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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情感

2023/09/06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文字情感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文字情感(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春回故乡

文/呼唤的远山

我喜欢在春天,最好是阳春三月回到故乡。

在这个百花盛开莺歌燕舞的时节,我喜欢回到故乡温暖的怀胞,需要眺望大地的绿,感受乡村诗一般的宁静,以弥补我久困樊笼的疲惫身心。我喜欢漫游在儿时放牛割猪菜的那片河滩或旷野,邂逅那些匍匐在大地上肆意疯长的青草,还有那那些点缀在野草之间的美丽的红花草。这些大地的天使,一朵朵,一簇簇,在河滩沟渠摇头晃脑,和着露珠,迎着清风,扬起小脸,扭动苗条的身躯,微笑着,曼舞着她们葱嫩的羽叶。尤其是她们嫩茎上开着一朵朵粉嫩粉嫩的小红花,恰似一支支小火把,把大地装扮得如一块红玛瑙。闻着这些来自大自然深处的清香,我会迷醉这水乡沃土之上。

我喜欢站在故乡的大堤上,欣赏小河对岸的密密的防护林。

一阵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千军万马在吼叫,树林里百鸟欢歌,如动听的交响乐在奏响。晴朗的早晨,阳光从片片嫩叶的罅隙中投射下来,照射到那些翠色欲滴的小草上,闪出道道金光。这时整片树木便沐浴在金色的霞雾之中。偶尔,从俊俏的枝头,飞来一群灵巧的麻雀,叽叽喳喳,遮天蔽日,从头顶掠过,望着它们消失在茫茫的天际,心弦瞬间被撩拨得波澜起伏,胸中便有无数诗句在发酵。

我喜欢徜徉在防洪林后面的沼泽地,走进大片大片芦苇中。

这浩瀚无垠的芦苇,风来时似一片绿色的海,夜静时如一堵坚固的墙。这些茂密的芦苇,像无边的绸带,从远处缓缓地铺开,如流苏似的一直漫延到大地的尽头。芊芊芦苇啊,你这自由的精灵,在远离世俗的淡泊中,独守河岸那一方瘠土;你潇洒风流,用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一缕缕地挑亮!

这大地的舞者啊,在沼泽上扎根,在荒野处摇曳,蓬蓬勃勃,葳葳蕤蕤,从苍翠的浅绿,渐渐化为凝重的黑色,始终亭亭玉立,倩影婆娑。即使翻越季节的山峦,静候白露降临,那满目的白花与天上的云朵融合,也伸展出难以言传的张力。倘是有月光的晚上,芦苇的阵阵馨香在如纱似雾的月光中弥散,幻化成海市蜃楼般的光影。于是月光如水,流泻在无边无际的芦苇丛林,小鸟呢喃,虫儿低吟,宁静、温和,洋溢的诗情触手可及。在这样的时候,我会随手掐断一根层层包裹的芦叶,抽出里面的芯子,用嘴轻轻地吹一吹,顿时,一种如蜜蜂鸣唱的声音,直抵肺腑。在这嗡嗡鸣唱的旋律中,回荡着故乡绿树环抱的红墙碧瓦,陌上杨柳,杨花漫舞;承载着渔舟唱晚的梦里水乡,那一抹斜阳中,牧童用一支短笛吹开水乡繁忙的农事。

我喜欢漫游在水乡的前村后寨,看田园春色,赏故乡美景。

趁清明小长假回老家的间隙,我喜欢重新坐在村后的东荆大堤上,看远远的一朵闲云飞来,瞬间又扩散成雾,幻化弥漫,蒸腾涌动;听风声由东向西,或是由南到北地自由穿过,或是在故乡村头的那棵老木子树下蹲坐,看蚂蚁搬家,看一个个是否还像童年时那样横拖竖拽。我喜欢在庄户人的篱笆旁转悠,静静地欣赏紫红的桑葚挂满树枝,看勤劳的蜜蜂于菜花间穿梭奔忙。我还喜欢和青绿和韭菜站在一起,和她们一起唱响风中的序曲。

我喜欢走进农家小院,看大黄狗在暖阳中安静的卧着,小猪在墙根前不耐烦地拱着,那低眉垂耳的老牛独自站立,一边反刍,一边回忆惬意地啃食红花草的优雅情调。只有那些不安分的鸡相互争斗,公的撵,母的飞,撵上了,摞在一起尽情欢爱,那份自在逍遥,连预报农事的布谷鸟看了也羡慕。

