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感人的亲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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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偿还的爱
文/黄慧
父亲离开我已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父亲,他那慈祥的音容笑貌依然如昔。每次梦中醒来,总忍不住泪流满面。
父亲爱我,爱得世上绝无仅有。我出生时,父亲已经46岁了。从我出生起,父亲就把我当作手心里的宝。小时候的我特别会哭闹,父亲总是整夜整夜抱着我,三个月几乎没有睡过好觉。
7岁那年,我上学了。父亲不管再忙,总会风雨无阻地接送我,我总是满足地趴在父亲宽阔的背上听他哼着悦耳的山歌,可惜路程太短,多想一直就这样趴在父亲的背上。记忆中,父亲的背上是最舒服的,宽阔、柔软。那时候的父亲伟岸健壮。
小学五年级的一天,临近放晚学,天忽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冷极了。放学了,同学们都穿上了家长送来的雨鞋,回家了。我独自一人站在教室外张望着,心想父亲一定很快也会来接我。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雪越来越大,还是不见父亲的身影。我想,也许父亲还在生产队干活,没收工。我就穿着布鞋冒着鹅毛大雪往家走着。半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颤巍巍地向我走来。那是父亲,我亲爱的父亲。头上满是雪花,身躯微微躬着。不知道何时他的脸上已经刻上了皱纹。满是青筋的手里紧紧地拽着一把雨伞。原本身材高大、健壮的父亲变得是如此得瘦弱、矮小。这是我第一次见父亲如此苍老,那时的父亲还不满60岁。父亲要我爬上他的背。我不肯,父亲却一直坚持。无奈我迟疑地爬上了他的背。他的背不再柔软,瘦骨伶仃。我伏在父亲的背上,父亲粗糙却强有力的双手紧紧地环抱着我的双腿。那心酸、难过至极的感受,三十五年后的今天依然如此清晰,仿佛发生在昨天。每次想到母亲说,那天父亲发着四十度的高烧,硬支撑着来接我,我更是内疚得无法自抑。
光阴似箭,一晃我已长大成人。我听从父亲的安排,走上了服兵役的道路。那一年父亲快70岁了,由于长期劳累,父亲染上了严重的气管炎,不管白天、黑夜总是咳嗽不停,人瘦得皮包骨头。我看到父亲这样,想在家里帮父亲多干活,减轻他的负担,怎么也不想去部队。可父亲几天不吃饭与我抗争,无奈我只好穿上军装,应征入伍。临别时,他再三叮嘱,到部队要好好服兵役,千万别惦记家里的事。父亲老实木纳,不善言语,可父亲的爱是那么的博大、深沉、催人泪下。为了让我在部队安心得服兵役。每次打电话回来总是说家里好着呢,总是报喜不报忧。当收到我从部队寄回来的三等功奖状时,从来不流泪的父亲哭了。
在我成家后几年,家里生活渐渐好了起来。我原本以为苦了一辈子的父亲终于该享福了,没想到父亲因为严重的气管炎转成肺结核永远得离开了我。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父亲的爱,我再也没有时间偿还。在父亲离去的无数个夜晚,我都内疚得无法原谅我自己。明知父亲已是有病之人,风烛残年,还让他为我操那么多心,我又曾为父亲做了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带走我多少遗憾,留下多少我无法偿还的心债!假如思念能够构造通天的梯子;假如梦儿能够铺成上行的天路,我会不顾一切将父亲带回我的身边,让他安度晚年。
爱在童谣里
文/刘子扬
