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文章
山歌文章(精选9篇)
追寻记忆中的刘三姐
文/dingdeshengg
今天有幸又重温了一遍电影《刘三姐》,这部拍摄于六十年代的电影,曾经家喻户晓。在我们惊叹于艺术家黄婉秋的演技外,让更多人见识到了“桂林山水甲天下”。
小时候看的时候,就是喜欢那电影里的美景,以及那好听的山歌。 “唱山歌,这边唱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险滩湾又多”,虽然短短几句歌词,在三姐的嘴里唱出来,那味道不仅吸引我和你,而是从父辈到我们整整两代人!
虽然那时的摄影技术和设备远没有现代这么发达,但他更能表现出来祖国山水的美好,生动逼真,而且反映出劳动人民智慧和淳朴。相反,现代的奢华,用上去反而会比较浮夸! 我向往那里面纯朴人民采茶种桑的简单生活,唱着山歌,带着欢笑。也向往三姐的自由爱情:“空山只有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青藤如果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好有哲理啊,可是在现代社会真的很难寻觅到了!而且可以用来表达她爱情的:“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从这可以看出她对爱情的坚贞…当然表达电影的艺术远远不止这些,我们看得出莫员外的蛮横霸道,也能看出读书文人的傻气,更能见识劳动者的智慧。
好山好水,好歌好人,成就了美丽的刘山姐,也表达出中国风景的美好,如能有机会带上三五知音好友,去欣赏欣赏漓江水,寻找三姐的足迹,那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遇龙河上对山歌
文/月下小仙
遇龙河上对山歌
文/月下小仙
桂林6日游行程安排,今天去阳朔遇龙河漂流。据导游小杨介绍, 遇龙河是阳朔仅次于漓江的第二大河流,它不通航,素有"小漓江"之称,是这几年新开发的景点,也是阳朔段旅游精品景点。美国哈佛大学博士,世界著名园林专家卡尔曾经来到桂林,在徒步考察遇龙河风景后,激动地赞叹道:在中国我看到了最美丽的地方。我和我先生随旅游团乘坐在去阳朔的大巴车上,心却已飞向了那遇水之滨。不知能否遇见浣衣的村姑,撒网的渔翁和那唱着山歌的阿牛哥。
来到码头,被眼前的景色所迷祝遇龙河--这久锁深闺的少女终于和我们见面了。它那样的羞涩、那样的含蓄、那样的宁静,明镜似的水面撒娇于奇山的怀抱,一排排竹筏划动在山水之间一群群鱼儿。在清澈见底的水中不停地穿梭着,甩着尾巴,摆着身子自由自在;不远处依稀听见姑娘们浣衣喧闹声;远山的后面隐约传出动听的歌声。
此时的我,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迫不及待拽着先生的手,一脚跨上河边的竹筏,坐在竹靠椅上,去感受人在画中游的情趣。 春风轻佛,河水静流,筏在游动,我们便在这山水间行走着。透过朦胧的薄雾,山峰清秀迤逦,连绵起伏,形态万千。山环着水,水绕着山,那样的亲密,那样的依恋。放眼望去两岸绿草如茵,翠竹葱郁,树木繁荫,散发出春的芳香。置身其中,顿觉心旷神怡,超然物外。
"哎……什么有嘴不说话哎,嘿!了了啰!什么无嘴闹渣渣哎,嘿!了了啰!什么有脚不走路哎,什么无脚走天哎1 这歌声划破了遇龙河的宁静。谁在唱歌?筏工小张告诉我们:遇龙河水上漂流有节目的,阿牛哥要找游客对山歌。今天的阿牛哥是我的堂哥, 他现在正在唱着歌寻找游客中的刘三姐。你们敢和他对山歌吗?有趣,真有趣!唱歌是我的最爱,这首歌是很早学的,我还比较熟。都说喜爱唱歌的人情感比较丰富,见到遇龙河我就涌动了歌唱的愿望。但是,在这遇龙河上当着这么多游客和阿牛哥对唱,我还是有些胆怯。我的先生一直鼓励我:唱吧,随便唱,出来玩就是图高兴,去把大家气氛调动起来吧。在他的鼓励下,我鼓足了勇气,对着阿牛哥喊起了嗓子唱起了歌:哎……菩萨有嘴不说话哎,嘿! 了了啰,铜锣无嘴闹渣渣哎,嘿!了了啰,财主有脚不走路哎,铜钱无脚走天下哎!