我喜欢走进田野,品尝这用人力创造的自然风光。几场及时的春雨是神奇的催发剂,把块块麦地织得密密麻麻,绿得冒油。那些金黄的油菜花,在地平线上晃动着可爱的笑脸。秧角田里,根根早秧苗挺得像绿色的钢针,在春风中弹性十足,昂首挺胸接受春风春雨的洗礼。田野里肥壮的水牛欢快地向希望前进,咧着嘴笑的老农高高举起的鞭子,在空中呼呼生风。一时间,犁耙水响,奏响了春天的舞曲。在老农"啾啾"、水牛"哞哞"、虫儿"叽叽"的吟唱中,在几根香烟燃尽时,一丘丘杂草丛生的农田就耙整出来了,一汪清亮的水荡漾开去,像是一湖等待映照的春水,泛出无限深情。

这就是如诗如画的故乡啊!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根已经深深扎在这方神奇的土地,她已然是我心中永不褪色的风景。

老龙潭的瀑布

文/潇湘

车到花屋乡,扑入眼帘的是青黛的远山,一弯流水,几棵古树和宁谧的山村。

为了寻找白河的源头,我沿着秋季浅濑的河床往前走,水随山转,狭窄而迂回的峡谷,河滩是被山洪冲刷而来的,石块和卵石,灰黄色,白色,黑色,红色。走在上面,就象走在彩石铺成的地毯上。

初秋季节,水很浅很清,水中有小鱼在游动,草丛和芦苇丛中,不时飞出几只美丽的画眉鸟,有时,水蛇在水中游弋着,使人感到寒意,树丛中鸟叫声是那么婉转悠扬,令人有一种远离人寰的感觉。

峡谷越来越窄,山就象一只宠大的雄踞的石狮,模亘前面。青灰色的山崖上,上面依稀生长着松树和杂树,嶙嶙的山石,象凶悍雄狮的骏骨,前面一个很小的山包,象是雄狮卷曲的双腿,挡住路和水的视线。

于是,我便从一条山路往下走,走近原来水电站的青砖瓦舍,就听到一阵雷鸣般的响声,只见一道白色的瀑布从山垭飞泻而下,落入深潭,这就是白河的源头——老龙潭。

水从潭边的乱石堆中溢出,潭的三面都是悬崖绝壁,仅仅削蚀一米多宽的口子,瀑布从这个缺口飞泻而下,三十多米高,发出"訇訇"的响声,水花飞溅起来,象纷纷扬扬的细雨,在空中飘洒,悬崖是青灰色的铁矿石岩床,有美丽白色的花纹,有的地方爬满了青藤,有的石隙之中顽强地生长着树木,悬崖的四周有流泉滴下,发出"哒哒"的响声。我坐在一块石头上,聆听这瀑布和泉水的响声,旅途的疲惫和心中的杂念被洗涤得干干净净。

我赤着脚,走到潭边,潭水深深几许,古老的神话,可蕴洇了多少人生的禅机,多少生命的哲理,多少年来,心中朦胧憧憬的东西,似乎在这里得到了圆满的回报,仰望上面,悬崖千仞,峻削雄奇,只见瀑布上方的翠竹和青松,看不到后面的山峰,瀑布象是从蓝天之上倾泻下来的,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老龙潭,是群山之中一块绿色的翡翠,养在深闰人未识的处子。

我伫主潭边,潭水很透明,那种白色的花环着,我傍着黑色的岩壁,我悬浮于水中,我亲昵潭底的白沙,随着水波荡漾,怡然自乐,几片火红的样树叶飘浮在水面,让我想到秋意的阑珊,枯黄色的竹叶在风中从山顶上飘落而下,要空中盘梧,翻滚,象一只飞舞的蜻蜒。

我多想在潭边垂钓,想象中的钓趣,是多么富有诗意,可惜我是无备而来,记得郭璞的《游仙诗》阉阉西南来,潜波涣鳞起,密妃顾我笑,粲然启玉齿。

离开老龙潭,继续往山冲里走,登上狮子脑,才发现山中还有村庄,山垭遍布溪流,瀑布,飞泉,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文/沙子

早上的风依然凛冽,我像往常一样包得严严实实的,进了单位,猛一抬头,发现另一条道的路边,干了一冬黑黢黢的柳树枝,居然透着隐隐的绿意。我在惊叹的同时,突然想到,这春意萌动的柳树,有没有可能是被人们热切盼春的目光望绿的呢?