三岁左右,就用含混不清的口齿唱着儿歌:鸭儿哩哩,走路拐拐,没得妈妈,晓得回来。心里明白,要像小鸭子一样别什么都依赖妈妈,学会独立做自己能做的事。后来,在搜集民间歌谣的时候,发现流传的童谣在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版本,就像这"鸭儿回家歌"也有"鸭儿哩哩,走路拐拐,没得妈妈,各人晓得回来。"和"鸭儿哩哩,走路拐呀拐,不要妈妈,各人晓得回来。"等不同的唱法。一般都有自己的的方言词语。
稍大一点,早晨起床或傍晚时分,独自坐在当屋或者坝子里,摇头晃脑地唱着:大月亮,二月亮,哥哥起来学木匠,嫂嫂起来打鞋(hai)底,婆婆起来蒸糯米,放牛娃儿闻到香,打起锣鼓接嬢嬢,嬢嬢走得摸,跶到牛屎坡,嬢嬢走得忙,跶到牛屎塘,嬢嬢嬢嬢你莫哭,转个弯弯就到屋,白米干饭老腊肉(ru),把你嬢嬢胀得哭。唱这首童谣的时候,只觉得家人们是多么的勤劳,小孩子是多么的快乐和逍遥。到后来还明白那时生活艰苦,有好吃的都要同亲友分享,那糯米、那白米干饭和老腊肉是稀缺的美食,不可以独享的。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群孩童高声唱着: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在桥脚(jio)歇,桥脚有根红颈蛇,把我耳朵咬成两半截,边走边流血,回去(ke)妈也诀("骂人"的意思),爹也诀,诀起我心里过不得。
这童谣真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那时的我们还真不知道,只觉得唱起很顺口,很好玩。其实现在才悟出它包含着浓厚的亲情之爱。你看:给姐姐打剪刀送去,我受伤了,爹妈心痛了,骂人了,这骂一定是爱!
有时天黑回家,望着天上的月亮,不自觉的就唱起:月亮走,我也走,我跟月亮背笆篓。接着又唱:月亮光光,姊妹香香(姊妹耍得好),香香辣辣,买枇杷,枇杷苦,买嘟嘟(很好玩的东西),嘟嘟烂,买鸭蛋,鸭蛋壳,买菱角(go),菱角尖,买上天,天又高,买把刀,刀又快,好切菜,菜又蓝,买只船,船又漏,把资本主义弄来斗。
啊,想起儿时的时光,真是无忧无虑,这些童谣烙印了时代的痕迹,也反映出那时人们的简单与朴实。
每当周末或暑假,一大群背着背篓割草或者打猪草的大小孩童排成很长的一路,此起彼伏地唱着童谣,这时的童谣比较成熟,有颠倒歌:日白(吹牛)就日白,六月天气落大雪,三天到广安,两天到湖北;牯牛下个儿,三天就犁得,灯草做牵索,一天犁到黑;楼上掐蚊子,楼下都是血,合筛抗(盖)蚊子,气都出不得。有顶针歌:九九八十一,下河摸团鱼,团鱼要钻洞,我去学裁缝,裁缝难穿针,我去学医生,医生要按脉(mie),我去学打铁,打铁要捞(举)锤,我去学做贼(zui),做贼要摸路,我去学织布,织布纺线,我去把席办,办席要磨刀,我去把砖烧……有起兴歌:豌豆管管掉下岩(ai),嘎嘎(外婆)的生我要来,打烂嘎嘎的红花碗,嘎嘎看到不做声,舅娘看到鼓眼睛,你鼓眼睛我不怕,我和舅娘打一架;粑粑菜,开黄花,哥哥来了杀鸡鸭,老汉来了打酒吃,嫂嫂来了不管她。也有搞笑歌:大舅舅,二舅舅,脱了裤儿打斑鸠;大舅娘,二舅娘,脱了裤儿晒太阳。
真是太多了,应有尽有。
到过年的时候,我们会唱:胡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老汉想吃噶尔(肉),娃儿想得挂挂钱;过年过年,勾子(屁股)向到外前。
童谣伴我成长,是我最重要的精神食粮,它们反映了时代,反映了生活,反映了愿望,虽然随着经济和物质的进步,它们几乎不再传诵,可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为了更好地保护这些文化,我于1986年开始做了民间歌谣的搜集工作,其中绝大部分是童谣,仅广安区采风所得就有200来首,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感谢童谣伴随我的童年。
妈妈,你在远方还好吗?
