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散文
房间散文(精选11篇)
自己的房间
文/王炳浩
我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那是一间有门窗、有小床和书柜的屋子。妈妈常来帮我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爸爸也常来教我功课。我的书本、玩具,都放在那里。
我很喜欢我的房间,可是,有时候,我希望我的房间跟现在不一样。
我希望我的房间是一支火箭。我只要趴在窗口,就可以看到太阳、地球、月球、金星、木星、水星、火星——也许还能看到外星人呢。
有时候,我希望我的房间是一架飞机。这样,我就可以飞到台湾、飞到丹麦、飞到好莱坞,飞到世界各地,让我领略美丽富饶的风光。
我也希望我的房间能进入科幻世界,与理查一起探索,和哈利·波特对抗伏地魔……
不过,我最最喜欢的还是——我现在自己的房间。因为在这里,我可以读书,也可以幻想,它陪伴我快乐地成长。
梦回老屋
文/程丽芬
清晨醒来,仍沉浸于梦里的世界,回到老屋的感觉是那么亲切却又如此遥远。之所以对老屋如此怀念,是因为它承载着我童年所有的欢乐和记忆。
记忆中的老屋是一个青墙黛瓦、款式新颖的阁楼,当年建的时候比较别致,而我家又是村口第一家,有许多过路的人都会停下来瞧一瞧。在那里,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多少次梦回,缠绕心扉。
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老屋里的陈设。前面西边是父母的房间,后面是我和姐姐的房间,课桌上有一台收音机,对于我和姐姐来说,它是我们学习之外唯一放松时刻的“调剂品”。我们从它那听到了许多流行歌曲,小虎队、陈明真之类的歌。
东边前面是奶奶的房间,我和姐姐最喜欢去奶奶房间玩了,奶奶很爱干净,她的房间不论何时走进去,都收拾得很整洁。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吸引我们的是那房间里的零食,奶奶的房间里从来都不缺零食,桃酥对于儿时的我和姐姐来说,可是极具诱惑的美味。奶奶喜欢把零食包好用篮子挂在房顶钩子上面储藏起来,每次分几片给我和姐姐之后,我们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有次,奶奶去大姑家,姐姐和我的馋虫又开始作梗,她站在椅子上用竹子去把篮子拨下来,打开一看,是两袋桃酥,我们吃得津津有味,那种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屋子的中间是个客厅,客厅后面有个小竹梯,可以上阁楼。七、八岁时,记得有一次我犯了错误,怕母亲责罚,就爬上竹梯躲到阁楼上,小阁楼的左边是放稻草的,右边是储藏粮食的地方。家里人四处找我不到,后来母亲爬上竹梯来找到我,我害怕极了,以为母亲会先打我一顿,可她却一把抱住我,泪如雨下。只是喃喃地对我说,找到就好,以后不要爬竹梯到阁楼,小孩子爬竹梯摔下来会很危险的。
屋前种了许多小花,还有一棵大枇杷树,那枇杷树结出来的枇杷又大又甜。屋后有很大一片竹林,小时候,春天经常和姐姐提着篮子去挖竹笋,爸爸用竹子给我和姐姐做钓鱼竿。
老屋是1980年年初建的,而我是1980年年底出生的,我和老屋“同岁”,所以我对它有着别样的眷恋。等到我上初三那年,爸爸决定建新的楼房,提议把老屋拆了重建,那时我非常不舍,虽然期待着能住进新的楼房,却又不想失去老屋。
当一天我放学回家,看见老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样子,心也像被撕得粉碎。我走在那堆碎乱的砖头里,努力寻找着什么,却又不知想找什么,只感觉脸上冰冰的,是泪水。为什么流泪?老屋已不复存。可它对于我来说,不只是一个破旧的瓦房,它记载着我童年的欢乐,埋藏在我记忆的最深处,希望它常回我的梦中。
记忆
文/寒池
很少回忆,就是回忆也是很少连续完整地记起我内心深处的一些人物和事情。
就像村口的那棵大树,记不清它坐在那里多少年,我在上面捕了多少只蝉,也记不清从这村口抬出了多少棺木,抬走了多少面容慈祥的人。所以有时候不敢回忆,一闭上眼便泪流满面。
记不清爷爷细致的模样,只记得见他最后一面,我是随大人们跪在他床前,我看见他的嘴张得很大,是父亲帮他合起来的。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有十五六年了,但我的童年光景几乎是天天与他在一起,还有一条老黑牛,每天清晨或傍晚,我都会被爷爷抱到牛背上随着他一起牧牛到山坡或田野里吃青草,一路上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填满我年幼好奇的心。爷爷总是愁苦的一张脸,但一看到我却不一样,笑吟吟地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花生或糖果。我脑海里总有这样的场景,阳光暖暖地照着,在广阔的田野上我和小伙伴们追逐着,爷爷蹲坐在埂上,手持一根长鞭,隔着几只蝴蝶或蜻蜓远远地向我招着手!
记起爷爷便不得不说说老屋,破旧的缝补了多次的老屋,到最后拆它的时候,都是烂砖碎瓦,我就是在那座老屋里出生的。这座屋里住着父亲兄弟三家,加上爷爷奶奶,一共住着十三个人。老屋里只有一个堂屋,六个房间,其实只有四个房间,只因我姐姐和大叔家女儿年纪稍大,所以在各自的房间里再各自隔了一个房间,那时候最怕有亲戚来住。凹凸不平的土地面,不经常来我们家的客人走着走着不小心就会打个趔趄,有时候我和弟妹们就在屋里钻个小洞扣着弹珠,到了夏天各种从土里爬出的小虫就都成了我们的玩具。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兄弟三个就已分开过了,各自有自己的灶台,灶台旁搭建着鸡窝,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就是蹲在鸡窝口掏热热的鸡蛋。三个高高大大的木稻仓紧紧挨着三兄弟的房间摆放着,使原本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小。
那时候其实是很苦的,但却是我们笑得最开心的年月,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却有别人无法体会的快乐,尤其是要过年的时候,兄弟三家轮流帮做着各式各样的甜糖,芝麻的、花生的……我们几个小辈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打着下手,也熬到深夜,其实是想多吃一些碎糖,我想我的牙应该就是那时候吃坏的!
