣,它可以离庄稼远一点,在田头、溪畔等属于土地的缝隙中生长,只要给它一个小小的空间就足够了。

听老人讲,狗尾草可以治疗眼病,所以叫"明目草".有人还把狗尾草的穗子晒干了,当枕头用,我听说后很想试试。睡在狗尾草上,能闻到故乡的味道吧?一定连梦都是绿色的。

玩伴儿

文/蔡辉

午后,风和日丽,公园里处处是人。

年轻的妈妈在教小宝贝学走路。小宝贝穿着厚厚的连体衣,戴着夸张的兔耳帽,像一个可爱的玩具,机械地迈着小短腿。

乒乓球运动区竟没有一桌空闲,人们或结伴而来,或临时搭档,单打双打,小球飞旋,赛事正酣。

冬青树前的白色连椅上坐着一位老者,他双手搭在身前的拐杖扶手上,眯着眼望着不远处。他的老伴儿正在健身器材上努力弯腰压腿呢。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跑到老头儿身边,坐到连椅的另一端,从老头儿的口袋里掏出一副纸牌,两人玩了起来。老头儿腿脚不便,手还灵活,思维清晰,时不时大叫一声,和老伴儿争输赢。他们玩得极其认真,像两个孩子。这让我想起爸妈。

那天回家,老爸不在家。问老妈,我爸呢?老妈说,不知又去哪儿闲转了。老爸常独自行动,不是去博物馆看展览,就是去广场上听戏,有时也回老家瞧瞧空着的老院。市区的公交车线路,他都很清楚。我批评他说,怎么不和我妈一起去呢?他说,***她晕车。

我说老爸,你耳朵背,手机铃声都听不见,妈妈耳朵好,再去哪儿要带上我妈,老伴儿也是玩伴儿,你们要一起行动一起玩。

爸妈年轻时因为工作原因,常年两地分居。他们工作上都很出色,聚到一起,却针尖对麦芒,争吵不断。退休后整日厮守,适应了好几年。前年,在哥哥和表弟的安排下,他们去了北京、西安、成都,也算是结伴旅游过的夫妻了。

钱钟书说:"要想结为夫妻,先去旅游一次。"能玩在一起,能吃到一块儿,兴趣一致,风雨担当,相互包容,旅途才愉快。旅游的兴致不在于到达目的地,而在于相伴而行的过程,舒适美好。人生旅途何尝不需要这样一个玩伴儿?

夕阳西下,那老两口儿收拾起纸牌,相扶归巢,他们会一起吃一顿清淡的晚餐,一起观看一部电视剧,一起回忆一下过去,做人生旅途最幸福的玩伴儿。

亿万年的凝视

文/李晓英

这一片凝固的海啊!尽管我日夜萦绕在你身旁,却为何每一次投入你雄浑的怀抱,你总要如恋人般撩动我心底的情丝,使我缠绵悱恻,难以割舍。是你那滔滔石浪卷走了我的情,还是洞穴里的琴蛙不小心拨动了我柔软的心扉?

再一次,迎着深秋的劲风,我站在千年苗寨高高的了望台上,眺望和感受石海潮起潮落。朦胧中,传来嘹亮的牛角号声及雄壮的牛皮鼓乐。远古的苗人仿佛正和着乐声走上前来,对我深情地讲述他们沧桑、厚重的历史。他们说,要在我脆弱的心田里种下一颗坚强的种子,让我可以迎着风浪去接力那神秘古老的文明。

远眺那雄壮的生命之根,它深深地扎根于脚下的泥土,傲然挺立于山颠,肆无忌惮地向天地彰显着自己的勃勃生机。或许,这就是这片热土上的生命生生不息的不竭动力和源泉。

这是一块多么奇妙的土地呀!瞧瞧那对衣袂飘飘的夫妻,他们怎么如此情深?竟然丢下山那边放牧的羊群,在这个山坳里依偎着深情凝视,不管不顾,相守万年。直到成为天地中的一员,化作永恒任后人评说。这亿万年的凝视所闪耀的爱情光芒,不知羡煞了多少游人,又刺痛了多少情人艳羡的眼眸。

这里究竟孕育了多少生命与传奇?为何,那神猴可以在此肆意妄为?金龟可与狗熊相互嬉戏?在绿树掩隐、层层叠叠、千奇百怪的石峰中,我依稀聆听到它们追逐打闹的阵阵余音。那样热闹那样放肆那样和谐!我真想把自己也放逐其间,纵情于山水,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恣意释放自己的一腔豪情!抑或是旁若无人地与爱人私语,紧紧相拥着互诉衷情。又或者放任自己去那巨大的天坑,敞开喉咙尽情喊叫,大笑着倾听山体的回应。然后,再与神猴一较高低,看谁能攀上千仞绝壁,一展英姿。那该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秋雨密密麻麻地下个不停,已淋湿了我的衣衫。一阵疾风扫过树梢,落了满地金子般的黄叶。林中的鸟儿惊叫着飞向筑在崖壁的巢。