文/稻草人@
虽然你已经离开,离开这个家,离开我们兄弟姐妹,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但是你一直留在我的心中没有离去。两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妈妈。过几天就是你的忌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在你的坟头燃一叠纸,焚一把香,来祭奠你的离去。
每次看到夕阳,都会想起你,眼睛慢慢湿润,最后泪流成河。其实,我早该放下,早该忘却不是吗?生活还要继续。可是,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每次回到家的时候再也不能喊一声妈妈了,那种心情,那种无奈何悲伤是没人能够体会的。所有的苦痛只有自己心里最明白。
每次跪在你的坟前,我都泣不成声,所有的委屈、不快、痛苦。烦恼都化成对你的思念,在那一声声嚎哭中释放出来。妈妈,我想你!你是我所有一切的动力,没有了你,我迷失了自己!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我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走下去是否能看到你在路头朝我招手微笑。
您在我毕业前离去,您辛辛苦苦供我上大学,却没有等到我毕业的那一刻,其实也没有几天了,您只需要在等一个星期就可以看到我的毕业证书,虽然您不识字,我想你看了,心里肯定比我还高兴。
妈妈,我爸爸又找了一个女人,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是在你还在的时候还是你离去之后,我不知道,我没有去问,因为我根本不想问。我讨厌那个女人,反感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走进我的生活,走进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这个家。妈妈,在那个女人来我们的那个晚上,我失眠了,哭了一个晚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之后还是接着哭,我心里委屈,心里为你不平。那个时候我是恨我爸爸的,恨他的不忠。可是,我又恨不起来,妈,我弟弟在你走一年之后也找你去了,人生中的三大悲事全部在我爸爸身上出现,而且是在短短的两年时间,我想他是孤独的,寂寞的,所以……慢慢的我想明白了,我不去在意这些事,我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只要还想着你就好了,其它的一切都让它随风飘去吧……
父亲的奖状
文/父亲的奖状
昨天收拾房间,又看到了这张泛黄的奖状,那是1958年岗南水库工程局颁发给父亲的。父亲去世后一直由哥哥保存着,哥哥4年前去世 前又把它交给了我。一生清贫的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金银财宝,却留下这张纸,我视为我们家的传家宝。
父亲,是多么强大的角色。虽然在我人生中他为我做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关爱,我还是要感激他!父亲给我最温馨的记忆就是,他让我出生在一个正统工人家庭,在那个唯阶级成分论的时代,我的青少年时代自然免受了很多政治麻烦,使我顺利完成学业,参军入伍,入党,奠定了我的人生基础。
父亲自小就离开衡水农村老家,十来岁跟着我的爷爷和伯父辗转于北京学泥瓦匠,当小工,稍大又到石门在大兴纱厂学徒当过落纱工,日伪时期父亲考进石门电灯公司,父亲聪明好学,拜师学艺很快掌握室内电路弱电技能,接电线、安电灯手到擒来,人称"石门电灯罩(赵)".在那个刚有电灯的时代,父亲在石门也小有名气,属于那个时代的能工巧匠。1947年石门解放,党组织接管日伪的电灯公司,以后更名为石家庄电业局。1950年毛主席亲自给石家庄电业局写信鼓励电业工人好好生产,支援国家建设,父亲回来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一家老小,让我们分享他的快乐。父亲应该是老石门第一代产业工人,石家庄电业局最早的员工。