而今我们的老屋已不见,被摔得连一丝与它相关的物什都没有,也埋葬了我们美好的时光。新架上来的房子高端大气却找不到岁月的韵味。我们几个小辈,也一直在外飘着很少回家,就连父亲一辈也是分开着,父亲随我在上海,小叔在济南,只有大叔还在老家。都是为了生活吗?也许吧!
我该回家一趟了,看看村口的那棵大树,看看独自一人在家的母亲,和给了我那么多欢乐时光的土地和庄园。
无边落寞惹心弦
文/李旭波
刚刚送走了儿子,小院儿便忽然空旷起来,从这屋走到那屋,从这个寂寞迈进另一个寂寞里。爱人公务忙,又开始了大部分时间我一个人与家相伴的时光了,有点落寞的感觉,怅然若失的感觉,不自主便开始想儿子,儿子的余温。于是隔窗看儿子房间,咦,还是很整齐的!平时在家都懒得拾掇房间的儿子,临走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间也是刻意收拾了一番!刹那,眼睛都湿润了,于是轻轻打开房间,坐下,让缕缕灯光抚摸此刻我有点发呆的模样……
人生就是这样,孩子小的时候就像小鸟,羽翼未满,我们天天呵护着,可是有一天小鸟长大,要飞翔,要飞在自己那片天空了,剩下清巢,剩下老鸟,夕阳照着老鸟的孤影,斜风飘落着寂寥,寂寥涌起无边的牵念。
想起儿子在家的时光。
儿子确实大了。暑期一回家就寻到一份儿工作,早出晚归的。每天都带回工作中的亲历感受,把一天的见闻合着喜悦与妈分享。每天,习惯听儿子骑着自行车欢快进家门的声音。每天,都第一时间问儿子午饭在外面吃的好不好,听儿子讲着和新认识的同事之间开心的交流,听儿子对打工的感受和对社会日渐增长的认知。甚至看儿子下班回家后放下自行车,一溜儿钻进屋打开电脑,迫不及待地玩的样子。这是一种享受啊!当习惯了这种享受,习惯了儿子纯真无邪的满足和笑意后,有一天,我做晚饭,儿子回家进厨房,忽然凝重地对我说:妈,今天是七夕情人节,送您一盒巧克力吧。后又加一句:反正也没有别人可送,再说我爸也许想不起来给您,我就给您买了。哦,今天是七月七,我忽然才想起,先赶紧向儿子致谢,又打趣说:你是还没有女朋友吧,就先送给老妈,等你有女朋友了就有地方送了,就不再给老妈了是吧?儿子当即笑了,说:到那时你们两个都有的哈。嗨,儿子现在还没有谈女朋友,乖儿子,就让老妈先独享这开心一刻吧!
日子就这样过着,整个暑期就像一条丝绢,从指缝柔柔地无声无息地向下滑着,滑着……直到今天,儿子装备整齐,直到我和爱人陪他在熙熙攘攘的候车室,直到看着他拖着箱子慢慢朝检票口挪动,人群中已不能抬眼随便看到他,我仔细在人头攒动中寻找着、寻找着,哪怕多看一眼,背影也行……
就这样背影也飘然而去,我和爱人相视无言,默默往回走。爱人继续忙他的公务了,我独自开门进家,心里说不上的滋味。总是不能再哭泣了,记得去年孩子上大一,刚走的那段时日,我几乎天天想他,想得流眼泪,现在好了,眼泪不至于流了,可那种孤独感、失落感,望着小院忽然产生的空旷感,那种心底最柔软最绵长的牵念还是不由地恣意往上长起来,以至于坐在他留有余温的椅子上,环视着他的房间,也感到那样的亲切,也令心底得到些许抚慰。于是伏案冥想,面对时光,就让这落寞轻拂我的心弦,让我弹奏一曲爱的畅想,让曲子穿透时空,铺开一天彩云飞扬,让我的鸟儿在遥远的蓝天下快乐成长,在朵朵彩云间自由翱翔!
