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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文章

2022/12/12经典文章

西瓜文章(精选20篇)

说西瓜

文/厚圃

夏季多水果,缺了哪样都行,唯独不能少了西瓜,否则整个夏天就会变得更酷热,更焦渴,更漫长。金圣叹先生曾说:“夏日于朱红盘中,自拔快刀,切绿沉西瓜,不亦快哉!”汪曾祺先生谈到吃西瓜,真是生动传神:“西瓜以绳络悬于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有个谜语,我已记不得是从哪儿听来的了,“身穿绿衣裳,肚里水汪汪,生的儿子多,个个黑脸膛”,智慧在民间哪!

我儿时有一玩伴,因门牙大且突出遭到他人嗤笑,躲在家里生闷气,大人就开解他。下次别人再戏弄他,他就说:“龅牙好呀。”别人问好什么,他很认真地答:“好吃西瓜,不会弄得满脸都是汁。”没有哪个孩子不爱吃西瓜的。

西瓜有沙瓤和脆瓤之说,会选瓜的只要将它托在手里转转,再放到耳边拍拍,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脆瓤的瓜肉厚汁多,口干舌燥之际大啖一番,十分过瘾。清代画家金冬心曾在册页上画了一片红瓤黑籽的西瓜,上边还题着“行人午热,得此能消渴。想着青门门外路,凉亭侧,瓜新切,一钱便买得”,我想他画的该是那种脆瓤西瓜。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沙瓤西瓜,家乡话叫作“吊瓤”,瓜瓤成沙粒状,入口绵软欲化,又由于水分少,更甜。

说起来也许你不信,潮汕人吃水果爱蘸酱油,比如拿一颗荔枝或者杨梅,蘸一下咬一口,拿削了皮的菠萝片也一样,只有西瓜是抹上一点盐,或浇了点淡盐水。有人说酱油可以中和水果里的毒素,我是不信的,倒是往瓜瓤上抹点盐,确实能够增加一丝甜味。

在农历六月六那天,潮汕人通常不买西瓜回家,因为传说那一天,冥府的鬼魂会跑到阳间“挑西瓜”回去消暑,小鬼因为太懒了,就到处抓人代劳。所以是日向晚,家家关门闭户,生怕被小鬼抓去挑西瓜。据说有个胆大的后生偏不信邪,跟别人打赌敢在晒谷场过夜,结果第二天真的醒不过来,伙伴们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把纸灰,那是小鬼给他的报酬。当然,这也只是来自民间的杜撰。

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吧,出于对西瓜的珍爱,古人写过不少关于西瓜的诗,也画过不少关于西瓜的画。《燕京岁时记》中有言:“西瓜必参差切之,如莲花瓣形。”可见连切西瓜也有一番讲究。文学名著《红楼梦》里曾多次提到了西瓜,不只是夏天吃,在贾府的中秋夜宴,贾珍还特意给贾母献上西瓜和月饼。在北方,立秋当天有吃西瓜的习俗,俗称“咬瓜”,提醒人们天气转凉,西瓜少了。我在北方念过几年书,印象中天津人很爱吃西瓜,每年初夏,市场的角落、马路的两边,甚至停在一旁的货车上,都堆放着又大又圆的西瓜。我们同学几个,手里拿着一把勺子走出校园,买一个坐在阴凉处挖着吃,七八斤重,没一阵子就挖空了,再托起瓜皮往嘴里一倾,聚积在底部的汁液,带着瓜果的甜腥气也带着瓜果的清凉,直抵心底。

西瓜可入馔,清宫御膳中有西瓜盅,烹饪的方法是将西瓜的瓤控净,放入鸡丁、胡桃、火腿丁、松子等食料,用文火细炖,此外还有广东的“时果西瓜盅”、云南的“什锦西瓜盅”等等。西瓜的瓜汁、瓜瓤、瓜皮、瓜仁等也可入药,尤其是西瓜皮(西瓜翠衣)是一味清解暑热的良药。西瓜多籽,《清异录》里有载,五代时期,吴越湖州一带的人吃西瓜时爱聚堆,猜瓜子的数量,错了得请酒。《金瓶梅》《红楼梦》行文中也多次提到了瓜子,有人专门研究过,林黛玉、潘金莲嗑的瓜子就是西瓜籽。西瓜籽曝晒之后可细剥消闲,故丰子恺先生称发明吃瓜子的人,是了不起的天才。

