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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野菜日记

2023/07/24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5篇挖野菜日记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挖野菜日记(精选5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野菜

文/流沙

春天里,朋友圈里经常有人推介野菜的养生功能。那些野菜在昂贵的单反镜头中,在深谙此道的写手笔下,呈现出异乎常态的色泽以及文化思考,勾引着人们口腔味蕾的渴望,引导着健康和品质生活的体验。

时间不老,只是山川改。年过七十的母亲常常会在清明前后采野菜,每年她会重复着同样的感叹。她说以前这是穷苦人家的菜,还有马齿苋、黄蓿菜、牛耳朵菜等等,用来充饥。那时的野菜在荒地长得铺天盖地,取之不尽,而现在日渐稀少,原因在于村庄周边的土地越来越少,现在铺天盖地的是农居和厂房。

马兰头母亲是不喜欢吃的,不是因为不对口味,而是一种"心理疾病".在那个特殊年代,吃野菜、啃树皮这样的生存方式,可不是野外生存的游戏,而是你吃可以活下来,不吃你可能会死的选择。在丰衣足食的时光里回望那个饥荒年代,现实要比小说丰富和深刻得多。

我的外公因为饥饿跳河寻短见,幸亏被人救起来,你会说一个男人因为吃不饱肚子寻死觅活实在没有骨气。但我外公真的很伟大,他有病在身,无法下地劳动,寻死既是作为一个男人无法照顾家人的愧疚。他当时那样做,更多的是想多留下点粮食,让我外婆和母亲、舅舅能活下来。

那时的野菜,把人真吃怕了,这种"怕"钻进了骨子里,不然五十多年过去了,母亲怎么还会说一看到那些野菜,胃里就会"反酸"呢?

野菜登上大雅之堂,不过是这几年的事。它们是凭借着一套全新的话语体系,以健康和品质生活的由头,在各种慢性疾病越来越多的时代横空出世的,然后经久不衰。

大酒店做起了"春宴",价格高昂,一盘马兰头,要价六十八元。有家宾馆门口,竖着一块广告,广告词是"品尝春天",并出了一个小集子,载有历代文人吟诵野菜的诗词。

这是一个很好的创意,有什么样的心境,就会有什么样的食物味道。明代的金圣叹在临刑前把儿子叫到身边,嘱咐说豆腐干和花生米混吃能吃出肉的味道。我真的尝试过,我没有吃出肉的味道。这大抵是金圣叹的"心情"味道。

文人自有"点化"和"提升"寻常食物的本领,让那些平平常常的东西妙趣横生,犹如美食杂志记者单反镜头下的特写,让人馋涎。苏东坡在一首诗的序言中说:"吾与过子,终年饱菜……虽粱肉不能及也。"长年食野菜,还说食肉也不能及,你信吗?反正我不信。还有一个故事,生活在晋代,名叫张翰,这个小官喜欢吃莼菜,因为怕错过吃莼菜的时节,于是辞官回家乡吃莼菜去了。这个张翰到底是因为不想当官了,还是真的为了吃莼菜,难以考证了。

但野菜真的受了他们的光泽,变得有文化了,吃在嘴里,也不仅仅是野菜的味道了。

春到溪头野菜香

文/任静

城里的季节变换并不明显,当文人墨客还沉浸在唐诗宋词中的春韵时,北国春天已经迈着姗姗的步态来到了田野上。

春雨,仿佛一把种子撒进泥土里,不几天,便会有鹅黄嫩绿的草芽儿,破土而出。我似乎已经闻到野菜的清香飘荡在河岸边,山坡上。瞧,这儿一簇,那儿一丛,活泼泼,鲜嫩嫩,水灵灵。艾蒿、苦菜、荠菜和一些叫不上名的野草,在春天的阳光下蓬勃地生长起来,绿油油的春意,伸展着,蔓延着,一夜之间便占领了整个山村,连老屋墙头的石头缝里,也摇曳着绿色的希望。