这么一想,各种关于柳的遐想都涌了出来。

那么柳色呢?说不定是被人涂画出来的,不然怎么会绿柳才黄半未匀?当然,西蜀的柳色还需杜甫窗外的黄鹂鸟来鸣叫几声才会翠意盎然。柳叶,自然是剪刀细裁出来的。二月春风这把飞剪一出,碧叶纷飞,挂满了柳枝,也挂绿了整个春天。

柳不仅妆点春天,它更大的功效是传情达意。攀条折春色,远寄龙庭前。呵呵,古人不花一文钱,折上一枝柳,就制造出了浪漫!要不,就填一阕柳枝词,不信传到你耳中,你不兴起故园情思来。再不然,就用一长段柳丝把你的心牢牢系上。

漫天飞舞的柳絮也有用处,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只是,同样的柳絮,在杜甫笔下,成了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流水;在薛宝钗的眼里,却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闲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垂条扶疏,幽静宜人,五柳先生陶渊明,又把柳带入了另一种境界。

柳枝柔软,随风摇摆起来,恰似美人扭动蛮腰起舞的清影,柳叶纤纤,像极了美人那似蹙非蹙的远山眉。如此说来,袅袅婷婷的柳,难道就是柔弱的化身?还真不好说,蒲松龄就写过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细柳。

我一直不大明白老先生为啥给这样一个女汉子的形象安排了如此柔美的名字,后来偶然翻看《史记》,才知细柳有细柳营之说,是汉朝名将周亚夫当年驻扎在细柳的部队。据说,周亚夫从严治军,细柳军军纪严明。汉文帝前去慰问,也吃了闭门羹,把守的将士对他说: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这样一说,《聊斋》里的细柳,还真担当得起这个名字。

小时候,我以为柳树必须生长在水边。去年去东北,经过草原,一些荒原沿路也种有柳树,只是那里的柳枝较短,树冠较小。我实在没想到柔弱的柳树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这么强。

何处生春早?春生柳眼中。又或者,这柳眼,更该说成是一颗期盼春天的诗心?

瞧,随着柳色的才黄复深绿,春天越来越近了。

海滩拾贝

文/李泉林

住在海边的妙处,便在于能与之朝夕相处,便在于能从不同角度打量大海,谛听大海,体味大海,理解大海。大海一定是位苦命女子,或者是一位志存高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落难贤人。当夜幕徐徐落下,红尘的喧嚣刚刚退去,她便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扑向大地的胸膛,抽泣着她的屈辱,哽咽着她的磨难,诉说着人世的冷暖,控告着世态的炎凉。

坐在夜的海滩,想起白天去过的天涯海角,忍不住扼腕嗟叹。也是这样的海滩,而那样的去处,总是让我想起一位大师的流放,以及他不羁悲苦的命运。这个去处总是和他政治前途的穷途末路相关联。我敬佩着这位大师,心疼着他的遭遇。这个去处,又总是让我想起人世间太多关于爱情的誓言,而现实中的背叛却无一日不对这里鞭挞着、嘲笑着、挖苦着、讥讽着。走在熙熙攘攘的游人中,看着他们以此为背景拍下的一张张与这里大相径庭的风马牛不相及的笑脸,心情总是非常沉重——谁又真正懂得这里呢?软沙纠缠着思索的步履,以及步履湿淋淋的思索。海滩的夜,浓缩着悲情的故事;夜的海滩,记录着滚滚红尘一台又一台永不落幕的大戏。

每天清晨,当人们还在梦里纠缠,我便迫不及待地走向海边。我看到了大海生动楚楚光鲜可人的另一面。当盛装的晨旭款款移出,白昼才刚启开纱纬,她便忍不住睁开了欢快的眼眸,那么光彩那么耀眼那么绚烂那么金灿灿地显摆自己。朝阳特别恩赐了满目的金缕,华丽地打扮着晨露中大海这位娇娘。只有在夜里她才会那么伤心,在清晨一个个充满希望的大舞台,她会自觉得体地将一切的不如意拾掇起来。在朝晖高悬的广袤空间,她懂得顾全大局,将自己最美好最光鲜的一面展露给天下。多像一位优伶,即便在台下有一河滩的屈辱和酸楚,当锣鼓敲响,管弦声起,当她走出幕布,便很快抽掉自己的灵魂,换上一个另外的自己,走动在别人的故事里。我的脚步很缓很慢,生怕踩碎了大海长拖的裙裾。那么欣赏地走近她的身边,感受得到她浅浅的呼吸,感受得到她的顽皮,感受得到她青春的气息,感受得到她喷薄着的生命的活力。