西瓜便宜,块头又大,送人很体面。好多年前,有个浙江朋友来访,我跑出家门去接他,远远地看到他边走边弯腰,推滚着一只极大的西瓜。他后来歉意地解释,抱了一段路,实在抱不动了。我开玩笑说:“这叫千里送西瓜,物重意也重。”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家乡的那句俗语,“西瓜未切,不知红白”,那已经跟西瓜无关了,它旨在告诉别人,在未了解事实真相前,别急着下结论。

清凉盈袖

文/王太生

伏天读书,选一些清凉降火,去燥安神的文字,亦可在水边读,读一些绿植和凉食的文字,那些字在井水泡过,读之眉眼有潮气,伏案清凉盈袖。

酷热伏天,昼长夜短。天热时,试读王羲之《积雪凝寒帖》,“计与足下别廿六年,于今虽时书问,不解阔怀。省足下先后二书,但增叹慨。顷积雪凝寒,五十年中所无。想顷如常,冀来夏秋间,或复得足下问耳。比者悠悠,如何可言。”

那年月,先生与朋友分别,扳指头算来,已经廿六年,虽时常有书信往来,却难以舒解久别的思念情怀。先生读着朋友寄来的两封信,心生喟叹:最近积雪未消,天气严寒,是五十年来所未曾见的景象。想您近况一切如常,希望明年的夏秋之间,还能收到您的来信。

这样冬天写的字,在天热时欣赏,或许会有一缕凉意。

清凉如薄荷的字,《小窗幽记》里面有一段:“盛暑持蒲,榻铺竹下,卧读《骚》《经》,树影筛风,浓阴蔽日,丛竹蝉声,远远相续,蘧然入梦。”

伏夏手摇蒲扇,将一小榻支于竹荫下,读《离骚》、《诗经》,口齿生香,风从树影间出,浓荫遮掩毒日头,一缕蝉鸣远远传来,其韵入梦。

这是一个竹床被陆续放进博物馆,而老板桌、老板椅登堂入室的年代,人们躲在空调房里纳凉,总是怀念露天躺在一张竹床上,在天地间,悠悠吸纳的凉意。

菜谱中也有清凉。林洪《山家清供》曾记暑日荷叶妙饮:“暑月,命客泛舟莲荡中,先以酒入荷叶束之,又包鱼鲊它叶内。俟舟回,风薰日炽,酒香鱼熟,各取酒和鲊。真佳适也。”将酒倒在碧绿的荷叶中包起来,饮酒时将荷叶刺破,酒由荷叶的柄流入口中。林洪曾在暑日约上三五好友泛舟莲荡,带上碧筒酒,用荷叶包上鱼鲊。兴尽回舟中,酒香鱼熟,那带着荷叶清香的佳酿入口,是何等惬意。

网红凉食:冷淘,宋代诗人王禹《甘菊冷淘》中有这样的句子:“淮南地甚暖,甘菊生篱根。长芽触土膏,小叶弄晴暾。采采忽盈把,洗去朝露痕。俸面新且细,溲牢如玉墩。随万落银缕,煮投寒泉盆。杂此青青色,芳香敌兰荪……”诗中,把“甘菊冷淘”的制法和特点写得一清二楚。面条是“煮投寒泉盆”做成的。由于掺进了甘菊汁,所以冷淘的颜色青青,“芳香敌兰荪”,可谓色香味俱佳了。元代《云林堂饮食制度集》中亦有“冷淘面法”,是用鳜鱼、鲈鱼、虾肉等做“浇头”的冷面,风味也佳美。

读诗消暑。文天祥的西瓜诗,“下咽顿有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古人用西瓜消暑,南宋诗人范成大的两首诗也说明了这一点,先一首:“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形模濩落淡如水,未可葡萄苜蓿夸。”再来一首:“昼出耕田夜绩麻,村庄女儿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一只大西瓜,可当午睡的枕头。

