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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 光阴无言

作者: 轻舞飞扬2011/06/16生活随笔

老街安静地泊在世事喧嚣之外。

古朴的屋宇,在时空的流转中泛着斑驳的光。颓败的墙面有苔痕爬上了沿角,阳光斜斜地照着,涂抹着沧桑的味道。木格子的窗扇,结着蛛网,闲闲地挂着,不知岁月,不计来年。一户人家吊脚的阳台上探出一枝红蔷薇来,在这午后,悄悄静静地怒放。

粉墙乌瓦,飞檐花窗, 樟木香气,窄长的石板巷道。在这里,安之若素。

一条幽深的弄堂里,不知在什么时候,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会“吱扭”一声打开,探出一名女子明媚的容颜。

我迷失在这百年的老街里。

着一袭折枝素裙,静幽的小巷里,风动如月华;云色绣鞋,踏苍苔露湿,落下柔软与灵秀。石板路泛着清幽的光,清寂悠远的足音在小巷中回响,我仿若在千年的时空里游走。

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打磨得圆润光滑,透出一种看淡流光的从容不迫。古意苍苍,时光在这里慢了一截。

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在墙根下悠闲地喝茶,晒太阳。一间古式坡屋的木门半开着,一位老婆婆坐在木质的圆圈椅子上,铺着几种颜色混合织成的垫子,眯着眼打毛线,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地飘散着,一只猫的懒洋洋地卧在她的脚边。我侧侧地倚着门框看她,心里有暖暖的感觉。

轻抬眼,看宅子相接相连,青苍一片,一条蜡染的蓝色布裙在风里飘扬。

老街九号。

一位面容安详的老妇坐在台阶上,亲切地向我打招呼:“自家做的松花糖,可尝尝?”

我微微笑着踏上台阶。

坐在门槛内的木凳上,看房顶上纵横相贯的梁木已发乌变黑,朽腐的木质透露出岁月的流逝,青黑的瓦片上苔痕苍绿。屋内老式的木质家具,发出暗沉的光泽。

街面上行人很少,显得清清冽冽。

偶尔有游人经过,老妇也并不十分忙于招徕生意。有人要了,她就操着轻软的客家话喊道:“小妹,拿糖来。”

只见一位清秀的女孩,拿着包好的米糖从后面轻快地走出。

老妇絮絮地说着家常,原来这位女孩子是她女儿,大学毕业后,回到了这里,还带回了家乡远在千里之外的男朋友。

我惊讶,那男孩子缘何弃了寒窗多年换回的学历,千里迢迢来到这老街上,做着和所学专业无任何关系的这手工松花糖。

来到后面的厅房里,这里幽暗陈旧,一方天井漏了光线进来,能看见锅台几案和房间的布局。见被叫做小妹的女孩正熟练地包着松花糖,旁边一位高高大大的男孩赤膊扎着围裙,正在大锅前搅拌热气腾腾的糖浆。

见有人来,他抬起头,笑笑,没有说话,就又低下头忙碌。我站着,久久看着他。

小小的酒吧间里,我坐在高高的吧凳上。

有风自南来,穿过长长的廊道,带着青山的碧翠和江水的澄明,在木阁楼内留恋、徘徊,阳光透过廊棚上的间隙点点落在地面方砖上,一串木制的拙朴风铃在风中轻轻晃动。

双手捧着透明的玻璃杯子,看里面的白开水清澈、纯净。听着台湾老板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关于老街,关于生意,细细碎碎地,有着我喜欢的微细的暖意,心里恬淡、安然。

就想,有一天,累了,想歇息了,不再满世界游荡,就来到这里,开一间茶坊。有大把大把的时光,有一个爱的人在身边,读书写字发呆,然后安安静静地看着光阴在他的眉眼里一丝丝地逝去。于是,人世间的最美的风景,就在这里。

风吹过,会听到心落地的安宁。

那样,真好。

想那男孩舍了繁华的生活,来到这里,也是这个原因了。他想要的全部,不过是当他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围在炉火旁打盹的时候,听她慢慢说,说着他们的年少,说着他们长长的一辈子,看她眼神中折射着柔和的光芒,从一个黄昏到另一个黄昏。从此,光阴再无声息,它输给了老街,输给了爱。

老街长长,古巷深深。一屋,一瓦,一石阶,一廊木,都透露出深远、澹泊、旷达与睿智。这老街的禅意,山水的箴言,像极了行吟泽畔凝重的诗人,历经世事浮华,回归到一片悠然的淡墨山水中,平淡沉静,与世无争。

人生况味,尽在其中矣。

我想我懂了,那男孩子也懂了,你懂吗?

走到老街口,回头,看见曲曲弯弯的街巷裁出的一带天空,瓦蓝瓦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