每天早晨简单的洗漱之后,我便急切地走向海边,仿佛那里有我一位约好的知己。急切地,当铺金洒银的大海,畅快地向你敞开胸怀,你的脚丫子再也无法安分守己,骚动着叫着闹着想要与海水亲近。脚丫子其实是喜欢海水的浸泡、萦绕、滋润、嬉戏的。她一生那么长时间委屈地重复在坚硬的路面,实在是情势所迫。海滩上多的是沿着海岸线散步的人,也有在僻静处游泳的莽汉。眼见一位老外,支一架摄像机,迎着晨旭拍摄。他的前方,一位妙龄姑娘,正在海天一色锦鳞颤动的水边翩翩起舞。那样的背景,那样的色彩,那样的意境,那样的身段,那样的舞步,拍摄出来的画面将是怎样的妙品啊!想凑过去看个究竟,但竟像其他游客一样,远远地绕开了。谁又愿意去做一个美好画面的破坏者呢?

海滩拾贝,是我清晨散步的主课。仗义的大海,一点也不吝啬,一口又一口地将满腹的珍存喷吐出来,回首就是顺势地一道海水的清洗。于是一枚枚别致新颖的贝壳,就像刚出生的新生儿,潮湿地诞落海滩。有薄而鲜亮的,有厚而光彩者,有仪态可掬的,有争奇斗异者。踩着霞光走回宾馆,一次一次地捧回满掬的珠贝,就像一个农夫满载着一车的麦子,就像一位渔人开回了满仓的鱼虾。丰收的喜悦俨然绿意汪汪的韭菜,割去一茬,又生一茬。寒风凛冽的冬季,在这里却能有一个特别温暖特别快意的海滩小住,我的欢愉宛如春季的山花,开满了一坡。

难忘老枣树

文/沁香一瓣

故乡的老屋的竹林后的清清的小河边,是仁宝阿婆家的宅基地,与我家的老宅基地相距不到十米,那里除了长几棵柳树和可以种种菜的地方外,旁边长着一棵高大的老枣树,约有二层楼高。这棵枣树长多少年了,连村里的老年人都说不清楚。从我耳朵听到的大约有二个版本,一是说在清光绪年间的某一年的春天,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第二天雨过天晴,突然从地上的草丛冒出了一棵枣树,后来长呀长的,长成了一棵高大的枣树,年年开花,年年结果;二是说不知道是哪一年,村里飞来了一只凤凰鸟,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在此播下了它从遥远地方带来的枣种,后来枣种变成了小树和大树,这童话般的故事,常常令人遐想万千……

一个多世纪以来,枣树任风雨雷电的吹打而不垮,老当益壮越长越好,青春常驻……因为被说得神奇,所以这枣树历经百余年无人敢去动它,有的只是爱护和欣赏。枣树长在阿婆家的宅基地上,看似苍老不堪,但年年春天长叶返青,年年开花结果,还被说成是天然的神树和幸福树。

很小的时候,常常去枣树下玩捉迷藏的游戏,看枣树长叶开花。特别是到了春天,几场春雨一下,枣树和其它树一样开始绽芽、长叶和开花。枣树的叶子像蔷薇那么大小,是绿盈盈的,躲满了曲茎伸展的枝条,刚开始的时候是黄嫩嫩的,几经春风春雨的滋润,不久就变得绿茸茸的了,村里小树林里的鸟大多喜欢飞到它的枝丫上跳上跳下的,一边还唱着悠扬的歌,无限的快乐。