宋画中蹭凉。宋代的茄子、西瓜、莲藕、萝卜、芋头、佛手、葡萄、石榴……隔空生凉。钱选《蔬果图》中,一只开口的西瓜,黑子红瓤,跃然纸上,有一种清凉自在。

《槐阴消夏图》,绿槐浓阴下,一高士坦胸赤足而卧,闭目养神,怡然自得,榻侧置雪景寒林图屏风,条案上罗列香炉、蜡台及书卷什物。

画僧巨然《秋山问道图》,空旷,高远。

气势温和厚重,石少而土多,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山间谷地,浓密的树林中有几间茅屋,若隐若现,一条小径从柴门前,弯弯曲曲地通往深谷。若将局部画面放大,茅屋中的人物,清晰可见,他端坐在蒲团上,与后边侧身坐着的人交流着,估计那人便是问道者。明净的山色渲染衬托出高士风采。不远处的坡岸逶迤,草木丰茂,水边的蒲草随微风轻轻摇摆。

山中问路,林荫间,有不急不徐的古道热肠,清澈澄明的慢生活。

西瓜和冬瓜

我叫冬瓜因为我的脸又圆又长。

她叫西瓜因为她的脸又圆又大。

我承认我长得很失水准,父母生我的时候正好自然灾害,我是父母那年最大的灾害。

我没有一张英俊的脸只有一个冬瓜大的脑袋。

我没有花言巧语的嘴只有大男子主义的冷漠。

为什么我们会相恋,现在我还不太明白。或许是我们的脸型比较相似,或许西瓜和冬瓜五百年前也是一家。

西瓜喜欢足球,我认为这和她的脸型有关。

我也喜欢足球,我认为这可以证明我是个健全的男人。

我和西瓜从不去咖啡馆、最多也只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什么真锅假锅的咖啡馆,我才不管他们到底是真锅还是假锅的,我相信一点,只要能做菜的就是好锅。

我和西瓜也不去电影院,最多只到隔壁弄堂口买几盘盗版VCD拿回家用家庭影院看,只要把音响开得大声点效果基本上和电影院差不多,我才不管它什么版权不板拳的,只要不因此跪搓板挨拳头就行。

估计这种想法是因为我的文化修养偏低造成的。

我和西瓜的风花雪月都散落在了虹口足球场。

西瓜可以说出每个在球场上跑动的球员的名字。而我能说出每个在球场上跑动的球员的号码(那还真幸亏我考试作弊练出的好视力)。

1994年,我和西瓜一起去虹口足球场看了好几场球,因为那时我是个地理盲,而她又是班上的地理课代表。

申花夺冠的那一刻,场上的队员们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我和西瓜也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于是一直没有分开。

西瓜是个好女孩,因为我感觉到她抱着我的时候身体还在发抖。和她刚才把头甩来甩去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为队员加油的摸样决然不同。本来还是口若悬河的评着球的西瓜一下子沉寂下来。

回去的车上,我们坐在一起,西瓜问我,“这是梦吗?”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不是申花夺冠的事。于是我对着她说,“这是真的。”于是她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不再说话。

我顿时感觉自己在释放着什么,于是我扶起了她西瓜般脸,久久的看着,想找到答案,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唇……

西瓜是个圆圈,糊里糊涂就把我圈在了里面。

说实话,电视里看球评球的那家伙绝对没有西瓜评球专业。所以每回申花打客场的时候我总把西瓜叫到我家里当解说。

因为我的父母经常在外地,于是我也顺便叫西瓜来帮我做饭。

谁知道,西瓜这傻丫头天生只会吃,根本不是做饭的料。不过在我的精心调教下,她总算能把冬瓜小排汤煮得有声有色了。

我告诉西瓜,我最爱吃的就是冬瓜小排汤了。于是她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冬瓜小排汤中去。

不久,西瓜做的冬瓜小排汤从有声有色时代跨入了有滋有味时代。

为了感谢西瓜的这种“敬业精神”,我每次都为她买来了她最喜欢吃的8424西瓜做为酬劳。

在家里看球的时候,西瓜捧着半个西瓜在电视机前边吃边看。一旦球进了,往往那半只西瓜也就会被她激动的打翻在了地上。

看着干净的地板被她的西瓜弄脏,忍不住我还是责怪了她。

谁知道,她的泪水很快的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那半只西瓜里,也成为了红色,我觉得那泪好象是从她心里流出来的一样。