1957年父亲和一批工友作为技术骨干被调去修建岗南水库,当时建设者是民兵建制,父亲就分在电工连。父亲这一去几个月没回家。我那时正上初中,放暑假了,母亲带着我去看望父亲。对这段历史我记忆犹新。岗南水库的初建时期,他们遇到了许多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困难。电工连的负责人看我们家属大老远来了,特意让伙房多做了几个菜,我们一家人又相聚了,我好高兴。可是晚上住宿成了问题。当时施工人员分男女宿舍,有的住临建,有的住帐篷。电工连长要调出一间做客房让我们一家团聚,父亲不愿给大家添麻烦,就让母亲去女工宿舍住,让我跟他睡自己的那张单人床。这年我15岁,长成1.83米的小伙子了,瘦弱得像根豆芽菜。父亲让我靠墙,他睡在外手,我不知道父亲这夜是否睡好,我一天劳累,甜甜地睡去。
1958年正是"大跃进"在全国如火如荼开展的时候,岗南水库建设快马加鞭,上头发出命令一定要在1959年底成功发电,父亲和工友们连续作战,不能回家,这两年我也很少见到父亲了。
后来父亲告诉我,岗南水库所用的发电机由东北富拉尔基生产,这种发电机在当时来说较为先进,但一台发电机足足几十吨重,运输起来非常困难。师傅们把发电机拆成三部分,主轴、转子(轮辐)和定子,然后分别用火车或汽车运输到水库。在安装时更费了不少劲。他们一边干活一边总结经验,对于落后的技术,总是能在实践中进行改进。
1959年底,岗南水库按计划正常发电。水电部召开表彰大会,全国各地的水利人员都来到岗南水库参观学习,并交流经验。岗南水库的建成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它是北方第一个大水库。岗南水库为河北省、为石家庄人民争了光。父亲回忆起这些总是露出一种建设者的自豪感。
父亲是个老技术工人,虽不苟言笑,但为人厚道质朴,很有人缘,徒弟们很尊重他。父亲对我们子女的爱却总是那么默默无声,不以言表。
父亲的嗜好就是每天晚饭的小酒,几粒花生米、随便一个小菜都能成为他的下酒菜,听着他惬意的咂着嘴巴的声音,能想象到他陶醉其中的快乐。上世纪六十年代自然灾害时期,粮食奇缺,营养全无,父亲先是患了浮肿,肝肾损伤,加之酗酒,早早离开了人世。
父亲是那样简单的人,活着简单,死去也简单,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只有两行浑浊的泪水!那是1961年8月9日,父亲50岁,我19岁,正准备高考。我怎么也不相信他那样健硕的身体,会这样轰然倒下,继而离我们而去,结束了他平常的一生。希望父亲能在天堂早日转世,跟我们再续前缘!
母亲珍藏的粮食票证
文/李春昌
我的母亲今年93周岁,虽说记忆不如从前,但大事不糊涂,这不,听说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母亲大人亮出了她的珍藏,并教育孩子们一定要珍惜并感恩今天的美好生活,惜福知足。
母亲珍藏着什么样的宝贝呢?我们都睁大了眼睛盯着老人家的手,只见母亲一点点拿出来的是曾经很熟悉的粮本、粮票和粮食储蓄本。一下子,母亲的珍藏把我们带到了那个粮食紧缺的年代。
粮 本
首先看到的是我家的粮本,全称《长春市镇居民粮油供应证》,这是64开横开本,天蓝色塑料套封,长春市粮食局颁发的。
这一件母亲的珍藏,我再熟悉不过了。凭证定点定量供应粮油的年代似乎已经离开我们的日常生活很久了,可往事如昨。那时候,每个月7号是父亲母亲开工资的日子。母亲拿到当月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好这个粮本,米面布袋还有盛食用油的器皿,带着我们去粮店买口粮。一般的话,每个月上旬粮店里总是排着长队的,开票交款要排队,称取粮油也要排队。每次把口粮弄回家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要有耐力并且不能怕脏才能完成任务。那时候许多人家的粮食定量不够吃,总是在新的一个月开始时,抓紧去买这个月的定量粮食。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必每个月去粮店排队买口粮的呢?又是什么时候,我们社区附近的粮店消失的呢?母亲珍藏的这本粮本上,最后一次复查登记的时间是1996年1月15日,距离现在差不多有23年之久了。在供应登记栏记载着1996年1月份的粮食供应标准是:大米3公斤,面粉3.5公斤,粗粮2.5公斤,豆油1公斤。供应登记栏大米分精制大米、标一大米,面粉有特一粉、特二粉、标准粉,还有挂面。粗粮有玉米面、玉米碴,另外还有豆油和精盐。