遇龙河顿时活跃起来,我的团友为我鼓劲。阿牛哥将筏划到我的跟前,他双手握着撑杆点入缓流的河水中,站在筏上接着唱:哎!什么水面打筋斗哎,嘿 !了了啰!什么水面皆白头哎,嘿!了了啰!什么水面撑阳伞哎,什么水面起高楼哎!我接着唱:哎! 鸭子水面打筋头哎,嘿!了了啰! 鸳鸯水面皆白头哎,嘿! 了了啰!荷叶水面撑阳伞哎,竹篙水面起高楼哎。遇龙河欢腾了,游客都来了激情,纷纷加入歌唱的行列,一时间,歌声四起。笑声、欢乐声伴随着歌声一起飘入遇龙河,一直飘向远方!
姑娘们集体唱起了"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红星闪闪亮,照我去战斗……"前边又传来了男高音"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此时的我,已被这欢乐的场面所感动。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让我们每个人都如此的快乐!我和我先生在静静地聆听,聆听遇龙河的诉说,聆听团友们欢乐的歌声。我们在尽情享受,享受大自然给予的山山水水,享受人间四月天的春意浓浓。筏在游动,歌声依旧,准备好,我们冲浪去!
开圩
文/刘景明
每年农历新春时节,江西信丰安西镇的开圩,是一项颇具特色挺有看头的风俗。
圩上离我乡下老家不过两三公里,早些年我如同匆匆过客,没能走近它的胸怀,撩开它的沧桑,聆听它的律动。今年开圩之日,我踩着悠然自得的鼓点,行走于新街老街,漫步于街头巷尾,圩上古典神韵与现代节律,像被黑板擦擦掉的粉笔字,重新在我的视线里复原痕迹。圩上分上、中、下堡三条主街道,自东南向西北伸展呈“丁”字形。史载其建于明嘉靖前,据传:“古时一命官路经此地时病逝,在此安葬,庶民祀奉其安息” ,故名安息圩, 1958年成立安西人民公社后,改名安西圩。它又是客家人聚居的地方,很多方言都保留着中原古韵。圩北边那棵据说存在上千年的大榕树,从圩东面穿越它的桃江支流上迳河水,足以印证它的历史时代亘古久远。
我的眸子触及它的版图并延伸到那些具体而微的细节,它们便像霓虹一般闪闪发光,每一条街巷都布满了温馨。如今的圩上,街道清一色的青石板路宽敞整洁,林立的商铺不乏风情别具的餐厅、茶楼以及小而雅致的酒吧,家家店铺前放着神龛,袅袅香烟似乎还留着祈求财富的身影。一处处雕花门楼、西式别墅,以及中式宅院,皆取了好听的名字:热水山庄、橙香草舍、莲丰精屋、龟湖别墅,在时光的作用下,显示出愈加沉静的质地。一大早,各式商贾云集,各种口音交汇,一改往常早市人稀的“浪荡圩” ,小商小贩吆喝着,欢笑回响着。茶馆里,悠悠茶香弥漫着,品茶者悠闲自在,打牌的慢条斯理。酒坊内,热气腾腾,散发出浓郁的米酒醇香,石甑旁,闪现着酿酒汉子黝黑的脸膛。米行、菜行、肉行、鸡鸭行、服装行、南北杂货行……宣泄着“趁墟犹市井,收潦再耕桑”的愉悦情绪。
圩肚里的文化艺术中心格外热闹。创意市集已经开圩,“正月初八早赴圩,集了好多好东西,花花绿绿真有趣! ”摆摊的竟然是十几个小鬼仔,正在卖自己制作的钥匙链, 10块钱一个。钥匙链用透明的亚克力制成,有心形的、圆形的、衣服形的,每一个钥匙链里面都有一朵小花,每一个花朵都取材于大自然,每一个钥匙链都不一样。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在现场支起画架,蓝色的大海,各种各样的鱼儿在她的笔下活灵活现,小女孩的画还没画完,已经有顾客愿意购买,“这幅画多少钱一张? ”“20! ”“不贵啊!画得这么好! ”小画家的旁边是一个卖旧玩具的摊位,变形金刚、奥特曼、机器猫、红色的小汽车等都被乡下来的小朋友们拿来摆摊。那些铁皮青蛙、拍画片、玻璃珠、飞行棋,还有水圈游戏机……喜欢怀旧的爸妈们路过,看到这些熟悉的玩具很感兴趣。