西瓜哭完后说,女人天生是软弱的。于是我什么话都不说,静静的看着地板走神。

毕业后,我们各自找到了工作。

因为工作关系,我们不再象以前那样每天都在一起了。

或多或少,感觉总是有些不一样。

除了足球我和西瓜没有其他节目,只是在每次发完工资后会和她一起去逛我家附近的大型仓储式超市。

她最大的乐趣是推超市里的手推车,我暗自高兴着用不着我来推车。

而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把不管有用的还是无用的东西都往手推车里放,而她就专门把我放进手推车里的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数落着我的眼光。

往往最后留在手推车里的只剩西瓜和冬瓜还有小排。我越来越觉得西瓜是个小气的女人,她从不肯多花一分钱在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上。

可能是我得到了西瓜的传染。我从来没有买过一束鲜花给西瓜,因为西瓜总说她家里放着的塑料花到现在还没有谢……

有一次我在超市里看到一只可爱的足球,一下子燃起了我强烈的购买欲,我对着西瓜开玩笑的说,你买这个足球送给我吧,没想到西瓜居然说买回去也没地方放。我说那我自己买,可西瓜还是死活不让我买,一个人把手推车推得很远,旁边的顾客都朝我这边看来。

我悻悻地躲着群众的眼光跟了过去,心里却仿佛承受着万般的煎熬,也许西瓜也看到了我的脸色,也许她也感觉到了我的愤怒,因为我一直没有和她说话。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看着我,仿佛在企求着我能先开口,她含着委屈的双眼快要渗出液体了。等我把她送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我依然保持着沉默,我知道这是我的大男子主义性格的发作。

我转过身就走,西瓜在我背后用凄凉的语调说,女人天生是应该被爱的。然后只剩下低声的呜咽,我依然往前走着,也开始对自己说西瓜根本不该爱我这个有着臭脾气的丑男人的。

后来和西瓜见面的时候,她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件事情,她挽着我的胳膊说,“我是西瓜,你是我的中心,因为我是圆的,所以我永远都会围着你转。你是冬瓜,我是你的中心,但你是个椭圆,所以有时你离我近有时离我远。”

西瓜总有着她的一套理论,但和我的却不一样。

我以为,爱情就是放电,自己的能量会越来越少。

她却说,爱情是在充电,自己的热情会越来越足。

估计是我感觉自己爱的能量和勇气真的越来越少了才会这么说的。但她是个好女孩,我一直对自己说。

走过照相馆的时候,西瓜总是吵着要和我一起拍照,但我说我的形象不好,拍了也是浪费胶卷。于是一直没有我们两个人的合照。西瓜骨碌骨碌的转动着她的眼珠,半天才肯离开照相馆。

1997年,球市不太好,假球黑哨席卷全国。

场上的队员们没有了进球的激情,我和西瓜也没有了恋爱的激情。

西瓜说我对待感情太过冷淡,我说其实这是男人处世应有的冷静。

渐渐地,我们很少去现场看球,西瓜评球的时候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而变得不可爱了。

为了扶植我们快要凋零的感情,我决定再和西瓜一起去虹口足球场看球。

看台非常的喧闹、球场异常的平静。

西瓜恢复了几年前的激动,她依然把头甩来甩去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为队员加油,喊声也异常的响亮,然而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0比1;0比2;0比3,终于她沉默了,我更加沉默。看着她的心伤我也越加心伤,因为我无法让她快乐起来。

一切仿佛是回光返照,我对中国的足球失去了信心,对我们的感情也失去了信心。

比赛还没结束,我和西瓜就离开了虹口足球场,离开了曾经酝酿我们情感的地方。

我最终还是婉转的提出了分手,我说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我知道这段时间会是永远。我却不知道我今天所做的该不该得到黄牌或是红牌,因为没有一个裁判可以告诉我。

西瓜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说,好,你最后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我说好。

于是她拉着我的手,飞快的来到了马路拐角处的自动妙妙贴拍照机器前,塞完了硬币,对着镜头,她使劲的把她的脸靠向我的脸,强装出欢笑,咔嚓,我和西瓜的第一张合照也是最后一张合照从机器里吐了出来。