然而,自然界的东西总是一物克一物,当若大的喜鹊飞来筑窝,这时的这枣树就成了喜鹊的天下,小鸟们乖乖地避开,只能躲在旁边的树上来来回回逗着。喜鹊呢,它们高扬着骄傲,翘着长尾巴每天喳喳唱歌,村里人当然很是喜欢喜鹊来登枝的,说这是吉祥如意的好事,不能惊吓了它们。阿婆是独生,年轻时曾许配一青年,谁知还没有披上婚纱进烛堂,那青年就得急病死了,阿婆从此不嫁……她每天总要抬着头在场院子里走几圈,她说这是为村里人接福。那年,村子遭自然灾害,天气干燥,庄稼干枯,喜鹊就是没来。后来飞来了喜鹊,天就降雨……所以我们那时即使在玩游戏时看到喜鹊,大家都不会去惊动它们。因为我们知道,有了喜鹊来,丰收喜报会传来,阿婆的枣子会结得多,长得大。到了秋天收获枣子季节,阿婆会拎着满篮的枣子走遍村子,挨家挨户地抓一把枣子让大家品尝,阿婆高兴的时候,还常常招手让我们十几位小孩飞奔过去,让我们尝个饱。这时,我们常常感到幸福无比。

枣树的生命力很强,它被誉为是江南的胡杨,它不怕天旱和涝,年年月月,月月年年生长着、延续着生命的魅力。最美的季节是开花和摘枣的日子,那真是一道赞美不尽的风景。枣树的花很小,它虽然没有牡丹花的富贵荣耀;没有玫瑰花的红艳浪漫;没有桃花的艳红和灿烂,没有梨花银白如雪的华丽,没有橘花那样微黄的悠闲,但是它绽放得小巧有姿,优雅典娜。

你瞧:初夏时节,当春天的百花渐渐败了兴致,枣树的枝条开始活跃起来,它们从嫩绿的叶缝里探出头来,露出点点鹅黄。忽如一夜春风吹,不经意间,指甲般大小的嫩叶间,万花齐放。轻风缓缓而过,枣树的枝丫上流淌出一股略带清香的花味,那小小的微黄带白色的小花香气袭人,如一股泉水从头顶汩汩沐浴下来一样,让你闻得沉醉其中而不想离开。随手抻低一条枣枝儿,用心留意细瞧,会发现在叶的根部,羞涩着三两粒小米状的蕾,已经绽放微微张开了的,就是枣花。说是花,其实却是无花的形态和色彩,像是夏夜里看到的天上的小星,在阳光下透着一份亮色。

枣花的香味,会隔着小河就能闻到,吸引了成群的蜜蜂从远处飞来,就连各色各样的春蝴蝶也争先恐后的从竹林里飞来,落在老枣树绽放的花瓣上,享受着枣花的美味,五月,树上还有一些孕了蕾的迟开的枣花,小巧玲珑的花骨朵看上去是那么的婀娜。它们镶嵌在绿色的叶子中央,在枣叶的映衬下显现的更加耀眼、灿烂……

枣花真的是很小,它们虽不显眼,但很美。枣树也神秘,如果你不去注意它,你会觉得老树是否开过了花?每一朵小小的枣花,都会在阳光雨露的滋润后长成一个个小小的青枣,青枣经过露水和阳光的沫浴后,又会在盛热的夏风中变得壮实起来,特别是经过夏季雷雨闪电的考验,它们会变得坚强起来,越长越好看,当然稍为软弱一点的,常常会被连同花瓣吹刮在地上,像桂花似的飘落,地上顿时会有一层霜雪般的花瓣,虽小但很香。这时,阿婆就会传承祖宗留传给她的绝技,动脑筋把枣花从地上扫起来后,然后洗干净晒干,放在玻璃大瓶子里,放入枣后再倒进白酒,放上二至三周,就变成了有名的枣花酒。枣花酒清澈芳香,晶莹透明,仔细品味,美在口中,润在心中,似有洗涤灵魂之感。村里有几个好酒的,提出冬天里帮阿婆帮枣树施基肥,枣花酒自然成为了他们的开心。

到了金秋,老枣树就变得更妖娆了。枝条上的青枣几经秋风吹过,就开始变成淡淡的金黄,霜一打就开始泛着微红色,少数经不住风雨吹打的枣会落在地上,这时,阿婆就会向我们招手,内容很简单,让我们帮她一起扫和捡,一切努力完成后,阿婆就会抓几把往我们口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枣子是好东西,吃了身体会棒棒的。"每当这时,我们总是舍不得啃袋子里的枣,像宝贝一样带回家中,然后和家人共同分享,那枣甜甜的,脆脆的,真是美味可口的人间仙果。