我缓缓步入石海巨大的天然洞穴,洞中潮起的暖流渐渐退却了我躯体上的丝丝寒意,温暖了我的身心。洞穴一隅,经过亿万年的不懈努力,地面的泉水终于洞穿厚厚的岩石,凿开一眼天窗,飘飘洒洒如玉珠般从天而降,滋润着它脚下的奇石。洞中色彩斑斓的石笋石花千姿百态,像少女般婀娜,似鲜花样娇嫩,艳丽夺目得让我心生嫉妒。须臾,又忍不住想把它们据为己有。不过,这只是我的梦想而已。

洞穴的下层,暗河密布,波涛汹涌,波淩鱼就生活在其间的石缝中。我曾数次想偷偷窥视它那传说中独特的容颜。只可惜,它犹如一位古时养在深闺的少女,从不示人,使我无缘目睹。带着这份淡淡的遗憾我登上了回程的船。

天色已近黄昏,苗寨里已奏起了悠扬的芦笙,姑娘们又要载歌载舞了。烟雨中,那片海依然妩媚。我的眼眸早已深陷,在夕阳的余晖里,我依偎在爱人身旁,浅浅低语,牵手回家。

穿越梦境,与你相逢

文/雨彤

初秋。夜色阑珊,淡淡的风收回四野喧闹,白天演绎的精彩与炎热都归入黑暗的寂静里。

我独自站在空旷的天地间,像一个红尘倦客,隐身在夜色中。烦乱的心绪渐渐地随风而散,干净的灵魂于夜色墨染里却找到了本质的纯粹。尘封在心底的那些从不轻易碰触的情思如藤蔓一样疯长,突破紧锁的心门,让那一缕珍贵的情思如袅袅的轻烟,指引着我向着你所在方向飞去。你也会站在夜色中央,凝望远处吗?

点点的繁星,如眼睛,眼底闪烁着不可臆想的谜。总会有一颗星星为我亮着,是那一颗星吗?闪烁着前世的辉光,遗下淡淡的馨香。这样的光亮,这样的香息,会伴我今生来世的每一个角落。那是我不可逃避的宿命星,即使被夜云遮住,我也能够一眼辨出准确的方位,明了你始终如一地不变守候在空旷的苍穹,轻轻地对你喃喃呓语,触摸着心底唯独想对你诉说的心事,告诉你关于那个梦境的点点滴滴……

在我生命的轮回中,与你恰恰有一个交点。我认为这是缘分。无论是善缘,还是孽缘,都注定此生与你再也无法割断。这是缘分带给我的心灵悸动,能够拥有这份感动,抚慰我疲惫的心灵,我在静夜里,慢慢地滑向你。

等你来到我的梦中,一个眼神,一句话,在梦中每一寸朦胧的空间中,温柔灿烂地绽放。那是幸福产生的幻觉吗?当梦的百叶窗开启后,那些闪光的景象,在一时间驱除了黑暗的围困,消散了浸润在心头的阴霾。

你微笑着向我伸出手,顿时,那些千丝万缕的愁肠,被一种无可言喻的欢欣所代替。于是,灿烂的光线突破了如纱如雾的梦境,升腾着,漂浮着,跳跃着爱的字符。

我对你报以同样的微笑。相信在此时,我们会同时感受到其间的美好。这是一种信念,亦是一种追求,归结起来也是一种缘分。你闯入我的梦境,用手心的温度来温暖我冰凉的双手;我用纤尘不染的心灵去感应你的内心世界,将一声遥远的叹息,一个不由自主的颤抖,永远留在记忆的长河中。

你应该知道,唯有你才会让我这样认真地剖析自己的内心,怀揣着一份真诚与希望,在无言地对视中,走出灰蒙蒙的时光,回到曾经千辛万苦寻觅的精神家园中。细想开来,这是缘分诠释的神奇!有缘走入我的梦境,让我倾听到震撼我心的那一次钟鸣。

应该说,我们生命中所遇到的悲欢离合,无不和缘分挂钩,看不见摸不着的那份缘,在冥冥中安排着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无论是姗姗来迟,抑或是捷足先登,都是缘的促成。我懂得这些,从此不再忧伤。因为,并不是要达到了怎样的目的,爱才可以成为爱;并不需要怎样的惊天动地,爱才可以亘古永恒。彼此安然守候,简单存在,一样可以诠释爱情,一样可以为幸福诠注。即使在梦中,依然记挂在心怀。

静静地伫立夜梦的中央,一遍遍描摹与你重逢的情景,回味着你反复说的话语:握住我的手,从此不再会有悲凉。于是,我将手伸向夜空,好象触摸到那双有力的手,以及手心的温度,体验着生命的默契与心灵的感应。