又是一年春风绿,岁月悠悠野菜香。沉睡在时光深处那些挖野菜的情景,恍然循着这习习春风苏醒了,鲜活地舒展着枝叶,悠远的野菜香味,被春风轻轻一挑,瞬间勾起了一缕缕隐含在舌尖上的乡愁。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到溪头荠菜花".在野菜家族中,荠菜一直备受青睐。有民谚曰:"吃了荠菜,百蔬不鲜。"我们家乡将荠菜叫荠荠菜。清明前后,正是青黄不接时,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不再吃闲饭了,放学后,自觉挽着篮子拿个小铲,踩着松软的泥土去挖野菜。在一片碧绿得耀人眼的野菜中,荠荠菜极好辨认,其枝头顶着一朵朵小白花,花色清幽素雅,仿佛楚楚动人的女子在风中舞蹈。杨柳风拂过,田头地畔一丛丛绿油油的荠荠菜摇曳多姿,似乎在伸手召唤着我们,我和小伙伴高兴得如获至宝,不一会儿就能挖满一篮子。我们将野菜篮子放在地头,扯开嗓子唱信天游,快乐的歌声,感染得牧归的牛羊也不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可是由于大自然无私的馈赠,让我们滋润饱满地品味了生活的无限乐趣。

母亲通常会把荠荠菜拿到井边淘洗干净,再投进开水锅里焯熟,沥干水分,加上盐、醋、姜粉,撒少许味精,最后还不忘滴几滴小磨香油。一股清香迅速溢满了房间,那样无与伦比的清香,让人垂涎欲滴。凉拌荠荠菜,清香爽口,真是百吃不厌。

春天吃野菜,可不能缺了野小蒜这道美味。每年春天,母亲都要亲自上山挖回一筐野小蒜,洗净,切碎,与鲜红辣椒一道在热油里爆炒炝锅,加盐,淋几滴香油,即成。只见小蒜叶青翠欲滴,小蒜瓣洁白如雪,点缀以红艳艳的辣椒丝,只那明艳的色彩,就能把人馋死。晚饭吃的就是野小蒜,辛、辣、鲜的味道,一齐沁入五脏六腑,一股子田野的芬芳,让人数日齿颊余香。

小蒜不仅可口美味,还有治疗肿痈的功效。有一次午睡,不小心被屋檐上跌落的蝎子蜇了手背,钻心的疼,手背肿胀如发面团。母亲见状,迅速将几瓣小蒜捣成糊状,为我贴在手背上,果真一会儿就不肿不疼了。野生小蒜别名茆蒜、夏蒜,又称薤。李时珍在写《本草纲目》薤条目时,为了说明薤的药用,引用了杜甫的一首诗歌:"隐者柴门内,畦蔬绕舍秋。盈筐承露薤,不待致书求。束比青刍色,圆齐玉箸头。衰年关鬲冷,味暖并无忧。"大意是友人送来了带着秋天露水的野小蒜,吃了这种蔬菜就能有病无忧。母亲没有读过《本草纲目》,不懂得药理药性,这方子是一辈辈传下来的。

那些充饥果腹的野菜,曾经默默滋养过我的童年,甚至我的生命中似乎也融入了野菜的气息。而那生计艰难的岁月,皆因有心灵手巧的母亲勤劳肯干,精心打理,方才过得滋味深长。细细回味,岁月深处每一道野菜的清香味中,无不包含了母亲的辛劳和汗滴。

如今,吟读"春到溪头芥菜花",尤其怀念与野菜相伴的童年岁月,怀念母亲做的荠菜饺子馅的味道。真想回到儿时和母亲一起在向阳山坡上挖小蒜的时光,温暖的阳光,照在脊背上,岁月那般安静、温馨、美好。

春天野菜香

文/杨庆珍

春天是一个大词,绿色的,能拧出水来,滴答滴答,汁液汩汩而出,水灵灵、绿幽幽,鲜得让人想起刚拱出地的嫩草、才抽芽的柳苞,以及漫山遍野悄悄生长的野菜。

春天的餐桌上,各种野菜次第出现,你方唱罢我登场。惊蛰之后开始吃鱼腥草的嫩芽,接下来是马齿苋、蕨菜、水芹菜、鹅脚板、艾蒿、枸杞芽、蒲公英、棉花草……一直吃到谷雨前后的香椿芽,尽情享用——如此,年年冬天再冷,也不枉了。

所有的季节里,春季最能激发人们对平凡生活的热爱之情,它不比酷夏严冬那么漫长无期,也不比秋天那样容易让人掉进形而上的沉思。何况,川西平原的春天极为短暂,很快,柳荫里蝉鸣如嘶就宣告夏天来了。所以,每当周末的阳光照进窗户,我在家里就宅不住了,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往郊野跑。