恬静的女子有多好
文/刘洁
这些日子,每每跟友人谈及近况,我都会带着玩笑口吻地说,“你不知道,我新交的女友有多好?”,她们都很好奇,我向来极少开玩笑,也因为过分认真,朋友们一般少与我说玩笑话,可我这次带着玩笑的言语却是非常认真的,虽然我素来活泼,认识的人不少,但称之为女友的人一定是为我极欣赏的人,除却学生时代的一位室友兼闺蜜外,如今这个被我称为女友的女子,大约是为数不多让我发自由内心由衷欣赏与喜欢的人之一了。
那是偶然的午后,我们住同一栋楼,平时相见也只是微微一笑算作招呼,相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但那次她偶然的相邀我去她房间喝茶,我才发现,也许我们平素相遇的许许多多的人,都有着不曾被发现的可爱的一面,遂深感,人与人的相识相交,无论同性异性,真真是都需要奇妙的缘分。
我们住的是宿舍楼,也许是因为漂泊已久的缘故,我常常只是觉得所住的房间于我而言是和大学时代无异的宿舍罢了,尽管我放了很多书,也曾试图塞很多东西进宿舍,这样让房间看起来不至于太寂寥,我努力把宿舍布置成具有自己个人气息的房间,但即使是塞进了许多的书、喜欢的绿色植物、漂亮的蚊帐……但我发现,我的努力似乎有些徒劳无功的味道,我常常会焦灼,会担心,像是跟时间赶着赛跑一样,当我感觉不到自己在进步的时候,我在这房间里,像是困兽,打开书本,却不时会被无力感打败,这种情绪曾一度让我陷入沮丧。
那是看了很多文字的午后,我走进阿春的房间,她的房间比我的小了很多,可是她的房间里堆满了东西,我的视线首先是被桌子上一副精致的茶具所吸引,她是茂名人,却不像是南方常见的女孩,倒像是江南的小家碧玉,肤色白皙细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分外见灵气,当然,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泡茶,亲耳听她讲关于茶具的种种分别,我想我顶多也就是觉得这是个好看的姑娘而已,只是当这个好看的姑娘用纤纤手指,轻巧的一边熟稔的给我泡茶,一边指着那壁柜里一排排的茶具,讲它们的性情, 它们适合哪种茶,怎样可以泡着更好喝时,我竟是第一次觉得一个会泡茶的姑娘真动人,其实我是在不由自主被她泡茶动作吸引的那一刻,开始喜欢这个姑娘的。我想,如果我是个男孩子,应该一定会那一刻动心的吧,当然我更喜欢的原因,是因为我向来是个时间感非常强的人,有时感觉自己哪怕是几个小时的闲谈,都生怕浪费了时光,我对此毫无办法,也因此神经崩得很紧。我发现当坐在阿春房间的那刻,感觉自己无比的轻松与放松,那一刻大脑是完全放松的,一瞬间的清空了。
阿春因为新婚不久,辞职待业已有些时日了,我想换作是我自己的秉性,一定着急发慌,可是我看到她的状态那是全然自在的状态,她拉开她的收纳盒给我看,她收藏的各种首饰,各种木饰和玉镯,如数家珍的给我介绍各种木和玉,我忽然间觉得,这样一个热爱茶、热爱木、热爱的玉的女孩子实在是讨人欢喜,这绝不是她长的本来就讨人喜欢,而是她的身上那种恬静却又活泼的力量让人喜欢。她可以一边给我泡好茶,一边跟我聊天,一边打开ipad打游戏,还用手机聊起微信,时而是一个温婉端庄的女子,时而又是顽皮灵巧的小女孩。
某天夜里,我又被邀上楼喝茶,结果那晚喝了生普洱,整整失眠到凌晨三点还无法入睡,可当我回想起此事,却觉得是件记忆深刻的趣事,此后,每当看到普洱茶应该都会想起来这件事,夜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情景,你不会想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也不必在意,这世间还有多少烦扰,那时,只是随性的喝茶,那感觉很放松,我太喜欢。
再后来的某个夜里,手机微信响起,我看到她又发来调皮的表情,非要我上楼给涂指甲,说她刚买了指甲油,我原本对这些并无兴趣,当时觉得上去聊聊天放松下也好。可是当她把一排指甲油放在我面前的时候,那些色彩像是瞬间激发了女孩儿独有的爱美天性,我坚决不愿意涂手指甲,可是经受不住她那漂亮指甲的诱惑,最终同意,让她帮忙涂了脚指甲,我看她认真的给我的双脚涂指甲的模样,一改平日的古灵精怪,专注的像是在完成作品。
我平时总是忙,虽然我们同住一栋楼里,这样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可是每一次坐在她房间时,我都是倍感放松。有时候,我们各自看自己的手机,也不怎么说话, 可是我感觉自在极了,我常常是穿着睡衣,也不会特意换了衣服的跑去。平时,也不会主动的频频相约。女孩子总是喜欢挽着手,一起逛街、吃饭或做别的事,喜欢有个伴,总以为那才是牢固的友情,但其实,这世间有些人,即使你不和她一起做许多的事,但你一想到这世间竟有这样有趣的人时,你就会微微的笑,你们即使偶尔的几次相见或聊天,便觉得极好。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是的,女孩儿正是这千娇百媚的花丛中,各自绽放精彩,你有牡丹的华贵,我有丁香的清幽,她有玫瑰的艳丽,但在这繁华的世间,在城市里生活的久了,喧嚣太繁多,世事太冗杂,做个恬静的女子可真好。有的女孩很靓丽,却一开口毫无趣味,一接触更是觉得沉闷乏味,这样的女孩只是养眼。而有的女孩,是有趣的,生动的,精致的,恬静的,是能够让你感受到放松力量的,这种女孩很养心。这种修为不是每个人都有望达到,但当世间太吵时,你是可以更安静一点的。
不存在的房间
文/常春华
今年的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竞争相当激烈,除了凯特·布兰切特、詹妮弗·劳伦斯、夏洛特·兰普林等奥斯卡常客,布丽·拉尔森和西尔莎·罗南两位新面孔在各自的电影中的表现也是相当亮眼。今天要说的,是布丽·拉尔森主演的《房间》。
《房间》由雷尼·亚伯拉罕森导演,加拿大和爱尔兰合拍。该片根据艾玛·唐纳修的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布里·拉尔森饰演的女孩Joy被邻居所骗,之后被囚禁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长达七年之久的故事。在此期间她遭到强奸 ,并生下了儿子Jack。
和所有妈妈一样,Joy也竭尽全力为孩子创造一个安全和开心的成长氛围,虽然他们被困在一个不到10平方米的房间里,但通过幻想为儿子创造了一个神奇的世界。直到Jack的5岁生日,Joy突然意识到她不甘在这房间里度过余生。通过精心策划,终于和Jack逃出生天。但是,逃出来的母子才发现,外界生活竟会让他们如此无所适从。