到了成熟的时候,阿婆会请来宅上的小青年,架着木梯爬上老树,然后举起长竹竿往枣树的叶上搅动,这时,老枣树上的枣子会像雨点般地落下来,那真的可以称之为名副其实的枣雨了,这雨一阵又一阵,有时是急雨,有时是慢雨,有时变成间短雨…一棵老树上的枣,两个青年得缠绵一个半天才能完成,而这样的大丰收就是一道真正的枣雨风景。每年,阿婆的枣树要收三百多斤,成为村里的枣王。

枣打下后,阿婆除了晒干和卖掉一些外,其他的就是挨家挨户的送,村里有人家五十来户,至少送掉一百多斤。阿婆说;"这是图个开心和喜欢".阿婆高兴了,还把枣制成汤枣,枣糕,枣饼和粽子,看到我们又会招手送我们品尝。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生活离不开枣,除食品外,中药配方也常常用枣,是滋补养生的好药…枣无处不在。它与人的健康和生命亦有关。

后来,我离开了故乡,每当梦里回故乡,醒来后仍常常想着那棵让人忘不了的枣树。又后来,听乡人进城时告诉我说:三年前钢城扩建,阿婆和乡人都开始搬迁住进了公房。临搬的日子里,九十二岁的阿婆却是几天几夜都没睡觉,她想着老枣树,就连夜里也爬起来看它。她是落着老泪舍不得,但为了国家的利益,她又舍得,这是一种怎样的矛盾情结?后来动迁的工作人员知道了这事,为维护老人的好心情,人性化地派来了工人和百吨大吊车,把枣树搬进了附近新建的大公园里,才了却了阿婆那颗吊紧的心。

据说后来阿婆每月都要去公园看那棵枣树,而且一去就是一整天。这是一种真正的爱的情结,这种情结也许任何人都不能体会到。而阿婆,直到她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天,还请人把枣树的照片送到她的眼前,看了几遍后才闭上眼睛的,你说,这怎么不认人感动?听了老乡的话,我想:人是多么的奇怪,当心中有了深邃的情结后,就会变成一种缘,就是任何什么东西都不能把她分开了,即使在她临终前夕……这是多么打动人心的故事,想到小时候与阿婆接触的日子,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是呀,好在老树仍在,九泉之下的阿婆一定会常去看看的,她永远会高兴的……

每每看到枣树,每每看到它的花朵和果实,总是不由自主的怀想起故乡的阿婆和那棵熟悉的老枣树。啊,久久的忘不了的怀想!

召唤

文/南泽仁

子夜时分,宅院里忽然响起几声猛禽尖锐的鸣叫,直抵两个人的梦界。他应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出屋门,直奔侧院上方亮着灯影的阁楼,一只秃鹫困在其中焦躁地扑扇着两翅想要飞离。他抽起窗户插销,打开窗门,秃鹫仓惶飞出,飞出的还有一群石头样坚硬的鸦雀,它们瞬息消失在了院子上空的黑夜里。一梦醒来,天已发亮,我起身从书橱里找出《梦林玄解》试图解梦。秃鹫,以鱼为食,在河梁则既饱而游乐也。唯冷静观望,淡泊名志,则吉;开窗放生,死里逃生……

宅院外有叩门声,打开门是阿尼夏姆托人带来了口信,说她已出关,请我去寺院喝茶。此前去寺院转经,阿尼的僧舍门上别着一枝新绿的柏枝,示意她已闭关,暂时不能与人相见。我就在阿尼门前小坐,晒太阳,看大殿和高高低低的僧舍围聚在自己身边,像披上了一件僧衣那样贴切温暖。离开前,到院中捡一粒白石子放在阿尼的窗台记录我来过的次数,好让阿尼一出关就能看见我这俗世之人的惦念。

还是孩童时期,阿尼就常随她师父来我家念经,我们一般年纪,她却显得格外沉稳安静。师父念经她就坐在边上一起念诵,尚且稚嫩的声音像喝下了满满一碗奶汁般甜腻。念诵中,师父会随时指向面前摆设的法器,她就去将糌粑塑造的宝塔托在掌中,朝佛堂的四方展示一遍又放回桌上,或用松枝在铜碗里沾水,在房舍的角角落落扬洒,脚边的僧裙像朝夕之时的喇叭花样无声绽开又闭合。我站在那半掩的佛堂门外看着她,像看到了格泽阿普的故事口袋里熠熠发光的精灵。念完,她便跑来站在我面前,伸手抚摸我辫在发辫里的粉红绸子,脸上也会升起粉红的笑容……

