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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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河流
文/李汉荣
远远地,我听见河流的声音,那是一个熟睡的老人,梦境里发出的鼾声。
我轻轻走过去。轻轻地,我不能冒失地走近一位长者。我怀着尊敬的心情,去探望沉入睡梦中的孤独老人。
我看见了河流的睡相。在蒸腾的夜气里,在灰白的雾帐下面,他枕着冰冷的石头,裸身睡在古老的河床上。
河流的身体多么柔软和修长,服从坚硬的地理,他弯曲着睡眠,他一路折叠了多少波涛?
我站在河流的身边,我站在一位躺着沉思的老人身边。我不必问他在想什么,他的每一滴水都是思想。
即使最平静的时候,他仍然在记忆深处,抚摸过去年代的沉船。
我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老人白发后面积压了多少霜雪;我根本不能想象,一条河流的身体里埋着多少世纪的闪电。
即使在最黑的夜晚,河,仍然睁着明亮的眼睛,河不会迷路。没错,河到达的地方,都是他的目的地。
谁都陪伴过他,谁都很快离开了他。石头陪他一程,很快变成沙粒;鸟陪他一程,很快变成幻影;人陪他一程,很快变成传说;苍茫里,一条孤独的河自己走着自己。
谁不曾被河流照料?谁不曾听过河流的叮咛?即使最残忍的暴君,他也不能靠嗜血度过一生,当他渴了,端起盛水的碗,他是否也会看见,河流那仁慈的眼神?
我们似乎不知道,在这唯一一次的人生里,能与河流相遇,是怎样的幸运?这是万古一次的相遇,一条河横贯我们的一生。可是我们一次次辜负了河流,也伤害了河流。河给予我们清澈,我们报之以浑浊;河给予我们辽阔,我们报之以阻塞;河给予我们甘泉,我们报之以污秽;我们把恶毒的欲念抛给他,把手中的垃圾抛给他,把胡言乱语抛给他……
饱受凌辱的河流,默默地转过身去,一次又一次原谅了我们,在夜色深处,他独自吞咽着那难以下咽的食物,把痛苦的泥沙埋进心底。
此时,我弯下腰,把手伸进河流,我感到了河水的寒意,我知道,这是河流在为燥热的我降温,在为因高烧而龟裂的岸降温。
我继续弯着腰,我用双手搅动河流,我想制造一点波浪和漩涡,河水随着我的手起伏了片刻,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由此知道:一生一世,我对河流的影响,比一条鱼对河流的影响,要小得多。
我躺下来,与河流并排躺在黑夜的床上,我好像躺在伟大祖先的身旁,与他一道流过万古千秋。一卷卷史书,被一页页展开,一页页打湿,一页页翻过。你听啊,随便打开一本书,总是哗啦啦的声音,那正是河流的声音。
我躺下来,与河流并排躺在黑夜无边的床上。像河流那样坦荡入睡真是幸福啊,没有噩梦没有鬼怪,宽广的梦境里覆盖着全宇宙的星光。
我躺着,我想象着,河流的心里一定怀着一个简单的期待:与他相遇的人们,都是纯真的孩子,干干净净地走过或游过,这一段湿润的时光,他将收藏他们干干净净的身影。
我躺着,我想象着:河流走着走着就把自己走丢了,当他一觉醒来,看见了海,却找不到自己,那时候,他该是何等惊慌?
我知道,我的到来并没有减少河流的寂寞,这位习惯于躺着沉思的老人,仍然像远古那样,怀抱着巨大的孤独和感伤……
一个人的夜晚
文/那里的傻果子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昏黄的灯光悠悠地洒在书卷里,文字就那样静谧地栖息在它的怀里,不吵不闹。我明明是喜欢他们的,一笔一划,藏满了小情感,是青春的样子。可是,当他们慵懒的躺在数学练习册上的时候,一切都没那么简单了。他们代表着逻辑,代表着严谨,代表着那奇奇怪怪的数学思维。从前最爱玩的捉迷藏,在文字带着数学气息的那一刻起,领悟不到的题意像无法深刻领会的游戏规则,就这样将我从最喜欢的游戏里抛弃,读不懂题目的数学游戏,好难哦!