我们习惯地认为自己在一个不知何为自由的时代,甚至有激进分子声称我们活在《1984》的世界中。但是如果和《房间》中的Joy相比,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自由。
在前两年的时间里,Joy努力从房间挣扎求生,而在Jack出生之后,她努力为儿子编造一个世界,但到了Jack五岁生日之后,受到《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启发,她重新开始筹谋自救计划,而在计划中,Jack是最重要的一环。当Joy开始向儿子逐渐打破她创造的童话世界,Jake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当一个了解自由的人告诉一个从未感受自由的人自由为何物的时候,你给他带去的是源自未知的恐慌。“得不到”和“已拥有”,如果是你,你选什么?以己度人,似乎就能明白Jack的抗拒到底是为什么。
孩子的好奇在打开一个缺口后就会源源不断。看到天窗的一片落叶,开始慢慢相信妈妈口中的世界,并开始主动询问世界的模样。这可以理解为孩子的好奇,但我更倾向于理解为人类本性中对自由的向往。
在获救后,Joy接受了一次采访,一个问题彻底击溃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问题是:“在Jack出生后,有没有想过要将杰克送走,这样Jack就‘自由’了。”如果从记者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但对于Joy,这个问题无异于将她坚持了5年的世界观敲得粉碎。“母爱”和“自由”两者对于Jack来说哪个更重要,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如果从Jack回到社会之后的表现来说,Joy的选择并没有对他产生太多的不良影响,这一点可以从他可塑性未受影响可以看出。
看电影的时候我开着弹幕,有一幕很多人都哭了。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你是妈妈啊。”
最后,他们回到了生活了5年的房间。Jack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个房间这么小啊。”看过大世界的他终于明白曾经他以为的世界有多小。
离开房间,像开始的时候和每件事物说早安一样,Jack和房间里的每件事物一一告别。他对Joy说:“妈妈,对房间说再见。”Joy呢喃一句:“再见。”
最后说一句,片中扮演Jack的雅各布•特伦布莱实在是小李子在本届奥斯卡的强劲竞争对手,如果他入围的话……
春节,幸福的节日
文/童美淋
时间悄悄地从我们身边溜走,转眼间半个假期已过去,迎来了十分重要的一天——除夕。我从那紧闭了半天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在这一天我下定决心,要向过去的我说再见,迎接新的我。
走出房间,我看到的便是家人坐在电视机旁,妈妈在厨房里面奋斗着,我过去帮妈妈打杂之后与爸爸、姐姐坐在了一起,畅谈着自己在新的一年里的规划,开心地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第二天打开窗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我。好久没有看到这幅画面了,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几年前,在过去几年的春节我基本上都是在那昏暗的房间与乏味的课本一起度过的,春节在别人眼里是与大家一起欢乐热闹,但从前始终没有我的身影。今年我要告别这昏暗的房间、乏味的课本,在那温馨热闹的画面中用自己增添色彩,让春节不再是我一个人度过的节日,而是与大家共同度过的节日。
我走出房间,迎来的是喜气洋洋的家人与亲戚新年的祝福,大家脸上都挂着幸福的微笑;走出家门迎来的是邻居的祝福,朋友的欢笑,大家一起走在路上欢快地交流着,诉说着自己的心事,诉说着自己对新年的想法与新的一年的规划。时间悄悄地逃走,不知不觉一天便过去了,晚上与朋友告别,回到自己温馨的家,打开门见到的便是乐此不疲的家人。
忙碌了一天,家人的脸上丝毫没有疲惫的神色,笑了一天也没有感到丝毫的累,妈妈终于从厨房里端出美味的食物与我们共同享用,这一天我感到了真正的幸福。
鸽哨
文/曹万里
每当电视播放国际体育运动会开幕式时,画面上总会出现一群群洁白漂亮的鸽子自由活泼地飞向辽阔蔚蓝的天空,令人多么羡慕和自豪。鸽子象征着和平、吉祥、友谊,因而在世界不同肤色、语言、服饰的民族的人们面前都会引起感情的共鸣。
我一直渴望能够放飞自己的梦想,就如同飞翔在深山旷野的那些鸽子一样。先前,我居住在龙王山麓的赤壁宾馆附近,每天清晨出门或是傍晚回家,总会看到几只灰褐色的鸽子在头顶上空盘旋,那矫健轻捷的身影,在蓝天碧水之间显得那样空旷和悠远,其姿态是那样优美和富有意蕴,那和谐、欢快的鸣叫多么让人心醉,真是“晴天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啊!我想,人类圈养的飞禽都其乐融融。这难道不让我们许多自诩的文明人羞愧汗颜吗?
去年冬天,正是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之时,我从外面满身疲惫地回到家里,还来不及打开电灯,就听见卧室发出了扑楞楞的响声,在微弱的光线中,感觉有一只灰褐色的大鸟入侵了人类的生活空间。我当即按亮日光灯,只见一只十分漂亮的鸽子在房间胡乱地扑腾,她一会儿扑向窗台,停留了半刻之后,却又飞向我的书刊堆。在刺眼的灯光下,她又晕头转向地跌落在水泥地面上,我想她一定是在夜幕中迷航了,便轻巧地将鸟儿抱送到窗台上,企图让她自己获得自由。谁知,惊魂未定的鸽子不屑眺望外面黑茫茫的世界,就像受尽委屈和不幸的孩子,呆楞楞地战栗着。我仔细查看了她的全身,没发现任何哪怕细微的伤情,鸟儿一定是惊慌过度,性情十分焦躁,惶惑地挣扎着。我只好抓来半碗大米,放在地面上,希望饱食后给予她生存的勇气。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起来去探望受困的鸽子,却见那鸟儿未有异常情况,不过不时发出一些轻微的响动。第二天清晨,待到和煦的阳光射进了房间,街面上显示出喧嚣和热闹之时,却见一群灰褐色的鸽子在天空翱翔,瞬间就划出一道道优美动人的弧线,多么让人羡慕和神往啊!