西瓜好象是挺高兴的,她又拉着我朝着她家的方向跑去。

我没有上楼,她上去了没多久就下来了,塞给了我一个大盒子,说,本来早就想给你的,现在给你也不迟,做个纪念吧。说完,她飞身上楼,我看见她的身体有些颤抖,就像我第一次抱她那样。

打开了那只大盒子,里面就是我以前在超市里想买的那只可爱的足球,但现在看来它一点也不可爱了,因为足球上七倒八歪的写着好几个大字。

我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西瓜冬瓜手牵手,九八齐看世界杯。

我抬头看了看楼上那个熟悉的窗口,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

为什么冬瓜和西瓜还是各奔东西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或许冬瓜和西瓜不适合种在一片瓜地上。

或许女人天生是不适合我这样的男人的,我一辈子都该是光棍。

到底女人天生该是什么样的,自从西瓜离开后,我再也没有了答案。

我躲在家里为一些缠绕我的问题找不到答案而感到郁闷,于是我点起了烟,但随即又掐灭了它,因为西瓜说过,我抽烟的样子并不好看。

母亲端进来半只切好的西瓜,看着那半只大而圆的8424西瓜,8424还是8424,却叫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呢。

1998年

半夜,我打开了电视机,看见了一群外国人在草地上鼓捣着一个皮球,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学由瓜得

文/茅盾

古时有一位先生,学问高明,弟子众多。有一天,先生在园中散步,倦了,就坐在一株无花果树下乘凉。偶一回头,见地上种着西瓜,那斗大的瓜,却生在又细又软的藤上。看那无花果树,树身极粗,所结的果子却极小。

那先生看了西瓜,又看了无花果,心里忽然起了个念头,想道:据我的意思,造物主应该把西瓜结于无花果树上,这才相配。接着,他立起身来,把无花果树摇了几下,说道:“你的枝干很硬,若结出西瓜大的果子,也载得住,怎么天公倒叫你生这小果子呢?”他又走到西瓜田里,把瓜蔓轻轻一拉,便扯断了几根。他说道:“你这样软弱细小的东西,偏结了这般大的瓜。你若结了无花果般大的果子,我才觉相配。天公真是颠倒,我看万物的位置,不相称的多着呢!”

先生说完这句话,仍回到无花果树下坐了。刚刚坐定,一个无花果落将下来,不偏不斜,恰恰打中先生的鼻,他鼻尖上立刻红了一块。先生顿时大悟道:“我知道了,天生万物,各有各的用处,也各有各的道理,绝不会颠倒弄错的。假如照我的话,把这大西瓜结在无花果树上,我这面孔早被打坏,或者竟至丧命。幸而是小果子,不过小伤罢了。可知世界上的万物,造物主都把它安置得十分妥帖,我们何必妄去议他。”

家乡的水

文/江传力

70年,白驹过隙;70年,沧海桑田。我的老家是巢湖岸边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就像千百万个村庄一样,70年间,发生了巨变。细数生活中点滴变化,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家乡饮用水的变化。

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农村许多地方家家户户喝的都是池塘水,自然村里会指定一个池塘为饮用水,平时不允许牛在池塘里打汪、鹅鸭在池塘里嬉戏。我的爸爸是1949年10月出生,刚好是共和国的同龄人,爸爸说:“我们村指定饮用水源塘为‘清水塘’,我从小到现在,喝了几十年这口塘的水。”我的儿时记忆中,每天清晨,爸爸妈妈会挑着水桶到清水塘里挑水,然后倒在家里的大水缸中,再放点明矾碎末,随后水会清澈见底。我们在家口渴了,就用水瓢直接在水缸里舀水喝,印象中小时候没有喝过开水。我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放学后口渴得很,家里是“铁将军”把门,我没办法就直接到池塘边,用双手捧水喝,那水中还有少许杂质,还夹带着泥味……

上世纪90年代,村里许多农户有点积蓄之后,就想办法在房前屋后打一口井。我家在村头盖了2层楼房,住房条件大大改善。爸爸在离厨房2米远的地方打了一口井,井深3丈,井水充沛丰盈,喝起来甘甜,由于井水多,冬暖夏凉,洗衣洗菜做饭都用井水,既方便快捷,又舒服满足。我家基本用桶提水,有的农户用辘轳提水。记得炎炎夏日,从田里摘下西瓜,用网囊住西瓜,再用绳子系好,然后放到井中。约1个小时后,再从井中取出西瓜。此时,瓜皮翠绿,冒着水汽,一刀下去,一声脆响,西瓜脆生生裂开,露出红瓤来,让我们激动得垂涎欲滴。西瓜在井水中冰镇过,在暑热天吃起来,可谓“甘露洒心”,爽口解热,满满的凉爽感!