“打鼓要打鼓边沿,种田要种妹门前,三朝一七来看水,一看妹妹二看田,这种恋爱爱更甜。 ”“而今老表真有福,出门就是水泥路。灰尘泥浆沾不着,摩托汽车好舒服。 ”人头攒动中不断传出这样原生态的山歌,引得观众发出会意的笑声——这天成立的“安西歌圩” ,发起者和组织者是一位年过六旬的圩上居民——本土诗人张达山。他为了鼓励更多唱山歌的人前来赶歌圩,在店门口搭台表演,给每一位前来报名并唱山歌的歌手发放一个红包,给歌手供应糖果、矿泉水,一下子吸引了20多位歌手报名并开唱,爱听山歌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歌台水泄不通。
这时,鼓乐齐鸣,舞龙舞狮,歌舞戏曲,烟花飞舞,热闹非凡。原来,圩上居民每到开圩这天,一大早就先去祖祠拜祖先,舞龙舞狮,然后由精壮男丁抬着太祖到各个店铺接受居民拜祭,一路敲锣打鼓,鞭炮声震耳欲聋,引得儿童欢呼雀跃。路头路尾,居民早已摆好祭品,等待太祖的到来,向祖先扣首谢恩,祈保佑后人身体健康,合家幸福。
另一类小商贩,如卖老鼠药、卖蛇药、算命、卖跌打药的也聚拢过来,他们把其行业或产品的特点编成顺口溜高声叫卖,先在广场敲锣打鼓吸引人前来围观,开场的拿手好戏是表演几套武术,表演者早把砖头摆在摊位上,表演的节目有单掌开砖、手拍酒瓶等,表演时把腰中的功夫带解了又系,系了又解,然后鼓劲运足气用手掌或头把砖块打断,把酒瓶拍碎……表演成功后观众鼓掌助兴。然后表演者宣传其祖传跌打丸如何好,最后卖药挣钱。算命的故作神秘,摆开了八卦生辰,为你指点迷津,给你指出一条富贵之路。乞丐打着竹板歌,沿街乞食讨钱,他们站在商家门口唱些赞歌颂主家生意好、合家平安的自编五句板山歌讨钱,讨到钱后离开。
平时的圩日,我们大多看到“大妈、大爷”等“留守”人群,而开圩日,自然也就多起了时尚群体,很多住在城里的人特地驾车前往,感受安西圩丰富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原生态景象。他们去饮食店里吃上一碗粉干,那粉干刚从手工榨坊榨锅里捞出来,米香中带着点米面发酵的淡馊味,浇上点酱油辣椒,撒上点葱花,另一番滋味。接着,他们去到沙坝上摊点,特地买些富菜回去(富菜即芹菜,因谐音忌讳,管芹菜叫富菜)。他们形容来到安西开圩,“在其他地方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买得到,在其他地方卖不出去的东西在这里卖得出去” 。
安西开圩林林总总的灵光,让我的灵魂有所皈依。
山,还是那座山
文/伍美顺
官子田村背后的山一座连着一座,青山绿水,是个养羊的好地方。
村里山叔就养了一群羊。
山叔是一个到了不惑之年的单身公,外出打了几年工,媳妇没找到,但存了不少钱。有了钱,山叔就养起了羊。有了羊,山头上,就明晃晃地生动起来。山叔很满足。很满足的山叔就在山头上唱山歌,唱得羊儿都抬起头,痴痴地听,痴痴地望,偶尔也“咩咩”地叫几声,完全陶醉在霞光里。
这年,政府要在边界之地修一条公路,官子田村当属首选。因为官子田村东连着本镇的麻田村,北连着湖南的鸭塘村。村村通公路,谁也阻挡不住。就这样,麻田村到官子田村,全长一公里半,一条宽敞的山间公路,就把两个村连接了起来。
有了公路,山叔就每天行走在公路上吆喝着山里的羊。山叔的羊也就因有了公路便肆无忌惮地沿着公路边漫山遍野地往山岭上跑。
山歌好唱难起头,木匠难起八角楼,瓦匠难做琉璃瓦,铁匠难打钓鱼钩。山叔的山歌,委婉动听,声音在林间里盘旋,经久不息。
出乎意料的是,麻田村的一个山坡上,紧接着也传来一个女人唱山歌的声音:大哥你唱歌我来和,小妹在山里守寂寞,一旦羊儿跑过了界,就等大哥来把妹捞。对面山头上也有一群羊,白白的,很耀眼。
山,还是那座山,只是山间的公路上,从此便多了两个亮点,一个是麻田村的年轻寡妇九姑;一个是官子田村的单身男人山叔。
羊还是那两群羊,只是已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里仓溪溪畔听山歌
文/持治
站在黄昏的尾翼上,一曲山歌,由里仓溪涌出,豪放奔流。
不知是风裹挟了故事,还是山歌掀起了风------石破天惊!