突然,一只体形庞大的鸽子俯冲了过来,停留在我家的窗台上。哦,原来就是昨晚那只迷航受困的鸽子,难怪房间碗里的大米减少了许多,她在清晨体力恢复、身体逐渐温暖之后,就啄吃了大米,然后兴高采烈地回到了飞翔的队伍中。随后几天,无论是清晨还是傍晚,那只受到我善待的鸽子经常飞临我家的窗台,在她自由自在的得意飞行中,竟毫不犹豫地把这儿当成了中转站,是她休憩逗留的乐园。
从此,每当我遇到挫折或困苦之时,我总会想到那冲天而起的飞鸟,耳边总会响起清脆悦耳的鸽哨,它是人类文明进取与和平友好的象征。
天上掉下来的病房
文/蔚新敏
那年的一天凌晨,表弟突然打电话说媳妇要来市里生孩子。我一下就毛了,一切措手不及。
早晨6点我到医院,值班大夫说有没有病房得等到9点后,但有出院的却不一定有床,让我到各个病房去问,看是否有临时决定出院的,我只好跑去病房。
上楼时有个很有气质的女士让我帮忙提溜一个包袱,我爽快答应并给她送到了五楼病房,然后问房间的人:“今天出院吗?床我占呀。”人家抱歉地笑,我又一个楼层一个楼层,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问,同样无果。护士长看到我说今天没床,前三月都被占了,别等了。
我沮丧得很。表弟媳妇马上要生了,没床,只能转院。我正愁,我给帮忙提溜东西的女士找到我,说她儿媳妇非要住VIP,床让给我用。
天上掉下来的病房让我惊喜万分。我连说谢谢。那位女士说应该谢谢你自己。
其实,举手之劳的善举我们根本就没想过回报,但命运偏偏就垂青了你,许是冥冥中善有善报的安排吧。
美丽的风景在路上 游历千松甸
文/杏花飞雪
夜,温暖。
浅浅的睡去后,轻轻的醒来。朋友的朋友的孩子夜啼,应该是唤醒了我们这一行中所有的人吧。房间很是不隔音,孩子的啼哭清晰的传进来。我们应该是同时醒来,比孩子的夜哭醒来的更早一些。便没有了睡意。夜色弥漫中,我们低低的私语。言讲的自是生活的现实与来日与一些挂念着的事情。间隙的,可以闻听到不知是哪个房间传来的鼾声,与孩子的哭音相伴和。定是那个一直唤自己为姐姐的朋友吧。我们猜度后不由得皆发出悄悄一笑。
我们的房间,在厚厚的窗帘的掩映下,还是能够闯进来街灯的余韵。依稀的,好像夜深之后方真正的陷入黑暗中去。睡睡醒醒,醒来,便会轻轻的说些话,同睡的人总是与自己同醒,我们都是睡眠很轻的人。静静的夜,悄悄的话语,安谧的时光。尚是不知转天的行程,随遇而安是最轻省的事情,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挂心的吧。喃喃低语后,各自睡去。而自己的心,是否真的可以沉睡在这静谧祥和的夜幕中去?厚厚重重的心事,是自己早亦清醒却一直回避着的一颗刺。如今被提唤出来,那是愈发得残酷与悲凉的吧?最落寞的是,自己早晚都要去面对。那会是最后的选择么?定是不肯的吧,人在末途,毕竟还可以有自己最终最决绝的去向吧。那是深藏心底的一叶扁舟,颠覆它的,惟有自己。听着那轻轻的睡去的声音。听着夜的安宁。听着夜的温熙。有些东西,是要用心灵来聆听。房间很小,算得是整洁吧,虽然有着这般那般的缺欠,作为过客的我们,不过是借来一栖而已,无所谓那份粗糙。这和暖的秋夜,那山林的步履,迷迷离离的,伴着我们入梦。
清晨,空气清凛得很。自己衣衫单薄,众人看上去亦大有不胜寒意之态。取了友人的一件衣衫,一直穿在身上,少去了很多的寒意。离开家乡亦是很近,时间绰绰有余的样子。我们的车子趋向前日所见到的那路标所标示的所向。当时自己还能够记得下那两个名字。一夜的光景,忘记得一干二净。自有驱车人来载着我们,倒是无需费心思。
即使天气寒凉得很,我们还是一再的打开车窗拍摄下令我们愉喜的那些风景。临陷太过诱惑我们的地方,车子便会停下来,一行几乎都下了车,在清凉的秋晨里,沐浴着大自然的芳菲与俏丽与浑厚。魅惑着我们的,依旧是大片大片的丛林。还是白桦树多了些,看上去色彩缤纷如昨。落叶松还是翠意纵横,点缀着晚秋的山岭。白桦树的叶子呈现着橙色抑或红色,白皙的树干便生出几分灵动,与落叶松的碧绿互应互唤,就像前一天我们的美林谷之行一般,富丽炫彩的林海,一直吸引着我们,令我们沉沦并一次次的欢喜着。