贪恋相依的温暖,穿越四季的风,与你燃成热烈的惊艳,夜,正为我们开启神秘的门扉……

我家门前的那棵枣树

文/我心本恶

老家门前有棵枣树,一逢春季,苍翠挺拔,枝繁叶茂,树荫浓郁。

树却不是我家的,是邻家为孙子出世时栽种的。

只不过树在两家搭界的地方,乍看起来都以为是我家的。

枣树多大,满堂就多大。

满堂出生的时候,他奶奶高兴得挨家挨户散红鸡蛋,因为这个孙子来之不易哩。上头是一个姐姐,等了好几年他母亲才怀了他,所以他一降生就带来了枣树的生命。

奶奶希望他像枣树一样开花结果百枝满堂。

奶奶为他栽一棵枣树,等他长大时就有枣子吃了,奶奶总是替他想得很周到,几年后的零食都安排好了,奶奶捧他在手心里。

满堂长到五岁那年,母亲又为他添了一个弟弟,叫满楼。

奶奶还是喜欢长孙,但奶奶七十岁的时候,还是恋恋不舍的走了,奶奶去那个世界的时候,满堂哭得像泪人一般,他爱奶奶,奶奶是他最亲的人,奶奶宠了他十二年。

满堂十六岁,初中毕业不想上学了,去县城里学裁缝。裁缝师傅喜欢灵活聪明的满堂,满堂每次回家表现出的那副神情非常的开心加得意,后来我们才知道他谈恋爱了。姑娘是距离县城不远的郊区人家的女儿,姑娘喜欢长相俊美的满堂,那时,满堂天天把头梳得油光光的,衣服拉了又拉,生怕有折皱的地方,我们笑他像女人,说得不好听叫男婊子,家乡的人喜欢这样骂爱打扮爱照镜子的男人,并没有多少恶意。他嘻嘻一笑,也不介意,爱情中的人儿就是宽容,什么难听的话都能接受,真是服了他。

满堂还没有学完裁缝技术就回来了,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头也不梳了,衣服也不整理了,听他母亲说是失恋了。那个姑娘家里不同意,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姑娘退了学,去了别的地方学技术,满堂也没有心思再学了,做什么都失误,师傅也生他的气,无奈,满堂干脆回家了,父亲大骂,气他半途而废,没用的东西!父亲整天把这话挂在嘴边,我母亲常劝他不要这样对待一个刚失恋的孩子,满堂也不小了,也有自尊哪,他父亲叹了口气,过会儿想起来还是会这样骂。

自从失恋后,满堂开始下地干活,剩余的光景都是在枣树下度过,他喜欢那棵粗壮的枣树,不允许别人乱碰,更不准爬树。枣树越来越粗,结果也自然越来越多,每每有小孩来悄悄地砸,一点声响也会惊动满堂,真不懂他的耳朵那样尖,听觉非常灵敏。满堂也不会追,只是招招手,满脸的笑:"你们过来吧,我打给你们吃,别砸,砸坏了,我的枣树明年结果差多了,你也吃不了。"

满堂早准备了一根竹杆,长长的,一举,就够着泛红的枣子,轻轻往下敲,地上,一群你追我抢的小家伙们。有时我们也会悄悄地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偶尔,也会被满堂逮个正着,我们姐妹不好意思的笑,他嘻嘻一笑,赶紧拿过来长竹杆,任我们自己敲,只是一再说小心点,小心点!那模样仿佛我们会打疼他的兄弟似的。

满堂喜欢读武侠小说,琼瑶小说当然也不肯放过,在那些个岁月,除了这类书,也没有什么好吸引人的书可读。

满堂喜欢坐在枣树下看书,每每看完书,会叹口气,无限失落和寂寞,不胖不瘦的身子依靠在枣树上,用白皙的纤长的手指抚摸着他心爱的枣树粗糙的皮,仿佛他满腹的心事只有枣树可知可懂可听。

随着年龄的渐长,村里的年青人大多结了婚,比满堂小一些的二姐也嫁了。

满堂平时喜欢和二姐说话,大约二姐心细,总是能读懂他的心事吧,只不过二姐太忙,没时间理会他。满堂似乎没有朋友,在村里同龄人中,他是最爱打扮的一个年轻人,还真没见过他和谁深交过,也许他的孤独就是这样养成的。

孤独的灵魂容易敏感容易自我封闭,而农村的孩子通常都是三五成群的,但满堂好像不是。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对镜穿衣,有时,走在路上,他还忍不住捋捋他油光光的头发,失恋好久后,他又重拾了干净整齐的德性。

村里长辈们都笑他太怪僻的一个孩子。

满堂红着脸,和长辈们擦肩而过,神情讪讪,羞怯笑笑,低着头,默默过去,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驼,也许太多的心事压得他很沉重。