可是,我叔叔家也打了一口井,不知是选址有问题,还是挖井工人方法不对,出水量非常小,连基本家用都保障不了,而且出来的水像撒了盐似的,不仅咸而且水垢多。水井普及后,省去了每天挑水的辛苦,喝的水也比之前干净多了,但农村遍地开花的水井,谁也不知道水质如何。

今年3月,我带老婆孩子一起回巢南老家,走在水泥村道上,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村容村貌,错落有致的房舍。村民在村中或散步、或晒太阳,处处透露出祥和的气息。有的村民还在村运动广场锻炼身体哩——原来,该村被列为省美丽乡村建设示范村。78岁的江爷爷告诉我,做梦也没有想到,除了这些越来越干净、漂亮的街道、房舍,村里帮他家安装了自来水,不用挑不用提,把水龙头一转就出水。自来水干净卫生,好处很多。家中的厕所也安装了坐便器,用过后,手一按,自来水冲得干净利索,这是让他觉得最舒心的事。有的农户家,还用上了大桶的矿泉水或纯净水。今天,农村人蝶变为城里人了,城乡生活的差距,正在越变越小……

新中国建立70年以来,家乡的饮用水越来越干净、卫生,也让人用得安全放心。饮用水的变化,是我国农村发展巨变的一个缩影。未来,乡村发展将会更快,农民生活将会更加美好。

西瓜是夏天最美的记忆

文/宜昌张松梅

加班后,回家,从凉爽的空调办公室,一脚踏进巨大的热浪中。这是冬天在柴火炉旁才有的火热!这是打开烤箱时特有的那股热浪!可是,现在居然置身于烤箱中,汗顺流而下,感觉体内有兽在抓挠!瞬间,所有的心思都集中于离开这热浪。

小区门口,有一车瓜正卖。是麒麟瓜,皮薄瓤甜水份足,是我的最爱。抱了一个西瓜回家。可是抱着西瓜,我怎么感觉像抱着一个火球。

拿回家,赶快丢进大水桶,浇上凉凉的自来水。十来分钟后,西瓜切成盘,端着躲进空调房。呼咝……呼咝……转眼间,半个西瓜下肚……

一个饱嗝,摸摸肚皮,总算是饱了……终于胃里的火不再闹腾了,心里的兽也安静下来了,停滞的大脑也可以正常运转了……世界开始美妙起来……

小时候,有人问我,喜欢夏天吗。答,喜欢。问为什么呢。答,因为有西瓜。

那时候,爸爸在工厂工作,每年夏天的降温费,都兑换成西瓜带回家。自行车两旁挂着蛇皮袋子,装满了西瓜。搬到家里,一个个滚出来堆在地面上。运完一趟,爸爸又去运第二趟。看着满满的绿色的大西瓜,口水都要流出来。妈妈说一天可以吃一个。然后我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到底可以吃多少天呢?夏天的傍晚,一家人都回了,我最期待的节目就是妈妈抱着滚圆的西瓜从房子里走出来。

初中时,我住校。有一个闺蜜,走读。那时候,我们俩好像真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地步了。上课时,我们会传纸条。我眼睛不好,她总是先帮我抄好笔记,再给自己抄。印象最深的,还有她从家里带半个西瓜来,我们一起躺在床上吃。宿舍里,热得七荤八素。我们躺在床上,一人一只勺,掘着西瓜爽快的吃着。当时只在乎西瓜带来的甜美。现在想起,在那样的夏天,骄阳似火,她是怎么提着沉沉的西瓜,从家里走到学校。

现在想来,一切都不可思议,我们怎么能好到那个程度。她怎么对我好到那个程度,只要我好她就觉得好。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们,好像有一种同性恋的成份存在。但是,那时小,只知道满心满眼的喜欢。现在,这种女孩间的喜欢,是早已不在了。

这么多年过去,心里依然记着西瓜的甜美,友情的甜美,亲情的甜美。所以甜美的西瓜,也就成为我夏天最美的记忆!