明媚的阳光,行云流水,洞穿时空,跳荡灵动;家乡的人们,袒露肌肤,与阳光热情相拥。
拖拉机犁过,绿色的身姿排列青春的方阵,婆娑摇曳,双手吻过,金色的笑靥折里仓溪溪畔听山歌服丰收的稻垛,沁人心脾。
辛苦与幸福,坦坦荡荡。
黑黝黝,亮锃锃的肌肤,倒是真实。
芬芳的聚丰葡萄,醇厚的葡萄酒--------所有诱惑感光的元素,来自噪音烹饪的盛宴。
泰城路园林树林樾,粗犷铿锵,如磅礴的光,古老秋风,低回婉转,似清冽的泉,新鲜诗韵。
广袤的山歌,走出弯弯曲曲的里仓溪,吐故纳新。
山川的梦,袅袅娜娜,溶入溪流,潺潺奔向霍童溪……
风吹竹叶
文/吴浣
老家曾有一处闲空的房屋,那里很安静。门外虽有鸡鸣狗吠,但听来像是隔了距离。乡居的日子,除了也下地种田,多半便在老屋里看看书。屋后有一片竹子,是爷爷当年栽下的,已郁郁成林了。透过天井,就看得到竹枝摇曳,显得很是清秀。我有时也在竹林下看书,书页上晃动着竹影,感觉到一种雅致。风过处,枝叶哗哗作响,很是爽朗。
乡村的房屋大都靠着山,那山上往往多有修竹绿树,形成很好的背景。即使房屋有不少年头了,显得陈旧,但背后的竹树则青翠依然,更感到生机可喜。至于风吹竹叶的声音,是时常可以听闻的。那种声响清脆悦耳,可比方为一种音乐。这乐音不似浅唱低吟,而是清心爽快。山歌里常用眼前的事物起兴,于是便有由风吹竹叶开头的。比如,“风吹竹叶响叮当,介多客人到家乡;阿哥我没好招待,淡酒一杯表心肠。”“风吹竹叶响叮当,介多客人到家乡;老妹我没好招待,唱首山歌表心肠。”一样的调子,都是很爽快地唱出来。唱歌人的心也是明朗的,唱出的是客家人的热情好客。
当然,要真是爱恋的表白,则又是一回事了。比如,“月亮弯弯朦朦光,坐在半山等情郎。风吹竹叶片片动,又惊又喜又心慌。”这是写等待的,用风吹竹叶的声响来比拟心理活动。此种场景,有惊又喜又有心慌,很能传导出那种初恋的心理。至于“风吹竹叶响叮当,当年红军涂坊上,朱德打得汀州破,打得敌人一扫光。”这首山歌也写到了风吹竹叶的响动,但不再是男欢女爱的情歌,而承载了新的内涵。那哗哗的声响,可比于进军的号角。
“竹叶青青背头生,等到叶落心作惊;人生好比一根竹,要创家业趁年青。”用竹子来比人生,人生就好比一根竹。竹子青青,正是人生有为时候,成家之外,更得创业。风吹竹叶,叮当作响,让人憧憬。切莫等到叶落,才发觉悄无声息。
九寨的风
文/王远柏
对于这个叫作“九寨”的地方,我既熟悉又陌生。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但是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就长期地远离这片故土了。
从字面上看,“九寨”是一个美丽的词汇。可是,每当在外人面前提起九寨,我不得不做一番解释——她既跟大名鼎鼎的四川九寨沟没有任何关系,其指的又不是一个具体的村寨。
事实上,九寨是锦屏县西北部茫茫杉山林海里九个侗族大寨以及一些小寨的统称,民族学上,属于侗族北部方言区。逢人问起,我就会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进行介绍。
如果让我用一些关键词来梳理或者总结九寨,我都不知道应该使用哪些词汇比较合适。在这样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我对九寨是如此的陌生。
也许,我需要重新走进九寨的历史深处。
当地不少人说,九寨地区名气最大的村寨,当属魁胆村。听说几十年前的一天,《贵州日报》曾用三个整版报道魁胆。
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我走进我们贵州日报社存放报纸的资料室,去寻找一份1965年12月12日出版的《贵州日报》。