村里好心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山里的未婚妻。

未婚妻长相一般,和满堂也相处得不错,当几个月后谈论婚嫁时,未婚妻的娘家对彩礼要求高了些,满堂小气的父亲一急之下,说了些难听的话,女方家立即退了婚,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嫁了镇上的人家,那家在镇上开店,条件好。后来听说这女子一脚踩了很多条船,也许满堂的父亲只是顺势推了她一下而已,满堂的命运注定了悲哀。

那时候,我们开始看到满堂没了笑容,也没了神采奕奕的精神,他很蔫,每天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大愿意和我们说话,只是遇上枣树开花的时节,他才露出一丝开心的神色,仿佛枣树逢春他的人生也会逢春一般。

枣树一树枣时,又一批小家伙们来偷偷用石块砸枣,满堂依旧听不得一点声音,不过他还是那样憨憨地笑,并不骂,利落地拿起竹槁,小心地打枣,看到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抢枣,他轻声叫:"慢点,慢点,别摔着了,都有,都有,不急。"

孩子们走时,我看到满堂眼里深深地失落,也许他也和我一样羡慕孩子们的欢愉和无忧,因为我也长大了,再也不能像孩子们一样悄悄地去砸枣了。

满堂真是不幸,在他二十四岁那年,还没有合适的女孩愿意嫁他。其实满堂长得很英俊,他的皮肤像他的父亲白皙而光净,包括他的弟弟满楼也是,真是奇怪,在乡下很少有这样的皮肤的,不过他唯一的姐姐倒是像他的母亲皮肤粗糙得很。

满堂的母亲因为儿子的事整日心忧,常常和我母亲吐露心声,怕满堂的将来很惨,我母亲总是安慰她想开些,婚姻的事只是晚些罢了,迟早会有媳妇的。

这年,满堂的母亲去楼上晒棉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竟然不吭不哈的去了,眼睛没有闭上,让人凄酸。

满堂受不了这个刺激,奶奶走后,母亲是最疼他的人。

满堂渐渐地痴疯,好在他不离家出走,他开始每天呆在枣树下,抱着枣树发呆,偎着枣树嘻笑,他陪枣树说话,他陪枣树睡觉,他陪枣树一起春夏秋冬。

父亲从来不带他去医院做检查和治疗,因为他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给村里人的感觉他就是一个仅仅活着的人,他没有朋友,也从来不和村里的劳力们在一起干活聊天,他似乎就是一个身在此处心在世外的高人,谁也不了解他,所以他的几个孩子都遗传了他古怪的个性,不与人相交,不与人交流,默默孤独,忧伤自尝。

满堂每日依旧下地干活,他不像一般的疯子,他什么都记得,只是忘记了自己的过往。

满堂的脸上天天都含着笑容,一副纯真无邪的笑容,让人心痛让长者们唏嘘也让我们怜悯。

满楼也该结婚了,媒人介绍了很多女孩,但女方一听他家里有一个疯子,婚事就成了泡影。

后来附近村庄有个女孩答应了,女孩常年在外打工,似乎不是很计较这些事情。

然而结婚前一段时间,女方家提出了要求,必须送走疯子满堂。

说不上是老实还是愚钝的父亲听从亲戚们的劝导真的送走了满堂。

父亲选了一个月亮还没有完全下去的早晨,把满堂领到了热闹的县城里,含着眼泪悄悄离开了满堂。

看着满堂傻傻地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嘻嘻的笑,一副新鲜稀奇的模样,父亲哭了,赶紧逃了回来。

不见了满堂,村里当然很快知晓了,都以为他自己走丢的,很是替他难过,这孩子将来死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啊!

村里人的同情总是给予弱者,这是我乡亲们最忠厚最善良的地方。

然而不到十来天,满堂竟然风尘仆仆的站在那棵枣树前,满堂的头发零乱,衣服也破碎,神情憔悴而可怜。

他父亲吃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能找回来。

满堂呵呵笑,说:"我找我的枣树,我认识我的枣树,你看,这不是我的枣树吗?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村里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不懂得一个疯了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棵枣树就能找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一路上经历了什么,满堂似乎全部忘记了,他只晓得自己又回了家,回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弟媳妇的母亲有些生气,让满堂的父亲再送远点。

父亲无奈,再次选了一个雾气朦胧的日子,送走了满堂,这回是迂回曲折像迷宫一样的山野。

然而不到几天,满堂又回来了,依然是神情振奋地抱着他心爱的枣树,快乐的模样让我们感动,也让弟媳妇震惊,她淡淡地说:"别送走了,好歹是一条命,我也不常在家呆,就留下他陪伴公公吧。"

弟媳妇的话无人再阻拦,也决定了满堂可怜的余生不再游荡孤魂。

很快,弟媳妇和满楼结了婚,生了孩子后,夫妻双双去南方打工,孩子交给了外婆家。

满堂陪着父亲默默地干活,每日坐在绿树成荫的枣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看他的破书,他还记得古龙和金庸。每当枣树结枣时,他还是会打枣送给来玩的小孩子们,包括邻家的我们。

前年回家,在地口碰上他,他愣愣地看着我,嘻嘻一笑,说:"心莲,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说,我的发型好看么?"