正月十五灯如昼

文/荷锄月下

年刚过完,孩子们的心又长草了,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一天,两天,三天……再过十四天,就是正月十五了。

孩子们不知道正月十五是什么节,只知道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是可以像年一样吃好嚼咕放鞭炮玩灯笼的日子。而大人们也只是从城里人的口中,或是从一些书上和收音机里,得知正月十五这一天是元宵节。但叫元宵节真有些不习惯,更多的人仍愿直呼其正月十五,或者干脆叫灯节,就像叫自家孩子的小名那么上口,那么顺溜儿。

孩子们的手指头一天天掰着,正月十五越来越近了。在大眼小眼哈喇子流星的观望中,大人们奋力地抡起铁镐,将过年时特意留下来的好嚼咕,鸡鸭鱼肉,一样样从冻得结结实实的冰坨子里刨出来,然后放在盆盆罐罐里一点点缓,待彻彻底底缓透了,再斧呀刀呀地一通砍剁,该烀的烀,该炖的炖,该炒的炒,厨房里柴火旺盛,铁锅沸腾,大人们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一团团按捺不住的雾气,竞相从一扇扇洞开的房门喷涌而出,回旋,向上卷起,然后一浪浪荡开,整个村子霎时被淹没在一片浓浓的肉香之中。

而此时乡下的天空也格外的宁静,天蓝,云白,没有一丝风,即使偶尔拂来,也是轻柔的,没有了往日的生冷。炊烟袅袅,渐次升起在一个个祥和的屋顶,远远望去,更像一片茁壮生长的庄稼。

撂下碗筷,嘴里还嚼着饭粒的孩子像被勾了魂儿,一头撞开房门就往外面跑,原来几个孩子早就约好了——放鞭炮。

鞭炮大多是一百响二百响的小洋鞭儿,一个个细细地拆下来,揣在兜里。走几步,点着一个,扔出去,啪的一声响;再走几步,点着一个,扔出去,又啪的一声响。如此反复,你来我往,啪啪噼噼响成一片,乐得孩子们蹦着高儿喊,大呼过瘾。

鞭炮放得差不多了,趁着天还没黑透,大人们陆续走出家门,一向凄清的荒郊野外一下子热闹起来,挤满了给故去的亲人们“送灯”的人流。

这简直就是一次盛大的灯展,各式各样的灯悉数登场。外罩有纸的、布的、玻璃的,框架有三角形的、正方形的、圆形的,灯有蜡烛的、煤油的、电池的。不一会儿的功夫,东甸子、西甸子、北岗子几个坟茔比较集中的地方,便星火燎原地闪亮起来,宛如另一个幸福安详的世界。

送完灯回来,天也黑透了,家家户户的院子里,也都纷纷挂起了大红灯笼,把一方方夜空照得通亮。之后,大人们开始“撒灯”。“撒灯”用的多是秋收时从田里拾来的一块块废弃的原油,或是从供销社买来的煤油,和锯末、稻壳搅拌在一起,等距离地撒在院子过道的两边、大门口的两侧,直至大门外的整条胡同。点火的任务一直被孩子们乐此不疲地垄断着,点一堆,拍一下巴掌,嗷地喊一嗓子;再点一堆,拍一下巴掌,嗷地喊一嗓子。最后小手都兴奋地拍红了、拍疼了,嗓子也喊哑了,这时所有的“灯”也都点着了,院子里、胡同里红彤彤一片。登高远望,整个村子就像一片火的世界、灯的海洋。

而这个时候孩子们最感兴趣的则是玩灯笼了。

孩子们手中的灯笼,大多是自家大人动手做的,一个被处理过的炸掉了底儿的圆形玻璃瓶子,稳稳地坐落在一块薄薄的木板上,木板上刻有一个小小的凹槽,用以放置蜡烛。木板的上方系有几根铁丝,用来固定上面玻璃瓶子做的灯罩。灯用一根木棍整夜地挑着,即使到了第二天清晨,东方发白,仍会见到一些孩子提着奄奄一息的灯笼,两眼通红地四处游走。