采野菜是我热爱的劳动。带一把小刀,提一个竹篮,扑进山野。视野里一片新绿,野外天宽地阔,无论有多少压力和郁闷,都能回归宁静——"归宁",回娘家,回到山坡上乡坝里,天地自然才是我们的娘亲啊。采野菜的人真不少,女人居多,三五成群、叽叽喳喳,采的不仅是野菜,更是喜悦吧。"参差荇菜,左右流之"、"采采芣苡,薄言采之"……《诗经》里有不少描绘青春女子采集野菜的场景。两千多年过去,那一个个躬身土地的背影、一声声发现新绿的欢呼似乎从未改变。

野菜的采集和食用在吾国可谓源远流长。相传,古代的帝王春日封禅时,都会吃上一顿美美的野菜宴,"食素斋,整洁身心",以表自己虔诚的心。《影梅庵记》中写到董小宛善于腌制野菜,使"黄者如蜡、绿者如翠".而今,每到春天,乡村农家乐的生意家家火爆,吃惯了大鱼大肉油腻荤腥的人们,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下乡间野菜换换口味,不仅是贪图那一口鲜,也看中了野菜的一些天然药用价值。

翻开《本草纲目》"草部",很多熟悉的名字名列其间:荠菜清肝明目、中和脾胃、止血降压;蒲公英清热解毒,是糖尿病、肝炎病人的佐餐佳肴;马齿苋消炎解毒,有预防痢疾的作用;苦菜清热、冷血、解毒;蕨菜的功效是清热、利尿、益气、养阴……看来,在药食同源的中华医学语境里,野菜确实是防病治病的天赐食品,它们是自然的礼物,是绿色生活的气息,亦是人与自然相互关爱的见证。

荠菜大概是最为人所知的一种野菜了。分布广泛,营养丰富,味道鲜美,可凉拌、做汤、煮粥、做馅包水饺。很多人认为春天食用荠菜,可以驱邪明目,吉祥而健身,所以,民间还有农历三月三为荠菜生日的说法。我有个女友尤嗜荠菜,生病住院期间食欲全无,唯独巴巴地想念那一味。可怜她的夫君,冒着初春的料峭寒风,在田埂上寻寻觅觅好半天,终于掐了鲜嫩的一小把,包成水饺送进病房,女友吃得津津有味,病情也似乎顿时好转了许多。

椿芽是我家里每年必吃的一道美食。椿芽即香椿树的嫩芽,芳香味浓。中国人食用椿芽久已成习,汉代就遍布大江南北。因营养丰富,椿芽还被赋予"十全蔬菜"的称号。新鲜椿芽作法甚多,炒鸡蛋、拌豆腐等,各有风味。相较而言,我更喜欢凉拌,感觉这样更能吃出其本真之味。比如拌豆腐。豆腐切块焯水,装盘中;香椿芽洗净,稍焯,切成碎末,置入碗内,加盐、味精、麻油、菜籽油,拌匀后浇在豆腐上,吃时用筷子拌匀。豆腐的鲜甜细嫩与椿芽的浓郁鲜香融为一体,彼此成全,有点像琴瑟和合、相濡以沫的夫妻。

挂在高高树梢上的美味,除了椿芽还有很多,譬如白刺尖。我久闻其大名,今春终于第一次品尝到其美味。在雾中山大烛村的茶山上,有一片树林,每棵树都长满锋利带钩的刺,树梢上冒出一蓬蓬初生的嫩芽,像刚冒出的花,紫中带绿。"那就是白刺尖嘛,好吃着呢,而且清热解毒!"采茶的农妇告诉我,采摘白刺尖要小心,不注意就会被划伤,所以,市场上一小把就要卖几块钱。我们在她的提醒下,踮起脚,小心翼翼,好半天才摘下一捧嫩芽。

刚采的白刺尖干净柔嫩得不忍冲洗,更不忍动刀切,直接用手掐成小段,敲两个鸡蛋进去,搅匀了入热油,只听得"嗤啦"一声,迅速摊成蛋饼,金黄里嵌着翠绿,分明是金镶玉的贵气,但吃起来有一种特别的山野清香,颇鲜美。