心莲是二姐的名字,他始终记得儿时的伙伴,他也不忘记他的油光发型,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我微微一笑:"记得,你那时天天梳头抹油呢。"

满堂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粗糙乌黑的手摸摸他零乱粗硬的头发,呵呵一笑,避开我,晃动着不利落的身影向地里去了。

我慢慢地回首,看见他是越来越驼了,三十九岁的人宛然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

我黯然神伤。

老家门前那棵枣树也越来越老去,结枣渐渐稀少。

乡间记忆

文/徐凝

种桃

小时候,我喜欢侍弄花草树木,常惹得邻居大嫂笑我,说什么男孩子爱花,长大了是要挨媳妇打的。我却爱得那样痴迷,并且还建造了一个小花园,里面种了不少花儿。每到春天,小花园内一片花花绿绿的,来串门的人,都要站在园边看上半天,我心里喜滋滋的。园里除了花儿,还栽了苹果、石榴等果树,只是没有一棵桃树。一年春天,我在村里沟塘边发现了一棵桃树苗,如获至宝,遂挖回家,栽在小花园内,一天要看上好几遍,它也在一天一天长高。

几年过去了,小花园的花草由于我的爱好的转移,枯死大半,荒得不成样子,倒是那棵桃树,长得有我高了。每到春天,满树的绿叶仍能鼓起我的兴致,常常围着它看,回忆起童年的时光。可是这棵桃树不但从来没有结过一个桃子,连花也没见开过几朵,加之每当枝叶繁茂时,总会招来满树的小虫子和绿豆苍蝇,父亲挺生气,也没和我商量,连根挖起扔了。我回家见到了,也只有惋惜,埋怨父亲就这么轻易地毁掉了我这份童年的纪念物。

谁知第二年春天,年幼的弟弟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思,也挖来了一棵桃树苗,栽在原来的地方,父亲仍让拔了,弟弟却比我固执,坚持让它长成如今的一棵大树了。

弟弟对于桃树,比我更加爱护。每年都要剪枝施肥,叶子长得多了,还要喷上几次防虫的药水。那桃树起先几年也是只长叶子,不开一朵花儿,弟弟却说,只要它这一树的绿叶就够了。我深为感动,觉得弟弟才是一个爱树的人。后来,桃树开始开花了,一连两年,也只开了那么几十朵,在那样一棵大树的枝头,显得有些滑稽。弟弟又说,哪怕只开两朵,也是好的。

在我家周围,还没有这样一棵桃树,我们很有些自豪。据说桃能辟邪的,故此每年端午节,总有人来我家折桃枝,插于门楣,或是做在蒜娃身上。邻居大嫂家小侄要到市里参加考试,由于年纪小,又第一次出远门,大嫂就到我家折了根桃枝,让他带着。有一天夜里,我们都已睡熟,被门外一阵脚步声惊醒,父亲起来一看,原来是三婆来折桃枝,她小孙子发烧,要到邻村看医生,夜黑路远,折根桃枝带上。

我家这棵桃树,去年花谢也结了一些桃子的,但大多数被风吹掉,或者被虫子蛀烂了,剩到最后有限的几个,长到熟了,摘下来吃,味道虽不大好,但也足以让全家人高兴了,因为毕竟桃树结桃了。今年,桃树竟开了满满一树子的花,粉红的一片,洋溢着春天的气息。弟弟说自己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我倒有些嫉妒了,不禁想起了我那一棵桃树了……

乡村医生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于是,在乡下,每一个村子都会应运而生一个或者几个乡村医生。在我对故乡的回忆中,乡村医生和乡村教师有着特殊的印象。乡村教师脚插墒沟手执教鞭,教书育人,培养着一茬又一茬农家孩子;乡村医生也是一边干农活一边开药打针,治病救人,给一个又一个患者送去健康。他们都和村子里每家每户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乡村医生一般把诊所就设在自己家里,一间耳房,一个药柜,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足矣。村里人都把乡村医生的诊所称作"药房",也只是一间房,不是大医院有高楼有科室,稍与平常的村里人不同的,乡村医生会在自家院内特意栽一些花,种一些草,病号多时,候诊的可以观赏散心。摆设简单,看病却热情。乡村医生本身也是庄稼人,病人来看病,病情和墒情都是话题。人感冒发烧了,该吃什么药;稻麦长出几片叶了,该施什么肥。望闻问切,家长里短,嘻嘻哈哈中,病人就拿了药打了针,好像本来就没有病似的。

