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往复,等待如初
以前看书,我很多的时候感动的是书中的某句话,某个情节。在读这本的时候,感动最大的却是故事的整体发展。开始我疑惑于亨利在认识布莱尔之前的时空,总是觉得他应该是从本身的时空中抽身而来,而在读完的时候,读到她叠放好他的衣服,关掉花园的水,以防他回来的时候弄的满身泥。这时我才知道,他在的不是别的时空,他真正存在的是那些和她再一起的时空。
用一生去等自己用一生爱的人。
白发披散下来,着珊瑚色的开衫,放一杯茶在身边,等你出现。
书是在一个月前读的,看完之后头脑很混乱,这是一个很糟糕的状态,每次自己看完感觉很好的东西的时候,思维总是纠结在一起,没办法清晰描绘自己的感觉,而当自己平静下来以后,当初感动自己的情绪都一丝不剩的溜走了。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讲述一个游离于时间边缘的男人和一个处于正常时间轴状态下的女人的故事,我并不认为它要告诉我们一场终极的等待。
我很喜欢书的扉页上的文案
"相遇那年,她6岁,他36岁;
结婚那年,她23岁,他31岁;
离别后再度重逢时,她82岁,他43岁。"
很强烈的时间对比,这是吸引我去看这本书的原因之一。
"如果生命是一场旅行,亨利的旅程肯定比常人更迂回更深刻,那些不由自主地消失,不得不一再体验曾经遭受的经历,他只能旁观、重复品味着那些快乐、悲伤和痛苦。可是在时间的正常旅途中行走的克莱尔呢?她只能被亨利远远抛在了后面,渴望,焦急,等着爱人回到她的身边。她虽然拥有时间,却只能通过捉摸亨利来触摸时间。"
不仅仅是等待,更有穿插在其中,横亘了近一个世纪的情感相随,的确,一个人在时间的洪流中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个个体,不足以引起哪怕一丝波澜,但是总有什么是人们可以留下的,不会随着个体的消亡而丧失的,人们叫它情感,就像亨利说的:时间没什么了不起。
那些自从小时候起就坚定下的情感往往不容易改变,坚定的像是是石缝里的野草,年年枯萎,却年年发出新芽,克莱尔对亨利的爱就是这样形成的,等待着那个神奇的男人从空气中显形踏上自己的秘密领地,法语,数学,随便的素描,书籍,甚至填字游戏,都能耗尽一整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只要看着小本子,按照上面标注的时间就一定能见到他,看到他穿着爸爸的旧衣服,英俊或是疲惫的坐在草地上等着年幼的自己,陪伴自己有些孤独的年少,而这个没办法对同龄人启齿的小秘密对克莱尔来讲,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别人绝对没有的,只有自己有的,只有自己知道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一个人。虽然浪漫,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从此踏上的一个无尽等待的旅程,但是我相信,如果让她再次选择,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踏上这个似乎有些残酷的道路,有些情感说不出原因,就像塞斯说的:I would rather have had one breath of her hear ,one kiss of her mouth,one touch of her hands and eternity without it,one.
没有人愿意辜负这样的女子,美好的像是一株安静的木棉,追逐自己的梦想,和自己爱的人相守。纽贝雷图书馆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患有慢性时间错位症的亨利,当然也不会,或许在28岁的亨利见到克莱尔之前,他还有迷茫,也曾放纵过自己,但在那之后,他的整个生命里只剩下她一个女人,在小说接近结尾亨利留给克莱尔一封信,要求在他死后才能打开。亨利在这封信中说,“……这些年来,我们之间的爱,一直是汪洋苦海中指航的明灯,是高空钢索步行者身下的安全网,是我怪诞生活中惟一的真实,惟一的信任。”我没有办法不为这句话打动,如果说苏童笔下的走索王追求的是自由,生命、灵魂的自由,他甘愿走上那根线,愿把生命系在绳索上,只为享受飞翔的、自由的快感,但亨利不是,他被无形的力量放在时间的边缘,游离在不同的时间,奔跑,被追打,被警察逮捕,甚至赤身裸体几个小时呆在深冬的公园,他并不想要这些,他想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停留在有她的世界,亲吻她的额头,看着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陪着她垂垂老去,当他们年老的时候,在一个日光温柔的下午坐在树下一起细数他们的欢乐时光。让我们一起实现书本里的诺言"爱你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时间是这样一种存在,不依赖于物质,和着地球的一切生命共同前进的无实体存在感,我们站在时间某一个驻点,回首从前或是眺望未来,你以为你自己停下了,却不知你如坐在一条行驶在湍流河水中的船上,被不自觉地推向前方,你知道这条河的名字却无从摆脱。那些没有办法计算的光阴被一寸寸镌刻在每一种生命的纹理上,于是,大海中最低级的生命也幻化出形体出现在你眼前。
我们说时间过得很快,会说,白驹过隙、岁月如梭、光阴荏苒、一日三秋、一晃神、一刹那,然而总有什么能跟得上这样的时间,并非以速度,而是被包裹在其中的某些特别的存在——emotion。那些存在于无涯的生命中的漫长时间并非都有意义的,只有那其中的某些被嵌入了生命中的情感的日子,才能变得鲜活起来,如果时间也能幻化出具体的形态来,那么那些被感情浸染过的光阴一定是最美丽花纹,精美而生动。那些生命中温暖而美好的奇迹也都因着这样的情感继续流淌在时间的长河中,即使肉体消失,也有着继续存在的意义和力量,就像是亨利对克莱尔的爱情,流淌在不同的时间岔路中,最终却能准确无误的汇聚在克莱尔存在的时间里,传达那经久不变的爱,这,是不是奇迹?