登上小镇后山的古加寺已午后,进入寺院见阿尼怀抱几棵菜叶在院中喂食一群鹿子。我走近阿尼,一头鹿子吐着热气来舔我的手背。阿尼看着我们浅笑,眼光澄澈。闭关半年,阿尼更显清瘦了。我们并肩朝僧舍走去,鹿群紧紧跟从,阿尼止步回头看它们,它们便踩着轻盈的步子转回到院中继续吃菜叶去了。僧舍门敞开着,从门口斜照进舍内的日光流淌在木地板上,像无定的水波。阿尼穿入日光就不见了,我跟随去,靠墙角的立柜上一盏土陶的酥油灯顶着一枚燃烧的灯花,隐秘地照亮了一尊怒母斯巴杰姆的佛像。她骑着一匹骡子,六只手臂各持法器,细看,它们在变幻若有若无的光环。阿尼为灯盏添进几块酥油后,转身对我说,你一来,它就盛开了。我们临窗喝茶,看鹿群在院中自在玩耍。三五个老人走进寺院围绕大殿的转经道逆时针转经,不时歇息观望鹿群,只当是一幅美妙的晒图。阿尼说,年前落了一场大雪,鹿群从山上下来到寺院中觅食,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嘎子》里有记载,它们都是积有阴功的众生,才有此福报在寺院中凝听法螺声醒来,在诵经声中睡去,也就越来越通灵性了。见我疑惑,阿尼补充说,阴功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善行,需要静默的品质,这一点它们前世就已具备。

我和阿尼轻声啜茶,炉火上沸腾的甜茶热气充满了僧舍。门外有窸窣之音,接着闪进来一束红影,她赤脚走近阿尼,躬身从怀中取出一枚折叠的纸页双手递给阿尼,阿尼接过打开来看,她便转身去炉火上取来茶壶为我和阿尼续茶。她并不抬头看我们,脸颊始终绯红,眼帘如玛瑙般亮泽。续满茶,她将茶壶放回炉灶上便悄然离开了僧舍。门外,遂响起一串轻快地奔跑。阿尼起身去炉火上燃了一撮加持过的柏叶,烟雾缭绕时,她取下颈上串珠熏沐后,回到窗前开始闭目持诵占卜文:嗦玛玛然又匝比亚那破比德哈……双手放在胸前搓揉串珠,又打开串珠任意选取几颗来细数,重复三次后,她就在纸条对应的空白处写下一些音符般自由的字迹。

太阳在院中缓慢移动,从院子到大殿,最后移到了远处的山顶,鹿群踩着庄严的步子依次回到院角的木屋栖息,它们是要在梦中完成一场皈依仪式。我想,他也该像这些鹿子一样经受一场磨难,然后回到我们的小宅院安稳生活。每年入冬,他都会走向一座又一座雪山。有时,早春归来,在背包里呵护一棵紫色的雪莲为我种在院中。有时,入夏才回,一回来就坐在电脑前写几个昼夜的文字,然后配上行走时拍下的图片:雪地里句咀嚼枯草的牦牛,开满灯盏花的牧场,剪羊毛的高山牧人……将它们压缩成包传入一个叫《人文》杂志社的邮箱,他就会获得足够下次出行的费用。他说,他的身心需要这样的磨砺和苦行来成全生命存在的意义。我无从挽留。阿尼合上纸条,看着我眼睛里的木屋问,他归来了没有?我说,在甲布雪山下的牧场歇息,雪烧了他的眼睛,只说是暂时也不想看见任何东西。阿尼又在掌中缓慢地搓揉串珠,我知道她要占卜,顺便说起了他此行途中的遇见。一场只有三个人的葬礼,往生者是他们的母亲,因为她长着一张诅咒的嘴,没有人愿意来为她送行。他们将她放在雪地里等待第四个人参与才能将老人圆满地抬上火葬台。他遇见了就抬去了,眼见老人一脸的皱纹燃成了灰烬,又将灰烬抛入河中随波而去,说完他竟无声抽泣……阿尼笑了,将串珠戴回颈上说,他是带有使命的人,即使是在梦里。阿尼这么说的时候,一轮满月已从大殿金顶升起,她温润含笑的眼眸,像一颗闪耀在夜色里的舍利。这半日里,我与阿尼寂然相对,内心里获得了微妙的清净与喜悦。

大殿传来了晚诵声,我该起身离开了,阿尼相送到寺院门口,山下的小镇璀璨又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