乡村医生看起来都是懒洋洋的样子,说话行动慢吞吞的,这可能是职业习惯,再者他们从来都是睡眠不足,因为他们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才睡觉,睡下之后,半夜还常会被人拍着门环急促促地叫起来。乡村医生家的灯都是彻夜亮着的。谁家的小孩子夜里发烧,大人也就心急火燎的,抱着孩子,到院里顺手折段桃枝揣在身上驱除邪气,锁好门,急忙忙走一段黑糊糊的路,老远看到乡村医生家的灯静静亮着,焦急的心先就平和了许多。

我们看到乡村医生的药柜里既有西药也有中药,可见他们都懂得一些中医和西医的知识,但是说句真话,他们对中、西医都不是很精通,加上没有高级的检查仪器,遇到不常见的病,乡村医生就把握不准,为使患者不延误诊治,就建议乡亲们还是到县里或者其他地方的正规医院去。毕竟人们得大病的时候不多,所以乡村医生的诊所病号还是不断的。村里人为了生计,开工厂、做买卖、外出打工,乡村医生凭着自己的医术,完全可以维持一家人的吃穿用度,有的还过上了比较富裕的生活。

乡村医生往往都有自己的特长,会配制一些比较灵验的土方。我们那儿现在就有好几位,在治疗皮肤病、跌打损伤、小儿腹泻等方面颇有声誉。有一些乡村医生平时注意学习研究,使自己的医术不断提高,最后成为远近皆知的名医。有一位专治妇科病的老中医,早年在乡村住着,后来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在大医院里坐诊,家里也搬到了县城,可乡亲们还是千方百计地找到了他。

乡村医生的脚步几乎踏过村子里每一家的门槛,几乎所有的村里人都见过他们懒洋洋、慢吞吞的样子,听过他们平和而亲切的话语。西药治标中药治本,中西结合标本兼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们像是行走江湖的英雄,一旦知道了我们遇到了病魔的侵袭,就会过来打抱不平,拔刀相助。当他们走出诊所,扛着锄头,走向自己的菜地时,依然是一位满身泥土气息的纯朴的庄稼人。

卖零食的

在我上小学期间,学校里出现过两个卖零食的。

先是邻村的柏大瞎子,主要卖些黑枣、葵花籽、花生什么的。他从不用吆喝,拎个篮子往教室外头一蹲,下了课,孩子们就围上来。好像那时候学校也不管,随便他在哪儿卖,教室门口也行,老师讲课闲了,还和他拉呱儿。他卖东西时,总是一边用手抠着他那似瞎非瞎的眼睛角儿,一边一五一十地数给我们多少黑枣儿,有的同学干净,要到水井处打水洗几遍才吃,有的同学买了就吃,津津有味。另一个是祁老头,本村的,柏大瞎子走了他才来的,也还是卖那些东西,后来添了些本子、铅笔什么,但学校只允许他在大门口卖。我身上存个几分钱,总是忍不住嘴馋,让他用大小不等的酒盅量给我三分或五分的葵花籽。几分钱的,他只用酒盅量,超过一角钱了,才用秤称,但那秤很少用。一次,妈妈给了我一张一角"大钞",下了课,我就大模大样地到祁老头面前说:"称一角钱葵花籽!"胸脯挺挺的,很自豪的样子。他称完了,倒进我的口袋中,然后我再分给身后一大帮同学,一人三粒五粒的,他们围着我,众星捧月一般。

如今柏大瞎子已死去好些年了,祁老头也太老了,在家里安度晚年。听小孩子说,现在校门口换成了个"高老头",老头本不姓高,只因他个子高。我们同学到一块,说起童年的往事,总忘不了那两个卖零食的老人。

现在人们生活水准提高了,卖零食的遍布城乡各个角落。零食的花样时时翻新,惹得孩子们围成了团。当然零食也不只是孩子们才去买,大人也会买了满街转着吃。记得我高中毕业后到一所商业学校读书,闲暇时和同学逛街,见有缠棉花糖的,这个零食小时候没吃过,现在觉得该尝尝。让人家缠好吃了,感到没什么意思,没有吃柏大瞎子带眼角屎的黑枣有味儿。看来年龄大了,童趣也就淡了。

阳光小巷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条洒满阳光的小巷,以及住在小巷里的一位老人。每每想起,总会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深深的怀念。

那时,我在邻村的一所初级中学读书,每天都要徒着步走过那条小巷。早晨,朝阳在巷子的东头;傍晚,夕阳在巷子的西头。就在这太阳的起起落落中,我注意到了一位老人。他就住在巷子边的一所茅屋内,门扉前有一株木槿花。渐渐地,老人,茅屋,木槿花,在通过长长的小巷的日子里,让我感觉到了一份独有的风情。