我相信着奇迹,相信着那些留存于时间的某一个角落的微妙美好的情感,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克莱尔那一种安静的等待也是那么的幸福,即使彼此分开,灵魂却深深地连在一起,而那种深刻的羁绊纵使穿越了近百年的时间也依然屹立在时间的某一角,温情的注视着这两个彼此深爱的人。“很久以前,男人们出海,女人们为之守候,伫立海边,搜寻天际的轻舟。”克莱尔站在时间之流的岸边静静的等待,正如Elizabeth对Will的承诺,看着地平线等他回来。而对亨利而言,那些由于压力、恐惧、噪音等等不知名因素带来的消失往往与痛苦随行,那些不愿面对的过去一次次在眼前重演,在每一个角度目睹悲剧的发生,甚至参与其中去帮助年少的自己,但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事实,它那样真切的出现在眼前,不容置喙,无力改变,甚至希望自己也在那个时间死去,那样沉重的悲伤甚至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眼角慢慢渗出泪来。或是看着年少的自己和父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旁观着自己的快乐,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围在这个家庭的周围,做一个陌生人该做的事情,隐藏着心中翻涌的情感,也许作为一个的男人,理应有这样隐忍感情。
这本书里,自己最在意的是亨利的那双脚,很奇怪的感觉。是在亨利因为冻伤而失去双脚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他曾经说的话,他说如果自己失去了脚,他宁愿死去,因为那双脚是他逃生的工具,帮助他安全的回到她的身边,每天清晨的跑步是雷打不动的,甚至连结婚的当天,也冒着风雨“垂死挣扎”,的确是“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呢。而就是自己这么重要的双脚,却也在某一次穿越时间的时候被晾在了冬日的冷风中,不得已被截掉,那是对亨利那样重要的双脚,是他能回到他身边的重要武器,最后连他们也没有了。也消沉过,也放弃过,但最终支起了孱弱的身体重新面对生活,因着对她的深沉的爱,因着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
仍然记得克莱尔为亨利做的那对翅膀,暗色的羽翼,以无比的张力带着飞翔的姿势,像渐次敲打在心房的鼓点,一步步逼近,直到完全被震撼。克莱尔沉默着面对亨利的消沉,把那份沉沉的爱意融入自己的创作,让爱情化为实体。爱,做你的双脚,做你的翅膀,让你奔跑,让你飞翔。
我本以为这已经是结局:亨利被一颗来自一九八四年的子弹射中了身体,十三岁的克莱尔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跑到了屋外的草坪上,看到了四十三岁的亨利站在枯草中对她微笑,我相信,那一刻那颗幼小的心是安静的,而另外一个来自二零零五年的亨利只留下了一滩血迹以及弥留时的一声呼唤“克莱尔”,她并不知死神已经降临到她爱的人身边,她并不知时间的另一头三十五岁的她正含着泪不知所措的看着死神带走自己的爱人,她只是快乐的向他招着手,为着这次没有写在本子上的遇见,兴奋不已。上苍带着微笑目睹着这个善良的孩子的一举一动,却并没有为她改变业已决定的结局,他一挥手,沧海桑田。
然而,尼芬格给了我们希望,在那封留给克莱尔的信中,亨利告诉克莱尔,他告诉她,他又见到她了,在一个温暖的清晨,“她穿着珊瑚色的开襟衫,一头白发披在背上,她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茶,”而后,是你可以想到的,一个有所感觉的回眸,时间顷刻间静止,周围一切声音渐次退潮,曾经汹涌的情感一瞬间消失了踪影,只剩下平静。看着对方的脸,慢慢走近,一个深深的绵长的拥抱,将那些空缺的时间全部补回,语言瞬时失掉了力量,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诉说着那些从死神手中抢回的时间的珍贵,诉说着那些甜美的回忆,诉说着永不改变的——爱。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坐在一列火车上,沿途跟着一条河,你看着它在晨光暮霭中变换着色彩,看着它洗涤一缕缕阳光,看着它映衬一片片星辉,看着它或是汹涌或是平静,然而一直相随,不离不弃。这就是这本书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甜美的童话,一个有关时间,爱情,命运的纠葛以及不离不弃的唯美。很可惜,这并不是我想出的意象,但是我仍喜欢着这个比喻,它说出了我想表达,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一条跟着火车的河,或是一列追着河的火车,都是一样的甜美动人,时间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是一列追着时间的火车呢。
亨利比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他有一份命中注定的爱情。在无尽时空中不由自主的往复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一个家,在静静等待旅行者的归来。
沿着时间顺流而下,或许我们才真正是不知归途的旅行者。偶然地经过,又偶然地离开。也许能遇到一个停下的地方,也许仍旧在茫茫的世界中寻寻觅觅。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