在一领山道上,回身望,那竟是勾魂摄魄。小小的几幢村屋点缀在大片的丛林间,亦是一幅幽静的油彩画。车子毫不犹豫的停驻,再次下车,回身拍摄与观望着我们的来时路。美丽的风景在路上。再次发出这样的慨叹。只要身与心行旅在路上,总是会有着无限的风景等候着我们。只要我们还拥有着一颗激怀的心,我们便会被所见的美色美途所撼动所感染所俘虏。或许,当一景,一物,一人,一叶,一花,一草,再亦无法让我们怦然动心,那么,我们便亦真正的老去。那是我们所逃避着的吧。我们怎肯真的让光阴掠夺去我们的爱恋与情思与激越的情致。山水有情,我们爱着它的那一刻,它定是深爱着我们,即使,我等不过是匆匆一过客。沉沉细思,谁又不是谁的过客呢?这份清醒,竟是冷冷的残忍。躲避不及么?在我们将身心倾付与此情此境时,亦是轻挥手作别的时刻。舍与不舍,若奈何。
车子继续前行。左侧是茂密的色彩绚丽的山林,右手则是布满大块大块鹅卵石的干涸的河道。那河道里的石头大得令人惊奇,因为曾经的河水的冲刷,早亦没有了凌厉,亦流溢出一份它自有的风味。一所小小的似乎被废弃掉的牛羊的栅栏孤零零的矗立在路边,它曾经圈养的那些生灵哪里去了?是生还是死?总是逃脱不掉盘中一餐的结局吧?我们流连在河道在路畔。那些年轻人都站立在巨石上等候着被拿着单反相机的友人拍摄。幼小的孩子则是留在车上。心底是佩服了这些年轻的爸爸妈妈,竟是可以这样旅途遥遥的携带着那么幼小的孩童。
难得的是,硬生生借来的那件衣衫是红色,遮蔽了自己的那袭黑衣。归来看着照片,自己的身材自是承载不起那衣衫,却也是得体。原是借穿衣服亦是一种美丽呢。如有机会,是不是还是依法炮制呢?自我暗自调侃。
黑熊谷被木质的栅栏截住。想来应该是雷同着这一路的林海苍茫吧。我们遂没有再前行,而是转折返回。千松甸。一块石头上镌刻着这几个字,应该是我们一路所见的那些青碧的落叶松吧,否则哪里会有千松?一块形似龟状的石头前,车子再次停下来,可惜了这块石,临近着它的是当地村民弃掷生活垃圾的地方,真是一场辜负了。总是窃窃以为,相得益彰,匹配得当,才是最为完美,否则,会抹煞了原本美好的那一个。物与物,人与人,都是这样的吧。远处的丛林还是妖娆美丽着。
会有被弃的荒败颓倒的房屋孤立在山坡,我们总是会陷入一些玩笑中去。如果真的可以为妖为怪,在这清寂的华美的群山俏岭间,是不是也是一种有居有所有终有结。我们行行停停。终于无法再前行下去,因为了前方修路,而断交。我们踏上那条有些泥泞的小小的坡道,上行,沿着已经褪尽生机的玉米地行走着。眼前还是无际无垠的林海。踏着枯草,欣然赏望着那片漂亮的丛林。脚下有银亮的铁丝隐隐的没在草丛,不假思虑的便去跨越。先行的友回身说:小心电线。蓦然的住步,不敢再行,并没有考虑到已经在线的那一方的人如何没有受到阻拦。自是惹来大笑,方知又上当矣。很是抱怨又很是轻灵的跨了过去,寻找着心仪的海林。最值得嘉奖的是,驾车的朋友竟然将车子驱上这道小小的土梁,无奈,前方无路也,我们自是乖巧的上了车。
一路的风景已经尽揽眼底。回程在即。在音乐中,我们开始相互偎依着,进入轻浅的小憩中去。似睡非睡的样子,迷迷离离。驱车的人恶作剧般将音乐的声音开放到很大,却并没有扰了我们的温暖的小寐。有时候,愿意用着这样似有若无的轻睡,飘飘缈缈的想念一些落叶飞花,想念着一些似水流年,想念一些聚散离合。薄薄的睡意中,我们可以掩藏起很多真实的心灵触摸。
一个人的空间
文/周晓枫
1
在蓬松的土壤之间住着种子。在雾里住着灯。在等待中住着爱情。我一向觉得,事物只有在某种空间背景的环衬下,才能真正显示出自身的光泽。
对于人来说,房间是最基础、最直接、最物化的空间形式。环顾四壁,这是我一个人的家,它使我实现了一个平凡女人的清澈与细润。
房间不大,在五楼,这是高于现实又低于梦幻的层面,是我喜欢的高度。仿佛一只穴居于独居的雌性动物,我在十几个平方米内建立自己的生活秩序。此处位于市区地段,立交桥上每天驶过无数汽车。奔波的人们,喧哗的市声。但只要拉上窗帘,我就是被树叶遮住的虫子,在安慰的中心。
房间是借来的,但幸福不是租来的,就像贫穷的新娘不因租来的礼服而削减她的快乐。也许,打开幸福的房间只需要一些微小的东西,就像阿里巴巴用“芝麻”打开财富的大门。
阳光里的灰尘闪熠着,我开始关注这些细微的事物:我快乐的时候它们是迷你的伞兵,伤感的时候它们是阳光的头皮屑。事物在我眼里带有浓重的个人经验色彩,介人我内心的真实。
2
对于家具,我只接受木质的,排斥金属与聚脂漆之类。床、写字台、衣柜、餐桌和几把高背椅子---这套家具基调是棕色的,透出隐隐的暗红。我喜欢那种柔润的光感, 典雅而沉着, 自然的怀旧主义。
我当然知道, 由于我们对材料的偏好, 使树远离了根。斧子直接听命人类, 显得格外理直气壮。木头的斧柄被人握在手里, 充当奸细的角色。为什么我们对森林、对动物一直惯于动用铁器?