白刺尖到底是什么来头?晚餐后,我在台灯下仔细查阅,原来,它就是李时珍《本草纲目》里的刺五加,落叶灌木,其嫩叶可食,其根可入药,"以五叶交加者良,故名五加。"五加治风湿、壮筋骨,其功良深,因此,有"宁得一把五加,不用金玉满车"之说。网上说,可以将马铃薯切成细条与五加嫩芽炒菜,味美可口。改天不妨一试。

春日黄昏,我爱坐在小阳台上喝茶。楼下的辛夷花开了又谢,满地花瓣。那棵曾被我反复书写的栾树,叶子从黄绿的眉眼逐渐舒展成满树葱翠。每一天都在变化。为了不辜负易逝的韶光,应该做点事情才对——跑到书架前,拿起一本《诗经》,摇头晃脑吟诵几章,或者打开音响,听一曲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这么着,生命的厚度与纯度、春天的气息与香味,仿佛得以更为长久地延续,饱满丰沛,就像一桌野菜吃毕,气韵还葆有着,悠悠、幽幽,肺腑里一行白鹭上青天。

挖野菜

文/吴洪伟

春夏之交,气温回暖,雨水丰沛,是野菜生长的旺盛期。工作之余,外出踏青,顺手挖挖野菜,调节调节心情,享受一下悠闲的田园生活。

在我们这里,可供食用的野菜品种就不下20个。沐浴过初夏雨水的大地,尽显一派生机。田间地角,山坡坳谷,薯地菜畦,到处可觅野菜的踪影。马齿苋根块肥硕,叶片鲜嫩。灰灰菜婆娑婀娜,点翠摇绿,反枝苋(俗称狗虱菜)亭亭玉立,色泽光亮,它们都是大自然赋予人们的绿色食物。

食用野菜在我国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早在《诗经·周南》里就有"参差荇菜,左右采之"(荇菜,是一种可食用的水草)的诗句。到了北宋,苏东坡在《后妃菊赋》中写道:"春食苗,夏食叶,秋食花实而冬食根",依我看,在我们这亚热带雨林气候里,春、夏野菜的苗与叶,都一样脆生生,水嫩嫩,有极佳的口感。

野菜的营养价值和药用功效很高。譬如,反枝苋富含铁、钙、胡萝卜素和维生素,对青少年的发育成长和成人的身体健康都有帮助。中医认为:苋菜性凉,味甘,具有清热明目,通便,消肿止血之功效。正是因为它们来自于大自然,吸天地之灵气,集自然精华而大成,其营养价值就远超人工种值的蔬菜,成为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深受人们的喜爱。现在,许多酒楼食肆,农家乐纷纷打出野菜的招牌招徕顾客,过去不屑一顾的"山野妹子",从此登上了大雅之堂,堂而皇之坐镇主打菜的位置。记得前两年有港城诗人来访,到农家乐尝野菜,赞不绝口,称道是返朴归真,绿色自然的健康饮食,更说其是餐桌上的临阵起义,绿色革命,此话听来诗意盎然,一点不假。

野菜的烹饪方式多种多样,有炒、煮和凉拌等。为食用安全起见,多数以凉拌为主。先把挖回洗干净的野菜放进烧开的水里焯上两分钟,捞起,沥干,挤压,然后浇上上等的生抽,花生油,拌以蒜蓉作佐料(喜欢辣的可加入适量的辣椒碎片),一碟色、香、味俱全的野菜就靓丽在眼前,尝一口,就令你口感一新,野味十足,爱不释口。

吃野菜固然是一种享受,挖野菜又何尝不是一种情趣呢?现代生活快节奏,工作起来像绷紧链条的时钟走个不停。微信,上网又占去了人们大部分的时间,难得假日闲暇,回归大自然,散散步,挖挖野菜,走在无边的山坡田野上,心情也会长满翠绿。

然而,挖野菜更是一种励志的表现。古时有伯夷与叔齐,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隐居深山,采薇(一种野菜)而食,以示其志,赢得文人雅士之美誉。革命战争时期,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饥寒交迫,在断炊无粮之时,野菜便成了他们唯一的食物来源。他们凭着坚定的理想信念,顽强的革命意志,战胜了强大的敌人,建立了新中国,野菜就成了革命的救命草,成了中华民族不屈的象征。大跃进时期,还国债,闹饥荒,又有多少有骨气的中国人,靠吃野菜苦苦支撑,捱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峥嵘岁月……