记忆里,面粉里曾经有"富强粉"和"七五粉",粗粮中还有高粱米,这些品种在1996年的粮本上已经没有了。记忆里,改革开放之前,每人每月的定量细粮供应量是4公斤,而这本粮本上的细粮供应量是每人每月6.5公斤。还有食用油的供应定量从改革开放之前的每人每月200克,到1996年的每人每月1公斤,虽然都是定量供应,但变化也不小。
这件粮本后面还别着家庭成员的《口粮定量供应标准证明》,成年人每人每月的口粮定量是依据你的职业身份,由单位审核,粮食管理所审批后,定期发放一张定量供应标准证明,凭着这张证明来获得粮食供应。学生是由学校审核签发的,婴幼儿一直到学龄前都是每年要去粮店办理供应定量变更的,俗称"长粮食".高级工程技术科研人员则是"红本"待遇,在定量供应标准内,没有粗粮,全部都是细粮。
粮 票
母亲的珍藏中还有为数不少的粮票。其中有一小捆全国粮票,具体品种有1966版五市斤全国通用粮票,1965和1966版三市斤全国通用粮票,1965版一市斤全国通用粮票。这些都是家人在那时候出门出差随身必备的票券。记得到粮店去取全国粮票除了扣除粮食定量外,还要扣除食用油定量,也就是说全国通用粮票是带油的粮票,守家在地绝不会使用全国粮票。
母亲的珍藏中比全国粮票更多的是吉林省地方粮票,摊开来看看,有10斤的、5斤的和1斤的,还有4两的、2两的和1两的。有的票面崭新,也有许多票面上保留着浓重的使用痕迹,折折皱皱甚至是油渍麻花、黢黑黢黑的。
看着这些粮票,回想起改革开放之前的日子里,去早点店买油条,去饭店买馒头烧饼,去糕点店买点心面包等所有粮食制成品,都是需要凭粮票购买的。那时候去买食物的时候手里不仅要攥着钱票,还要攥着相应的粮票,否则便买不来。
粮油储蓄证
母亲的珍藏中还有一本长春市粮油供应公司制发的《长春市粮油储蓄证》,也是64开横开本,红色封面厚纸印刷,"储户须知"第一条这样写着:根据粮食"三不变"政策精神和限期供应办法,对超出供应月份粮证结余的粮油,本着储粮自愿、品种兑现的原则可存入此证。这份粮油储蓄证是东三马路粮店在1990年11月14日签发的,证上记载的储粮数是特粉23.5公斤,标粉208.5公斤,大米57公斤,还有粗粮294.5公斤,总共是593.5公斤。可见,这个时候,我家里的粮食已经有了不少结余,生活质量已经发生了改变。
看着储粮本,回忆起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父母在商业系统工作,我们孩子都处于长身体状态,特别能吃。不巧,这一年我父亲又得了重病住院治疗。这时候可难为了我母亲,照顾我父亲,就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而我们两个中学生,也还需要母亲打理餐食。母亲最为难的是粮食不够吃,尤其是细粮,定量供应的根本就不够,逼得妈妈没办法,只好偷偷去西三马路附近花钱买粮票,再用粮票到饭店买大米饭或者馒头。后来我们知道了母亲买粮票的事,都难过了好长时间。
母亲珍藏的这些粮本、粮票和粮食储蓄证,承载了母亲多少难以忘怀的日子,有多少为难时刻的经历,蕴含了多少对于口粮的认识呀。难怪母亲一直珍藏着这些和"吃饱""吃好""吃健康"相关的票证。这些小小的珍藏,见证了我们家的生活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从吃不饱到吃得好,从不够吃到吃不了,那是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呀。现在的幸福生活就更不用说了。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摆脱贫穷,走向富裕,从实现小康到复兴伟业,在母亲的珍藏里,我找到了深刻的印证。
失忆的母亲
文/唐红梅
初夏阳光灿烂,空气艾香浮动,远处的山脉层峦叠障,苍翠欲滴,在那树木掩映的地方,老家的屋脊时隐时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我不由加快了步伐。
转角处,远远看到大门敞开着,"妈……"我照例老远就喊。父亲闻声跑了出来,光着脚,挽着裤腿,手里还拎着一把小菜。望见我时,眼睛都亮了,他扭过头欢快地对屋里喊:"老太婆,咱们女儿回来了!"母亲一袭青衣,一头蓬松的白发,出现在门口,胸前挂着上次我给她做的出行联系卡,卡上留有家人的联系方式。