树来到房间里, 它们卸去了叶子, 永远是冬天里的样子了。这让我想起那些土地经验丰富的农民, 来到城市后他们变成一无所长的体力机械。我们把木料涂上油漆变成家具, 把土地涂上油漆变成柏油马路, 前者同后者一样反映了某种被践踏的命运。
可除了木头, 我想不出还能和什么如此亲和。唯有木质的纯朴与安详,让我在睡眠中放心。和金属不一样, 它们从来也没想过报复, 不在降温时寒冷, 也不倚仗导电来威胁谁。依靠着它们, 我深受保护。
树有一种神性的光辉, 从伤口中它反而流出脂蜜, 当它死了, 依然在优美之中, 比如提琴的倾诉与歌唱。
3
对于生长在城市的树来说, 森林已是籍贯中的老家。我的窗外有一棵普通的杨树, 正好高过我的楼顶。它曾收容了一株膝本植物, 结果入侵者越长越大, 使杨树的主干与支干上覆满了异族的叶子。藤本植物的茂盛似乎已超过了它的宿主。这就是宽容的代价。
杨树叶子上可看到一些虫蚀的痕迹, 一些残缺的叶边与褐黄的死枝。树老老实实地站着, 从不像淘气孩童般跑跑跳跳磕磕碰碰, 但也落得满是伤处, 可见再小心也难以躲避上帝预约的伤害。
我们每天都可以洗澡, 而树们有时一两个月也洗不上一次。那些爬来爬去的小虫子, 在皮肤上也在脚心里, 那些落在叶子头发里的灰尘, 那些鸟儿们不自觉的大小便--- 我猜想着树的痒和其他不适。所以, 下雨的时候它一定最快乐。
一个雨夜过后, 我无意中拉开窗帘, 对街的灯光全透过树隙照过来, 密集的灯光把它装饰为一棵高大的圣诞树! 你不会知道, 我曾享有多么华丽的夜晚。
树的脚深深埋在土里, 从来没有走动, 它全部的茂盛都在树冠。这让我想起了那个轮椅上的作家, 他的全部行走体现于头脑之中, 但他的脚印却比谁都深, 心路比谁都长。
4
鸟是树四季的果实。在树叶的屋檐下, 住着鸟的家人。
我第一次看到啄木鸟就是在这棵杨树上, 它的出现令我充满幸福感。啄木鸟像牙医一样敲来敲去, 终因收获无多而匆匆飞走。我不禁遗憾这棵树还是健康的。啄木鸟令我想起了一些思想家和批评家, 他们以敏锐的目光、犀利的唇枪发现并揭露社会的弊端, 他们让我们产生疼痛感, 也医治了我们的病患。可如果没有虫子, 啄木鸟就会饿死; 没有了毛病、缺点、弊端, 那些社会思想家、批评家又何以为生呢? 原来世界的秩序、万物的位置早已安排好, 无需凡人再去饶舌。
麻雀是最土着的居民, 是鸟类中的布衣百姓, 它们总是议论着什么。还有灰喜鹊, 有时一棵树上会站上几十只, 全穿着整齐的幽蓝礼服, 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合唱团在演出, 只是歌声不悠扬, 喜鹊的嗓门像朴实村妇的吃喝。鸽子总是落在窗台边或阳台上, 而不停在树上, 鸟儿的落点流露了它们的身世。鸽子的叫声让我忍俊不禁,嘀嘀咕咕的, 有点像什么人在闹肚子, 它们真淘气。
冬天来了, 候鸟迁到南方, 它们有两个家, 好像重婚者。相比之下, 我更喜欢留鸟的坚贞和患难与共。雪后, 留鸟红冻的脚趾坚持站在冰冷的树枝上。它们相信, 冬天的树上长着许多柴, 很快就要把春天点起来。当它们在高高低低的枝子上蹦跳, 我内心的音乐就被高高低低地敲响了……
5
音乐。有些情绪是可以言说的, 有些则永远不能。在话语和沉默之间, 还有音乐。我猜在天国, 神用眼神交谈, 所以那里充满清澈的宁静; 只有在节日或盛典, 花朵的图案纹上神的嘴唇, 他们用音乐说话。
对于音乐, 我缺少起码的理论知识, 但不是非要把玫瑰放在显微镜下分析出细胞结构, 才有权说它是美的。音乐不是用来竞争的知识, 不是用来被猜测的谜语。
西方古典乐中我一般不太喜欢快曲, 偏见上觉得技术性强烈于艺术性, 总让人联想起钢琴上上下翻飞左右忙乱的手指。我更倾向于中速甚至慢速的曲子, 那是优雅的抚摸, 平等的安慰。独奏展示了灵魂在孤独之中的从容; 而弦乐四重奏,象征家庭可能达到的最高和谐。
我对于中国乐器有种血缘上的亲近。世间很多事物都可以用三态来比拟。比如女人的眼神,虚幻女人眼神是气体的如雾如烟, 乏味女人眼神固体般僵硬, 感性女人眼神像液体湿润并流动。比如真善美, 真是固体的, 有着刚性的边界和原则; 美是可感不可知的气体; 上善若水, 清洁明澈, 可也容易被随物赋形。再比如中国的乐器, 箫和笛的声音是气体的, 钟磐的音质是固体的, 琴和筝的声音是液体的, 轻易让人湿。
音乐和宗教都是人类古老的圣物, 当它们结合在一起, 可以和永恒的灾难对抗, 比如教堂的唱诗, 庙宇的暮鼓晨钟。
6
音乐是耳朵的文字, 文字是眼睛的音乐。更多的时候我在房间里阅读, 书上的文字散发出徐徐的香气。在这个喧闹的工业都市, 那些背井离乡的美好形容词, 还能定居在怎样的家园?
我得承认, 词汇给我们造成了很多误导。例如, 词汇中的芳香爱情和生活中的现实爱情是存在距离的, 当我们陶醉于阅读中, 回身看看有多少真实的爱情正在骨瘦如柴令人心酸, 它们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是欲望的小办事员。这种落差让我们在生活领域感到了痛苦, 但谁能因此否认文字在精神领域带来了真实的巨大快乐? 我的眼睛很快因语句的光感而近视, 只关注近处的内心情感与身边的弱小生物, 看不清远处的纷争和动荡。
我偶尔写作, 文字作为经验的标本被不断保存下来, 那是我留在世间的指纹与呼吸。写作是灵魂的会场而非出口。我只是偶尔的写作人, 永远不会成为作家, 我不善以职业的方式对待写作。我也向往掌声, 穷于对生活的辩白, 谁不渴望一次歌唱呢? 何况功利心往往对事业造成实效性的推动。
可在这种浅见之外, 我更希望能和文字保持更为纯洁的接触。
对于脆弱者, 文字是掩体; 对于骄傲者, 文字是悬棺。文字是梦的气息, 吹拂在我脸上… …
7
我想说说我的那些梦。夜晚是白天的镜子,梦是思想的镜子, 只是动作方向相反。最常见的恶梦是被追杀, 在谎言、刀光和阴谋中, 我是永远的逃亡者。这与我的实际形象是相符的, 我是个苛求真实的非暴力主义者。只是不知为何在如此安详的房间反而诞生如此动荡的梦, 也许每个人都要体会全面的生存, 神把生活中拖欠我的在梦里还清。
也许这些梦都是为那个梦付出的代价。那个梦充满美感和神启色彩, 简直像矫情的编造, 但我以全部幸福的名义起誓它的真实。
我梦见了水神。他穿着淡蓝的长袍, 头发是水草, 眼睛更蓝, 荡漾着水波。我注意到他的睫毛是些极细小的珊瑚。水神的面前有一个水池, 透明的池水中是些可爱的游鱼。水神凝望着它们,眼睛一会儿眯起来, 一会儿又睁大, 游鱼随着他眼神的变化忽大忽小, 并且色彩变幻莫测。
我恳请水神教给我这么做。
水神说这很容易, 就像吹泡泡, 你把你的愿望像吸气一样吸得很深很深, 直到碰到灵魂, 再把它轻轻释放出来, 你得到的就不仅是虚幻的泡泡了。
我努力尝试这么做, 可那些鱼只是长大了一些, 还是灰暗的鲫鱼样子, 毫无色彩的改观。我疑惑地看着水神。
水神说, 你只把愿望吸到了心的位置, 其实灵魂远在心的后面, 在更深的丹田, 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它了吧?