资料室很安静,很安静,像是灵魂的住所。在浩瀚的旧报纸中,资料室的同事热情地为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这份报纸。
报纸已经泛黄。拂去历史的尘埃,多少往事跃然纸上,头版头条以《魁胆大队——越举越高的林海红旗》为题,详尽报道了魁胆人的造林事迹,同时在头版配发题为《力争上游》的社论,号召全省人民向魁胆学习;二版刊发题为《魁胆人确有大寨精神》的整版报道,报道魁胆大队党支书和魁胆人的战斗风格;三版刊发十位杉木王的事迹,以及魁胆林业学校几位优秀青年的谈话。
听人说,随后,贵州省委提出“农业学大寨,林业学魁胆”口号。一股学习魁胆造林精神之风,吹拂着云贵高原这片热土。
魁胆的风光,一时无双。
即使到了我出生的上个世纪80年代,魁胆林业精神依然余威未减。事实上,我对九寨最初的认识,就是源于对魁胆村的认识。我的故乡凸寨没有完小,小学四至六年级,我是在七公里外的魁胆村小学读完的。
在魁胆,常听人们谈起林业的光辉历史,魁胆是贵州林业战线的一面旗帜。七十年代末,魁胆有人曾因为造林成绩突出而被国务院授予全国劳动模范称号,赴北京领奖,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从此,这些风物故事,就铭刻在了记忆深处。
时间终究无情,无论多大的辉煌,皆抵不过时间。当年气贯长虹的魁胆精神,今天似乎已经被风吹散。
本雅明写过,天使站在废墟之上,回望历史。这样的悲怆,魁胆人不必具备。可是,今天的魁胆人是否还具有当年的雄心壮志?
然而,不管怎么样,如今魁胆崇山峻岭间,满目层峦叠翠,一派郁郁葱葱。我想,这就足够了。
离开资料室时,我想,以后我也许不会再来翻阅这份属于历史的旧报纸,就让这一切,就让过去的时光,都尘封起来吧。
如果说,魁胆林业精神是九寨有史以来第一股影响甚大的强劲之风。那么,瑶白等村寨在光绪年间的婚俗改革,则是对九寨一带侗家人的婚俗产生深远影响的一股古风。
我多次到访瑶白,我喜欢这里古木参天,民风淳朴。但是,我真正注意到立于寨中体现婚俗改革的“定俗垂后碑”,是在参加“全国侗族作家走进革命老区,体验侗乡锦屏”活动中。
那天,见我对这块石碑好奇,一位参加活动的外省作家朋友问:你是九寨人,应该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块石碑了吧。我回答道,以前早就知道,但是并没有去特别留意。
这块石碑立于光绪四十年。当地人介绍,以前,九寨侗家“还娘头”和“舅公礼”盛行,为提倡自由恋爱,剔除陈规陋习,当地侗家人对婚俗进行改革,立下这样一块石碑。
可以想象,在婚俗改革之后,成全了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又为多少家庭减轻了经济负担。我甚至在想,婚俗改革之后,原本有些忧郁的九寨男女恋爱山歌,大概都会因此而变得比以前欢快一些。
然而,历史的诡吊之处在于,历史有时候会不自觉地走回头路。在经济浪潮席卷之下,如今的婚姻,在彩礼和嫁妆方面,攀比之风尤为盛行。
我认识一位朋友,他和一个姑娘两情相悦,但是对方家长提出很高的彩礼要求。这位朋友家庭经济有限,最终导致两人不得不劳燕分飞。
当然,如今时代进步了,人们至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贫穷。但是,即便如此,节约依然值得提倡;浪费和奢侈,并不是这个社会所提倡的。
一股婚俗改革之风,刮到今天这样一个时代,很可能会自己迷失了方向。
九寨的婚恋,离不开山歌。山歌是婚恋的最初阶段,婚姻是山歌结出的甜美果实。