母亲眯缝着眼打量着我,神色茫然。"妈,是我……"我拉长了声音。母亲认出了来人是她亲爱的女儿,脸上顿时明朗起来,嘴角浮起了笑意,眼神也变得慈祥。她赶忙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包,冷不丁冒出一句:"我的幺女儿,放学了!"我尴尬地望向父亲,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
母亲自去年开始,记忆力严重减退,对于熟悉的人和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时而清晰,时而迷糊。母亲忘了从前,忘了熟人,忘了归途……但唯独没有忘记我,时常念叨着我的名字。工作后,我住在县城,距老家三十多公里,基本是每月回一趟老家,客车沿途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母亲失忆后,我回来得更频繁了。
母亲无比怜爱地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高兴至极。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问我怎么瘦了。其实我一直都是微胖体型,她却总要说我瘦了。我心想,母亲说"我瘦了",一定是为了引出家里的桃木李果,然后叫我多吃点。何不是?母亲话峰一转,眉飞色舞起来:"地里的苦瓜、黄瓜、四季豆挂满了藤;树上的枇杷、桃子、李子熟透了,都给你留起的……"说着又催促父亲去摘。父亲一声不吭,和往常一样背着背篼出了门。
趁着父亲摘瓜果的当儿,母亲神神秘秘地把我拉进了一个堆杂物的小屋,我很奇怪,心里想:这屋子长期没用过,母亲这是要干嘛?正疑惑着,只见母亲从一个陈旧的柜子下面翻出一叠钱来塞到我手里。只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叠积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十元、五元、一元、五角的……就那厚度,两三百有吧!我很诧异,正欲推却。母亲神神秘秘地说:"学校不是要跳舞吗?这是给你买舞蹈服装的,莫给你爸爸看见了哦?"跳舞?买舞蹈服装?不给爸爸说?父亲什么时候成了外人?许多疑问在我脑海里闪过。哦!敢情是母亲的记忆停留在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年前,我还在读初中,参加了班级庆元旦舞蹈演出,学校要求统一着装。我问母亲要钱购买表演服装,母亲不给,还责骂了我一通,说跳舞是搞空名堂,买表演服是奢侈……任我如何哀求,哭红了眼,最终也没给我一分钱。那时家里是真穷,我的学费都是父亲每天担小菜到附近的场镇去卖后,慢慢积攒下来的,对于这样的人家来说买表演服确实奢侈了点。我渐渐理解了家里的不易,反而是母亲越来越为此事愧疚,并多次提及此事,不曾想失忆后她还能记起那段往事。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参加工作,又怎么能要母亲的钱呢?我抬眼看向母亲,发现她也正看着我,她那因忧郁与期待消瘦了的满是皱纹的脸,有种释然的感觉……"母亲这些年为着这事得多内疚呀!"一股辛酸涌上我的心头,此时,我又怎忍心推却。我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接受了母亲给的零钱,紧紧地捏在手里,眼里浸出了泪水,母亲要表达的是她的爱,她的歉意呀!下午,又该回城了,父亲照例准备了一大袋新鲜蔬菜瓜果,一直送到路口,待我们看不到母亲的身影,我掏出那一叠零钱交给了父亲,并把上午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父亲不善言语,只说:"你母亲节俭了一辈子,老了健忘,却还有很多往事没有忘。"他转而又把钱塞回我手里:"你应该收下,***心才安。"其实这些年里,我都有给他们拿钱,为人子女理应孝敬父母,但是今天我收下了这叠零钱,因为这里面是父母沉甸甸的爱。
黄昏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鬓发如银的父亲站在艾草丛生的路边挥着手,说他能照顾好母亲,请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