现在,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挖野菜便成了一种生活情趣,一种绿色饮食的回归。闲时不防来挖挖野菜,忆苦思甜,位高权重者更应体验一下以往的艰苦岁月,这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次练心练德的成长过程。

又到野菜飘香时

文/黄大荣

春风渐渐吹暖,河边的柳树抽出嫩芽,迎春花也不甘示弱,匆匆忙忙地捧出一簇簇艳丽的小花儿,仿佛早春眨着欢喜的眼。每到这个时节,野菜便在市场上抢占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荠菜、马兰头、水芹菜、蒲公英、折耳根、苦苣菜……那属于乡野的水灵清秀的模样,鲜嫩朴实的质地,让人不禁多看几眼,而我却忍不住垂涎欲滴起来……

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里有这样一句话:"中国人对食物的感情多半是思乡,是怀念,是留恋童年的味道。"这句话于我来说,真的再贴切不过,若把这乡野里的"土味"都说成是美味,或许太过虚夸,但那味道是那样根深蒂固地烙在心底,只要某个季节的风一吹起,或是某一个人、某一句话、一个影像就能把埋得再深的味觉勾出来,像一只绿绿的毛毛虫,挠得心里痒痒的,口腔味蕾舌尖也都痒得难耐,恨不能立马闻到那香,吃到那味。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中期,没过几年又迎来包产责任到户的好政策,赶上了好时代,几乎粗茶淡饭也能勉强填饱肚子。立春后,冰雪渐止,土地解冻,荠菜和野雪菜渐渐丰腴,奶奶就挎上她的竹筐,带上一把特制的小铁铲,另一只手挽着蹒跚的我;我的另一只手里也会提着个小小的竹篮,那是奶奶托堂爷爷专门为我"定制"的,竹筐里也放上一把小铁铲儿。荠菜生得"小巧",常和一些匍地而生的野草混在一起,幼小的我很是难以分辨的,奶奶就会找几棵较大的好认的野雪菜让我去挖。为了让奶奶夸我能干,我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厥着小屁股挖上半天。奶奶的竹筐里装了满满一篮荠菜时,我的小篮子也满了,实则只有两三根野雪菜。奶奶的目的就是挖一些荠菜回家做春卷或包饺子,看看目的达到了,也就开心地挽着我回家了。

奶奶先到村东的水塘里把荠菜洗摘干净,放到太阳下晾干。等待的当口,奶奶也不闲着,跑进院里的鸡窝里摸出三五个鸡蛋,在碗口磕破,倒出蛋液,调打松散,然后在土灶里倒上现榨的菜籽油,像变魔术似的就摊出金黄金黄的蛋皮。我早就顺着香味蹭到了奶奶腿边。奶奶用她老松枝一样的手宠溺地摸摸我的头,拿着个小碗夹上一块蛋皮递给我:"吃去吧,好吃狗儿。"等不及走远,顺势往奶奶烧火的麦秸上一坐,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块蛋皮吃下了肚子。抹抹油油的小嘴,眼巴巴地望着奶奶。奶奶也不恼,只用手指轻轻地点点我的额头:"荣娃要乖,去玩会儿,奶奶给你做春卷吃。"一想到过会儿就有香脆的春卷儿吃,我便会乖乖放下碗,站到一边,看奶奶用豆皮或擀得薄薄的面皮将切成细丝儿的蛋皮和油绿的荠菜碎卷成一个个小圆筒儿,在油锅里炸至金黄,奶奶便把第一个炸好的盛给我,并叮嘱着小心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蛋皮首先在口中爆开,接着是荠菜独有的带着泥土气息的清香和蛋皮的脆香瞬间融合,吃得我唇齿生香意犹不绝,在那物资匮乏的八十年代,这应该也算得上人间臻味了。

每到野菜肆意生长的时节,心底里这种念想就会疯长,梦里常常见到奶奶被风吹乱的头发,一年到头都是同款同色的深蓝色的衣褂,那挽着我的老松枝一样的手,那装满野菜的竹篮,还有那遍地漫坡的野菜……它们会拖着我的脚步,牵着我的思绪,走向菜场一角或者外围的一个个野菜摊。但是无论我用尽什么样的烹调方法,却再也吃不到属于奶奶的味道,属于故乡那个时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