不知道从何时起,九寨渐渐少了山歌。也许是从90年代开始吧,随着打工潮的出现,年轻人群巢而出到外面打工,山歌渐渐远离九寨人的生活。从此,曾经闻名遐迩的爱情殿堂——九寨高坝歌场,渐渐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对于民歌的渐渐消失,九寨人并不是没有担忧,有识之士也曾经想挽留住美好的“民歌时光”。
我常想起2000年的那场盛会。那天,九寨侗胞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庆祝九寨艺校成立。为民族文化所忧虑者,希望通过成立这所艺校培养民族文化人才,把九寨的侗族文化传承下去。
今天,当地不少人为这所艺校惋惜,称它是“一场来去匆匆的风”。我在当地走访时,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九寨曾经有过艺校。
那天,我和朋友走进镇上的平秋中学,此时是周末,校园里空荡荡。我们走来绕去,最终在一栋老教学楼的一楼,发现门边竖挂着一块题写有艺校校名的牌子。
这块历经风雨侵蚀的校牌孤零零地挂在墙上,犹如一位步入垂暮之年的老人,对时光的流逝无可奈何。
朋友突然问:王记者,你觉得这所艺校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说实话,我给不了答案,让时间来回答这一切吧。我唯一能回答的是,不管历史的走向将会怎样,但是对于身处其中的人,只要曾经努力试图着让历史走向更好,那么即使最后的结局并不如意,也不会留下太多遗憾了。
对于九寨民歌,我是深有感情的。可惜的是,作为80后,我生也晚,没赶上玩山对歌的美好时光,但我知道这是十分美好的婚恋习俗。就好比我虽然无法触及天上的白云,但我知道它是美好的事物,心向往之。
结束对九寨几个大寨的走访后,我去看了位于平秋村的九寨侗族文化博物馆。
让我惊讶的是,曾经引发媒体极大关注的圭叶村“五瓣公章”,出现在了博物馆里。显而易见,这枚印章已经退出了圭叶村的舞台。
说来也奇怪,这天风特别大,寒风吹彻,把博物馆的一些物件吹得发出各种声音。我在想,如果当年读大学时我不在《贵州日报》发表那篇“五瓣公章”新闻报道而将圭叶侗寨这枚公章推到大众视野,那么这枚公章是否会因为一直默默无闻而得以在这个小山村里继续发挥作用呢?
站在古色古香的博物馆里,我已经不愿意再去多想,因为有些问题并没有答案。好比圭叶侗寨的不少村民,他们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一枚简简单单的用于民主理财的村级财务公章,能够吸引那么多人关注,成为十多年前那个冬天红极一时的热门话题。
傍晚时分,风渐渐停歇下来。我走出博物馆,没有再回头,我内心很清楚,过去的事物,就让它过去吧。
我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九寨最好永远保持着一份单纯和美好,就像侗族民歌里唱的那样单纯和美好。但我又坚信,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时间,所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态度。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想,用不了多久,温暖的春风,将会再次吹拂九寨。
静静的木屋
文/刘燕成
外面,是竹。竹里,有风,风声沙哑。傍晚的棒槌坡,有燕儿,低低飞翔。坡梁里,静静地,木屋站在那里,廊坊上似乎还晾着他的衣服,或者,是他一直舍不得丢弃的那床泛黄的草席罢。他还在家的,我喊,阿伢(父亲),伢……没有回应声。我静静地,站在柴门外,没有人,给我开门。他在哪里去了,到姨妈家讨酒喝去了么?或者,还在山梁上,放着牛么?