灯光铺满了整个书桌,水笔在手里翻转,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放大的影子肆无忌惮的旋转跳跃,天哪,拿什么来爱你,我的数学。水笔转的越来越快,停留在书上的目光越来越灼热,仿佛置身于豪放的黄土高原的尘土之间,置身于热闹的安塞腰鼓的演奏之间,一切都那么急促,心跳加速,咚咚咚,喝着那欢快的鼓声……
duang!一切都静了下来,没有了灼热的目光,没有了急促的心跳声。没有了飞舞的水笔……一切都那么寂静……嘘~做数学题的孩子睡着了,别吵醒她。她一定在梦里做出了数学题,那嘴角的微笑是最美的见证!
夏天,失眠无聊的夜晚
文/leolee
夏天,屋里闷热,我是被一股凉爽的风吸引到这半封闭的阳台来的,确切地说,它只是一个大的露天窗台。这风里有夏天难得的芳香和泥土的味道,我无法抗拒这种纯朴的吸引,我比那沙滩上的鱼还渴望海水涨潮,渴望一个回浪把我带回心悦的大海。这时候时间已至凌晨,我奇怪我竟然没有一丝睡意,但我不是这个时间这个城市唯一独醒的人,外面有很多楼房或者厂房的灯光还亮着。
新建的花园还没有路灯,黑漆漆只看得见水光微亮,是借了远处的灯光反射上来的光芒,星星实在太小,也不亮,那亮度只能供眼睛看到,它无法把光芒传送到在我眼前的池水上,所以我看到的水光只有烧伤的感觉,不像星辰所射的光芒诠释出池水清凉柔美的模样。我趴在阳台把目光向天空投去,我在搜寻月亮,可是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我不知道是这扇窗不够大遮挡了我的视线,还是这时候根本没有月亮,总之,我是非常恼火而又非常失落。而另一方面,我又为这样的搜寻感到幼稚和虚假。我总是在看月亮的时候努力去想一些古人的诗句,顺便也胡诌一些句子,可我其实是故作凄凉填写的惆怅,这让我本真的心感觉羞耻。没有月亮是对的,我不清楚有多少人借着月亮撒了多少弥天大谎,总之,我是不愿如此下去。
突然,远处放着烟花,我不知道这时候放烟花有什么意思,除了像我这样失眠无聊的人瞥几眼,谁会看。他们大概想把失眠无聊的夜晚填充得有趣一点吧,或者,他们在庆祝一场爱情的诞生,而实际上那都是浪费,都是白辛苦。我只能看到烟花溅落的一地残渣。我只相信那枚忠贞的草戒指。
我更愿意看云,它们被星星的光芒折射的那么美丽,像一块薄薄的软软不化的冰,一会儿飘在天空的左边,一会儿飘在天空的右边,再多看一会儿,我感觉它们其实就在我眸子里飘着,像微风一样蠕动,像露水一般湿润,还有那轻灵的声音,简直就是我童年轻吹的一段牧曲!