这时光线半开半合, 水神的袍子上闪出银光。他说, 即将黎明, 我必须离去。
8
一个人的时候容易亲近许多奢侈的词汇, 比如梦想与孤独。我一直不喜欢寂寞一类的词汇,觉得太肉体化、社会化。只有孤独属于个体灵魂,近乎隐私。孤独仿若公主玉体, 谁都可以说来道去, 但有几人能够拥而揽之?
我相信诚实善良是必须遵守的, 正如孤独与苦难是必须担当的。孤独是暗色的, 但就像钢琴上的黑键, 没有它们不能成就生命的和美乐章。世事流转, 命运多舛, 但我们应把握天赋的力量,对光芒与黑暗都同样感激。重重阴影下, 不要怀疑晴朗的幸福。
有时有朋友来, 随便聊聊。友情是情感中最从容的一种, 不是爱情的酒, 不是亲情的血, 我们可以放心它的清澈。有时不见面, 我就打电话给他们----那个朋友怎么说的? “ 电话线是一条藤,我们是藤上的两只瓜, 慢慢地就熟了。”
当我打电话的时候, 我听见蝉唱在窗外。蝉是整个夏季的歌手, 它们烦燥的时候, 声音酷似一只微形电锯, 破坏着木材的健康。小小的昆虫竟有如此宏大的嗓门! 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要是体型和音量成正比多好啊, 人类就不会过分依赖电话, 隔着几千米只需放声一喊, 心里的祝福就直接传真过去; 或者, 让体型和音量成反比也好啊, 人类的声音变得细弱温柔, 当他们需要说话, 必须俯在对方耳边, 也许争吵和咒骂会因此减少, 因为上帝要求人们必须以亲密的方式才能交谈。
9
一天下班的时候, 我突然找不到家门钥匙了。我在办公室里徒劳地努力着, 依然没有它的踪影。各种稿件零乱地堆在桌上, 像我越来越慌的心境。
当初为了安全起见, 我选择了一种特制门锁, 撬锁的可能性很小, 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想进房间除非破坏门。由于疏忽, 我把自己送到了类同贼的处境。今晚在何处安睡呢? 急需处理的文件如何取出? 房间会不会失窃? 一系列平日隐身的问题涌现出来。生活的位置感、安全感仅仅因一把钥匙遭到全面破坏。
我明白了, 是锁的贞操保卫了我们的财物和隐私。当锁把钥匙交给你, 其实就达成了某种契约----你对它们之间密码的尊重, 以及它们对你的信任。现在我弄丢了这份合同, 无法再履行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最后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彻底不抱任何幻想了。这时同事走进办公室, 问我在资料室看书时是否忘拿了钥匙, 凭借特殊的挂牌听人说好像是我的。我把失而复得的钥匙紧紧攘在手里,它凹凸的齿边令我心情重新平妥。
天已经黑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充满感恩。我称出这个房间对于我的重量和意义。楼道里一直没有灯, 我在黑暗中熟练地上完楼梯, 躲开过道里左右堆积的物品, 扭动着房门的钥匙。我忽然停住了, 想到刚搬来的时候, 这种黑暗对我意味着怎样的恐怖, 在没有手电的情况下, 我总是迟迟不敢上楼, 而现在不知不觉我已熟悉并适应这黑暗了。人会濒临绝境, 但不会真正到达绝境,因为在看似绝望之中, 依然保留着拓进的可能。
10
黄昏我在楼外散步, 看到树都打起了绿色的小旗, 夹道欢迎春天的到来。人们放起风筝, 看它们色彩斑斓地飞在空中。每人手中的风筝象征个人的梦想, 对于凡人来讲, 同等风力下, 往往更易吹起。
在我生活的这个城市里, 连点心都用上了小包装, 可许多人依然拥挤地居住着, 把拥有自己的房间视为一项极大理想。空间感是一种基础需要, 人们其实一直把它装在心里, 就像蜗牛把壳背在背上, 鹿把森林的形象概括在角上。也许, 每个人都有着那么一个空间, 无论它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 这样才能放进身体和心灵。因为我们可以独自哭, 所以才能一起笑。我甚至开始原谅水果里的虫子, 就像人们向往花园中的别墅, 它不过想要一个更甜蜜的家。
别人的故事是可以了解的吗? 他人的空间是可以走人的吗? 我有时觉得人与人的隔距是巨大的, 每个人都上演着自己的戏剧, 只有神才能坐在天堂的包厢里看着— 离得这么远, 我们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无意中抬头看看我的窗户。我看到了许许多多一样的窗子。每扇窗后都有一户亲爱的人家, 整座楼像一个蜂巢。我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原来每个携带梦想与忧伤的人都如此相似, 因为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蜂巢里的孩子— 命中注定,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寻找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