老人有时拄着拐杖站在巷口,有时坐在一张小竹椅上,阳光静静地映照着他那苍老的面孔。他那么慈祥,总是笑眯眯地望着我走过他的身旁。我那背着草绿色书包的身影,就会在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走向我的家或者我的学校。

我终于开始向父母打听关于老人的情况,父亲也是满怀敬意地告诉了我很多。老人年轻时,在淮海战役那阵子,担任支前队长,带领村民们用肩挑、用车推,给前方将士送去了人民的支援,他本人也受到了不少嘉奖,中央首长还接见了他。后来他也入了伍,还参加了志愿军,为保家卫国跨过了鸭绿江。在朝鲜战场上,他战斗非常勇敢,为死守一个高地,和美国大鼻子兵展开了肉搏,一人就挑翻了多个鬼子,而他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也在大拼杀中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上,腿也受了伤,现在走路也不大利索。鲜血和伤残换回了和平和胜利,也换回了复员回乡的命令。这一切,他并不后悔,仍以军人的职责要求自己,在家乡做了许多有益的事情,一直受人尊敬。老人的经历让我暗暗地添了一份由衷的敬意。

有一天因为天气不好,我上学晚了,跑着通过小巷时,一只尺子从书包中颠掉了,我没有发现,那位老人看见了在后面喊我,我开始也没有听见,等我听见时回过头,只见他一瘸一拐地追上来,把尺子递给了我,我果然见到了他手上的伤残。我腼腆地把尺子放进了书包,不知说什么好,他望着我,笑着说:"快走吧,可能要迟到了。"我的心霎时在那个初冬的早晨涌上来一股暖流,遍及全身。

我初中毕业那年夏天,曾到远方亲戚家玩了一次。走的那天清晨,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的间隙,闪闪烁烁地泻下来,撩拨着我兴奋的思绪。我依然走过那条小巷,却没有见到那位老人,他的门扉紧闭着,只有那株木槿花,披一身黛绿的叶子,开着几朵粉红色的小花,晨露正在上面晶莹地闪耀。老人不在家么?或者病了么?……我在巷口徘徊了好长时间,仍不见老人出来。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如此地等待老人出现是要干什么。没见到他在巷子里,我总觉得心里有一丝失落,我就这么带着一份失望踏上了旅程。

当我回来时,时光已悄悄地走进了秋天。我袭一身风尘,回到村子,已是灯火阑珊了。我又走进那条熟悉的小巷。经过老人住处时,茅屋内却没有一点灯光,四周显得很安静,只有夜晚的空气中飘来缕缕木槿花淡淡的清香。我回到家,还没有放下行李,就心有预感似的问母亲有关那位老人的情况,母亲接过一个挎包,叹了一口气说:"哎,老死了……"

那夜,我哭了,流了很多的泪。少年的我坐在橘黄的灯光里,听秋虫在墙根下寂寞的吟唱,树上的落叶不时地敲打着我的窗棂……

泥哨子

遍布各地的乡村,都曾出现过肩荷杂货挑子的货郎,老远的,拨浪鼓一敲,乡亲们就知道货郎来了。在我的记忆里,故乡的货郎从不敲鼓,只吹一种泥做的哨子。

故乡货郎的泥哨子,又叫做"泥响儿",选用黝黑的粘土揉捏后烧制而成,三角形的,个儿也不大,倒有些像菱角,有两个或者三个眼儿,构造类似于埙,但吹出来的声音,不是埙那样的苍凉而幽远,它的声音清脆而柔和,像鸟鸣一样悦耳动听。用泥哨子代替口干舌涩的吆喝,效果很好,又更加的乡味十足。

吹着泥哨子的货郎,走在故乡长长短短的小巷里,不一会儿就围上来好些人。东家二嫂买一缕缝被子的线,西家大娘买一根上鞋的针,或者四叔家的燕姐买一根扎头的红绳,三爷家的翠姑买一盒搽脸的油。那时的钱比现在金贵多了,轻易不舍得用现钱买东西,大多数就用废东西换。奶奶把她梳头时掉下的头发日积月累起来,等货郎的泥哨子一响,拿去换一枚顶针。我们小孩子也会拿废牙膏袋子什么的,换来几粒糖或者削铅笔的小刀。即使没钱买了,没东西换了,货郎一来,我们也会围着看半天,直到咂着嘴巴,望着人家吹着泥哨子走向别的地方。

近些年来,小杂货店随处可见,货郎的身影就极少了。见不着了,年龄也一天一天大了,竟在心里怀念那清脆而柔和的泥哨子的声音。我曾自己找来一些粘土,打算自己做一个泥哨子,由于实在手拙,到底做不出来,只好罢了。这个声音也许真的就要消失了,只能留在童年美好的记忆中了。