我童年轻吹的一段牧曲!那是一根五寸长的竹管削成的笛子,钻了几个孔,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支完美的笛子,而它能发出声响,我便认定它就是笛子了。我常带着这支笛子去牧牛,牛也不多,就一头而已。我们家乡称呼"一头牛"总说成"一条牛",所以这条牛比鱼还能跑。我每天跟在牛后面跑,累得半死,有一天我也生气了,找来一根绳子把它拴在有草的一棵树下,然后掏出竹笛子吹。起先牛不习惯,总是挣扎那根绳子,摇晃得拴它的那棵树把叶子晃落了一大半,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吹我的竹笛,后来牛也不挣扎了,开始安静地啃草。时间一长我也懒得带绳子拴它,牛却乖了,它每天就守在我的周围,一边啃草一边向我吹出笛声的方向投射目光。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牛的眼睛特别大,还含着一颗欲落不落的泪水。这是我拴它之前未曾发现的。我自然也不知道那滴泪水是它天生的。有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我于是放下笛子跟它玩耍,牵它的耳朵,或者挠挠它肥胖的身子。牛是通人性的,我母亲曾对我无数次地说过。它开始用头蹭我,看到我掉落在地上的笛子呼呼吹着气。那一刻我好像能明白它的意思,随即又捡起地上的笛子,即使我早就厌烦了这样每天吹笛子,果然,它很安静。回家后我告诉母亲这件事情,她说我哪会吹笛子,分明是在吹牛,然后笑笑个不停。
牛后来被大伯家借去耕地,那一天我清闲了,没去放牛,跟同村的孩子到河里捞了一天的鱼,笛子也在捞鱼的时候被水冲走了。回家的时候母亲牵着我去大伯家,说是去分牛肉,按照村子的规矩,谁家杀的牲畜村邻都有份的。我问大伯家哪来的牛肉,母亲冷冷地道:"是我家的牛,你大伯说牛身上有很多蚊子和跳蚤,所以往牛身上涂了敌敌畏,想药死蚊子和跳蚤,可没多大一会儿牛就站不稳了……"
我看见牛的时候,大伯正拿着一根粗长的棍子往牛的头顶砸去,牛应声而倒,泪水还是欲落不落。我吓得没有上前摸摸牛的耳朵和身子,哪怕离它近一点。我看见他们迅速地破开牛的肚腩,掏出血红的里子,一盆一盆地舀水去冲洗那些不断冒出的血水。血水像是永远冲洗不净,它们从牛的骨髓里冒出来,像它的泪水一样欲落不落。大伯说这样吃新鲜,就没有用水再冲洗,直接砍好放到铺好的竹席上了。那些内脏被挖坑埋尽,老人说那些吃不得,有毒。之后,分来的牛肉我也没有吃得下,即使没毒。在后来明白,情感只是一对一的感觉,对于其他的人,杀死吃肉算不得什么。
这样想着耗着,大概时间又过去了很久。
突然,隔壁邻居起夜弄出的声响令我猛然惊醒过来,若不这样,我大概要在这场忧伤的回忆里惆怅很久。
夜晚的海
文/司舜
小岛是翠绿的,蛙声也是翠绿的。夜晚的大海静若处子。
一地素月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盘,分不清眼前是粼粼的波光在闪耀,还是恋爱的月光在涌动。
如此良辰美景,难怪波浪不睡。而我,也彻夜不眠。
凌晨,我环绕海岸,徒步独行,清凉的夜色朦胧,整个小岛处处隐藏着诗意。
一阵风从树梢上走过来,越过蛙声披在我的身上,香气浓冽而芬芳。一些声音各自找到适合自己的旋律,归入天籁。这时,月光浮现,海水安然如闺阁里的淑女,恬静、典雅,岸边浅水里静泊着的小舟正做着荡漾的甜梦,一切都是妙不可言。
黎明就要来临,我从岸边走上山巅,我告诫自己:轻些,别把月光和蛙声踩碎。
袁家湾的夜晚
文/樊美康
白河乡下袁家湾的夜晚是无价的。
萤火虫拖着微光,轻盈地飞过河沟。竹子在许多年里远离了斧钺,不编席也不制篮,在上上下下的梯田中随意地铺展,地上蓬勃着生机,地下孕育着雄心。灯光无眠,此刻基本忽略了它们,竹林便由浅入深地寂静。
夏天多雨,山民说这里动了山沁,把许多年的水都逼出来了。半夜里,即使离河沟二三百米,响声也透着点儿惊心动魄。
鸟儿把巢做进晾衣的竹竿,白天鸟夫妻进进出出,晚上村民决不去敲打竹竿,害怕吓着那一屋子的男女老少。
蛐蛐声与蝉声类似。蛐蛐也许是蝉的表兄,白天呛而嘶,晚上却柔成了月光。就着灯光,山民们悠闲地吃饭,蛐蛐与蝉忘情地唱歌。歌声散淡,散淡也许是另一种热烈。
灯光若有若无,把藤上一条条丝瓜也照得若有若无了。看与不看,丝瓜都在那儿。一篱之隔的葡萄已临近成熟,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刚好处在飞机的航线之下,一会儿一阵嗡嗡的声响,天上星光明灭闪烁;一会儿又是一阵嗡嗡的声响,天上的星光又明灭闪烁着。村民抬头,感慨:这段飞机真多!