木屋的木柱上,还挂着过年时的红联,对联是我写的,一笔大,一笔细,潦草,疯狂。他从柴门进来,放了肩上的锄具,走到我面前,斜着眼,看了看说,写认真点,是过年呢。然后微笑着,关门进了屋。不一会儿,屋梁上便升起了一缕缕细瘦的烟,是他在点燃了夜宴的炉火。接着,他取下那两块用竹鞭穿的贴锅布,端出一鼎黑亮的土锅,参了水,倒进了米,拌匀后,放到撑架里烧,直到饭熟。
大抵我10岁起,他就这样了的。半边当爹,半边做娘。天没亮,就出门,天透黑,才回到木屋来,草草地抹一把澡,累了,连澡也省了抹。但饭,他是一定要做的。他说,再难,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为你死早的娘。
渐渐地,别人的炮声不断炸开了,可以看见冲天的炮火,远远地穿过木屋外的竹林。许多欢歌,在村子的那边,或者这边,飞扬。过年了,能不高兴么。他端出了酒,放在火炕边,然后又摆放了三个泥碗,斟上酒,一个给母亲,一个给我,最后那个,是他自己的。他爱喝酒,酒是他自己酿的,偶尔,木屋里没了酒,他便到隔坳那边的姨妈家借酒喝,半月后,归还。他抬起酒,说,满崽,喝!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我一直坚信,我的酒性,以及,我为人的秉性,准是得了他的真传,要么,我不会那么多的爱酒,吃酒,像喝水。
他是1947年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日出生的,他出生时后就被套上了“富农”的高帽子,别人骂他是剥削阶级的子女,是“四类分子”。
他天生聪颖,从小就长心眼。据说他曾偷偷地观摩老屋上坎的吴进士写过不少字。吴进士家是地主,家境好,读了不少书,是旧社会的文化人,写字深得颜体楷法,在后来的阶级斗争中惨遭批斗而死。我朦朦胧胧的年少记忆里,似乎还记得吴进士家的子孙变卖他家老房子的时候,许多村民背着竹篓去刨挖他家的老屋场,他们想挖出吴进士藏在地下的银子。整块硕大的屋基被挖了米把深,但最终空喜一场,连银子的半边影儿都没见着。我由此而断定后来的吴进士一定是清贫的,倒是那些拆散下来的屋壁木板,刻满了字,或是《三字经》里的佳句,又或是《增广贤文》里的美言。那字一律颜楷写就,雄浑有力,肥而稳健。他看着那些渐渐被人扛往山外变卖的板壁,疑着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凭借偷来的一手好字帮别人誊写过不少酒歌和山歌,他记忆力极好,抄写过的酒歌和山歌都被他记在了心里。他因此特别喜欢玩山,后来他被别人判为“玩山头子”游街示众。不过,玩山仍是他的唯一爱好,只有在玩山的时候,他才不遗余力地将他心中的山歌和才华唱出来。他嗓门大,音脆,有磁性。他的山歌一出口,好几个山坳外都听得见。每逢节日良宵,待得他喝过了半盅苞谷酒后,木屋里,于是到处都塞满了他的歌声。他的山歌不但唱得好,他还能临时应阵,待得别人的歌声还未落下,他的对唱便脱口而来了,一时名播湘黔四十八寨。却因为若此,他惹了祸害了。他无缘无故被人捆绑着拉到了公社,母亲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到处求人,均无济于事。就只是喜好玩山,公社里的领导不知道给他定个什么罪,他被关押两天之后,一个“玩山头子”的罪名便落到了他头上。他后来很少提及玩山的事了,而玩山这一活动一直延续至今。
那年,父母官们决心将玩山这一活动闹大闹红,派了几伙人来请他出山唱歌,他一口回绝了他们。但我后来却常常看见他横着两池浑浊的热泪,不断地翻阅他的那几册手抄歌本,一边翻,一边轻轻地哼了起来。
其实,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仅仅上过小学五年级的他,怎么都想把我送进大学的殿堂。那时,家里早已贫贱若洗了,长年患病的母亲又过早地离开了我们,整个担子都落在他的肩上。交不起学费,我的兄弟姐妹都纷纷辍学了,唯有我,依仗多得的几张奖状躺在他的血汗中继续着学业。他一直希望我初中毕业后考师范学校,做一名老师。他特别仰慕我那位当老师的大舅,大舅是寄拜给了外祖父做干儿子,是母亲唯一最亲的兄长。那时,我常常看见大舅穿着雪亮的皮鞋来到木屋走亲,衣服整洁,挎一个公文包,虽然没戴眼镜,却也显得十分的文质彬彬。他大概也是希望我能像大舅那样,好好地做个老师,清闲且受人尊敬。但是我到底是让他失望了,没有考上师范,没有当上老师。