谁知那日泥哨子的声音却又响了,货郎真的又来了。一位老人,推着一辆装满杂货的独轮车。车一停下,依然围了一些人。据老人讲,他原先就靠这个维持生计,后来生活好了就不干了,现在儿孙满堂,在家呆得闷了,就操起这老营生了,赚钱多少倒无所谓,图得是一种乐趣。我提出想买一个泥哨子,老人说没有,只做了手上那一个,如果想要,等他回去做几个给我。我很高兴,却至今再也没见到那位老人。

风筝送信

清末画家吴友如有一首题画诗道:"只凭风力健,不假羽毛丰。红线凌空去,青云有路通。"这说的自然是风筝。自古而今,民间放风筝,已成为一年一度清明时节与踏青、扫墓结合在一起的民俗活动。春回大地,丽日和风,各式各样的风筝在空中扶摇飘忽,把明媚的春天装扮得更加绚丽多彩。

小时候,在我们乡下农村,每年我都会扎几个风筝放着玩。那时候我们极少去买现成的风筝,总是自己找来芦柴、旧报纸,在大人的指导、帮助下扎,式样无非是圆形的、方形的老一套。记得这其中有个叫小四子的伙伴最会玩风筝,他扎的风筝不单是式样特别,而且也经放。他把线儿拴在树上,能让风筝在天上持续好几天。放风筝时最好玩的游戏是让风筝"送信",这也不知是谁最早发明出来的,反正我们也是看见小四子这样玩才学会的。风筝放到天上后,将一张纸撕个窟窿,串到线上,那张纸就随着风顺着线嗖嗖向上,越升越高,很是有趣。如果一连发送好几封"信",那纸在线上有了间隔,远看像是站了一排子小鸟;串在线上的纸,要是换用红的、绿的有颜色的,那看上去又像是一根开花的树枝伸向了天空。

我们让风筝发送的当然不是什么信件,无非是放飞了一颗颗天真烂漫的童心。不过,历史上风筝真的送过信,它曾在古代一次战争中立过汗马功劳。唐朝末年,田悦的军队包围了临安城,眼看孤城危在旦夕,为了搬来救兵,城中守将把求救信捆在风筝上,放飞出去,及时地把告急信息送到城外援军手中,城危遂解。我那小伙伴小四子后来当了兵,复员回家后在邮电局工作,现在是线路班的班长。他说,小时候玩风筝送信,是把美好的愿望送给虚渺的天空,现在他们的工作是把信息传递到千家万户。

儿时放风筝的情景如过眼烟云,早已随时间流逝。那日经过河滨广场,见到许多小朋友在放风筝,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旧日时光。我真想让风筝替我送一封信给过去的岁月,寻回那一份早已丢失的童趣。

吉祥蒜娃

每年端午节前后,在我们苏北农村,许多农家的门楣上都会系挂一个好看的蒜娃娃,乡风民俗,流传至今,颇有趣味。

本来各地都有在端午节前后佩戴香包的习俗,特别是小孩子,上了年纪的老人会用五颜六色的丝钱绣个香包,挂在他们胸前,以示驱邪辟疫。《尔雅·释器》上说:"妇人之纬,谓之缡。"缡,就是香缨,一下子就把香包的起源追溯到先秦时代,所谓香包的"香",是里面装了雄黄、艾叶、冰片、藿香、苍术等香料。香包上绣着各种图案,质朴而又别致,庄重而又富丽,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我们那儿也有这类香包,蒜娃娃也是香包的一种,只是它一般就系挂于门楣,不挂在人的身上罢了。

蒜娃娃的做法也很讲究:头部一定要特别选用一个没有生瓣的独头蒜,圆鼓鼓的,真像一个小娃娃的脑袋。然后用红色或黄色的布片包起来,用笔画或用丝钱绣出眼睛、鼻子、嘴什么的;再用花布缝一个小身子,里面像香包一样填入香料;小身子下面缀上一溜五彩布条,算是裙子;最后将头和衣裙连缀好。也有人家不知是懒省事还是创意大胆,只将头和裙子直接连起来,省却了小身子,不过这样的蒜娃看起来更有情趣。另外,还要折一段桃树枝子,找几根稻穗(脱了粒的也行),把它们拴在蒜娃娃头上,一个活泼可爱。生动有趣的蒜娃娃就真正做好了。

每至端午,家家户户要包粽子吃,把艾叶、菖蒲、桃枝等挂于门侧,门楣再系上这么一个蒜娃娃,微风拂来,暗香浮动,令人神志清爽,心扉开朗。因这农历五六月间,气温升高,毒气盛行,人们常会感染疾病,这蒜娃娃上的独头蒜呢,正可以以"毒"(独)攻毒;桃枝则是人们传统中辟邪祛恶的神物;稻穗又寓意农家能五谷丰登,粮食满仓。人们借此祝福日子能多姿多彩,平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