天上飞机多,云更多。有时散开,有时聚合。无论散开还是聚合,都追赶着月亮,热恋着那一绺绺温柔缠绵的光色。月亮是不停歇的,她总在向前缓步,从砦沟垭移往老林寨的方位。一晚上都在走,品咂了不一样的风景。
"老虎尾巴"或吊楼子这一类的房屋,更贴紧山崖。山上动了山沁,这里自然更潮湿,白墙都有些灰黄了,似乎一碰一拍打,瞬间山墙都会渗出一碗水。即便有水也不影响蛐蛐,它们一两只笑盈盈地缩在墙角,忽快忽慢忽轻忽重地奏鸣。山民厨房胶管的阀门拧得少了点儿火候,过一会儿滋一滴,过一会儿滋一滴。山民说,滋吧,细水长流,又没人来收水费。
小儿子大女儿在县城安家,打电话来希望吃到新鲜的葡萄。老人说明天早上六点去城里的通村公交就出发了,得在滴水崖下的公路边候车,便带了剪刀打开篱笆进入园子。灯光下大大小小五只猫对着园子喵喵。主人笑着斥责:你又不吃葡萄,瞎叫个啥?
四月的夜晚
文/杨小霜
在四月里,我开始怀念童年里的那些夜晚。青蛙在微暖的天气里觉醒,星子在水田里的倒影像三丫儿的眼睛,还有那种略带暖的凉。
我喜欢那种略带夜色的晚上,有一丝妩媚,还有一丝淡然。只有在这个季节,村子才不只是村子,而是一个人灵魂的栖息地,所有的宁静都可以与热闹对比,所有的孤独也可以和狂欢共存,所有的冷清和凄凉在这个时候等于安稳。
等到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远方的林子只剩下一个缩影,火塘里的火焰高过爷爷的头顶以后,青蛙们就开始在黑夜里唱歌。在村子里,它们的声音是无孔不入的,花格窗,灶屋,火塘旁,乃至整个屋檐下都是和它们有关的话题。那种声音是有节奏和韵律的,时常是起于东边的池塘,以画圆的方式在村庄里的田野里跳动。
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找屋子里的手电筒,一双去年夏天里穿过的拖鞋,从楼上取下爷爷织的竹篓,用蛙声作为掩护,沿着田埂去肥沃的水田里找夜晚出来乘凉的泥鳅和鳝鱼。
那样的夜晚里时常又带有一点闷热,而我最害怕的不是远山外的雷声,而是闪电。在我们的村子里闪电叫做扯和闪,这是从奶奶的口中传下来的,奶奶曾经说过害怕扯和闪,因此闭着眼睛走路,害怕打炸雷,所以捂着耳朵回家。而此时的夜晚里,蛙声又成了最好的掩护。
只有在淤泥里面行走过的童年,才算是完整的童年,那种经历和记忆这辈子都是刻骨铭心的。在夜晚,田野是和谐的,水田里的水不深且澄澈,那些被热醒的鳝鱼和泥鳅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钻出淤泥,裸露在温暖的夜空下,等着装满我童年的记忆和竹篓。
也是在那样的夜晚里,我知道了,鳝鱼和泥鳅是有记忆的。上过当后,它会在我未到之前将清澈的水搅浑,钻进淤泥里面去了。
那时候对鳝鱼和泥鳅的兴趣,可以掩盖对于田野旁边的坟冢和狗吠声的惊恐。在水田的淤泥里面走久了之后就会觉得累,有点像翻过了几十个山坡的那种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光里,借着夜色的掩护,踩坏了邻村刚耕好的水田,而篮竹刷条落在背上和腿上的那种烧灼感,只是暂时的疼痛,过不了几天我又会重蹈覆辙。要不怎么说,我的童年里所有的记忆都是欢乐和伤痕共存呢。
越是长大,越是远离故乡,这些感觉就越来越微弱,山坳田野还有母亲的篮竹刷条,都成了最奢侈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