他留给我许多此生无法忘怀的影子,我常常徜徉在他的那些影子里默默地发呆,这么多年来,是他的那些影子催促着我不断奋进。我刚上高中那年,年过半百的他常常从百里外的老家挑着大米去挤过路客车,把生活费和米送到我上学的县城。那一年寒冬,天气冷得特别早,他担心我在学校受寒,连夜碾了一挑米,抓上他的几件棉衣,送到了学校来。他到学校时我还没放学,于是便找来一张报纸垫在屁股下,一直坐在学校的铁门外待到我放学。我去接他的时候,发现他乌黑的嘴唇不断地哆嗦着,眼光凝滞,脸色青乌成一片,一副及其疲倦的样子,我知道他为了给我碾米,准是熬了夜了。我劝他到我的寝室休息一会儿,可是他塞给我一叠皱巴巴的钱,便回了家。那时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白茫茫一片。我站在校门口,望着他稍稍弯曲的背影,淹没在大雪远处。
他对我的爱总是默默的,无声的,使得我暖融融的,可是许多年过去了,当我细细地回味以前的他,我方才发现他为了那个家所付出的艰辛和苦痛,甚至是孤寂。我到省城念大学后,他更是倍加关心和思念着我,他常常夜半三更难以入寐之际向我写信,他的信是用他那一手漂亮的颜楷写就的,他逐字逐句地向我倾诉独自守在木屋里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有时候他竟然像做报告一样,向我报告家里的禾苗长势,连他半路偷听来的哪家的姑娘在外面跟着别地的男人跑了之类的琐事,他亦是不厌其烦地写进了信里向我诉说。总之,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向我讲。我大学毕业那年,他从木屋七八里外的乡场上打来电话,忧心忡忡地对我说,“满崽,你倒哪里找人去,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他担忧我托不着人,找不到工作。我告诉他,我已经有工作了,我便听见电话那端,他格格的笑声。
他上了点年纪,身体每况愈下,原来那个胖敦敦的圆脸,渐渐地被岁月和病魔削减成瓜子脸,手和脚竟然都长出了老年斑。他相信命相,他说他活到七十来岁应该是没问题的,突然间竟长出了孽疾来,他自己也无法预料得到。但他满以为,只要病好了,他一定可以活到命相里说的那个岁数的。
冥冥中,他似乎已经有了先知了。他艰难地伸出那双枯瘦泛黑的手,对我说,你看,我连血脉都没有了,去医院也没用的。2007年4月10日凌晨两点,当我踏上炕上抱起他的身子,我看见他凝滞的眼神里挤出了几滴泪水,我拼命地喊他,可是他再也不能回答我了。
崇明山歌
文/施敏
夏忙莳稻,莳头行的必定是公认的快手,一行到头,遥遥领先,在田埂上小坐片刻,瞅着水汪汪的稻田满眼碧绿,来了兴致,扯开嗓子唱起来,“莳稻要唱莳稻歌,一把黄秧分六棵,眼关落斋田里插,(眼关落斋:眼看四面八方之意),十只节头忙勒苦。(节头:手指之意)”。听得埋头莳稻的人不时站起身来,莞尔一笑。
秋收过后,爷爷从农具间把木质推出来,颈后搭上宽布带,推着小车到镇上的粮站去卖稻谷,他行走在乡间曲曲弯弯的小路上,和着咿咿呀呀独轮车唱开了:“小车轮儿突突突转,推车的人儿心欢喜……”那股喜悦的劲儿像是长了翅膀。
冬季农闲,社员们忙着疏浚河道、筑坝修堤,年轻力壮的小伙甩开膀子挑起沉甸甸的河泥,嘴里也没闲着唱起了山歌:“嗳呀依哎哎嗨依哟,社员挑河泥,心里真欢喜哎,扁担接扁担,脚步一崭齐哎”。天寒地冻的田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长大之后才知道,乡人们在纺纱、织布、推车、莳稻、挑担时唱的歌叫做崇明山歌。千年沉淀泥沙而形成的沙洲崇明,没有山,怎么能称“山歌”呢?
其实,“山歌”就是劳动人民在山野、田间、牧场即兴抒发思想感情的歌唱。崇明山歌是岛上民众在筑圩围垦、田间劳作、种棉采花、撒网捕鱼、休闲娱乐中创编的民歌与民谣的总称。他们一边辛苦劳作,一边即兴吟唱,抒发心底里流淌出来的真情实感。乡里乡气的唱腔,土里土气的唱词,带着大地特有的气息,直抵人的心灵深处。就像作家徐刚说的,“崇明山歌是从崇明岛的土地中生长出来的歌谣,带着土地,自然所有的本色,它是另外一种五谷杂粮。”
如今,山歌优美依旧,只是能唱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在耳边时常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