而市场上卖的灯笼要比自家做的美观一些,尤其是外面那圈画有美丽图案并打着皱褶的纸罩更是扎眼,因其形如西瓜,也称西瓜灯。提着西瓜灯的孩子自然要比挑着土里土气玻璃灯的孩子神气,于是玻璃灯就要与西瓜灯一比高低,撞一下。撞一下,西瓜灯就瘪了,即刻着了,西瓜灯的孩子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吓得玻璃灯的孩子撒腿就跑,一不小心,一个跟头跌在地上,灯也碎了,膝盖也磕破了,玻璃灯的孩子顺势也趴在地上,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这时,从远处又走过来一盏玻璃灯,玻璃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两个孩子的名字,两个孩子站起身来,抹了抹眼睛,一前一后尾随在玻璃灯的后面,又没事儿了似的嘻嘻哈哈打闹起来。

此时,月上中天,灯火璀璨,乡下的夜正红得灿烂,仿佛白昼。

又是一年瓜熟季

文/李雪惠

突、突、突……每年入夏,只要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便知道周边的西瓜上市了。

我的老家在洛阳南部山区,整个村子没有一块水浇地,是有名的旱地疙瘩。我们村的西瓜因旱而远近闻名,瓜甜啊!

每年春天,父亲同其他村民一样,先选好地,撒上牛粪,翻土、点种、盖上塑料薄膜,然后等西瓜发芽、破土。其间,父亲每天都要到地里锄草,看西瓜长势。若是天旱,父亲就到村头的水坑里挑水,用瓢舀水给每窝西瓜浇水。

在父亲的悉心照料下,西瓜开花、结果。看着西瓜一天天长大,父亲的脸笑出了皱褶。

等到瓜熟,摘下一个熟透的西瓜,用刀尖在西瓜上轻轻一点,嘭的一声裂成两半,黑籽红瓤,咬上一口,沙瓤甜汁直浸心底。

这时,也是父亲最忙碌的时候。每天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父亲便开始摘瓜装上牛车,和其他村民结伴,到十几里外的集市上去卖。

晚上回来,父亲边把脖子上的黄挎包取下来递给母亲,边嘱咐母亲把钱收好,因为这些钱将成为我们兄妹新学期的学费。

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我们再不用为儿女的学费犯愁,可那沙甜的西瓜成了我永久的记忆。

西瓜

文/周萌

西瓜实在是上苍赐予人间的消暑佳品,它好吃又不贵,是最平民化的水果之一。在吃西瓜时,你有没有想过,西瓜还有没有别的名字?

西瓜其实有很多别名,如水瓜、寒瓜、夏瓜,顾名思义,因其含水量大、性寒、生于夏季。有人说西瓜是在神农氏尝百草时发现的,因其水多肉稀,故名“稀瓜”,后讹传为西瓜。也有人说西瓜原产于非洲,自西域传入,故有此名。

其实西瓜还有个雅致而鲜为人知的别名,叫“青门绿玉房”。明瞿佑《红瓤瓜》诗云“采得青门绿玉房,巧将猩血沁中央”,说的就是西瓜。诗中所谓“青门”,不是说它的“门面”是青色的,“青门”实为地名。“汉初,故秦东陵侯召平种瓜于长安城东青门,瓜美,世称‘东陵瓜’,又名‘青门瓜’”(《三辅黄图》卷一)。然而,李时珍却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按胡峤于回纥得瓜种,名曰西瓜,则西瓜自五代时始入中国,今南北皆有。”若李时珍的说法是对的,那么汉初召平种的就不一定是西瓜了。如此看来,西瓜何时传入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个众说纷纭的话题。但无论如何,“青门绿玉房”这么雅致的名字终究是落在西瓜的身上了。

因为召平的原因,“青门”在后世中有退隐、隐逸之意,如沈砺《感怀》诗之八:“忘机白社闲挥麈,息影青门学种瓜。”翠绿的夏天,翠绿的瓜地,身在远处,没点眼力,还真不易察觉出那些个同样翠绿的瓜来,细细一想,这岂不是暗合青门“隐逸”之意?“绿玉房”也是个别致的名字,并且容易让人产生遐想:除了黑籽红瓤,这个“房子”里还有些啥呢?对此,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在我看来,那里面有人们云淡风轻的童年,有客居他乡的人们对故土深深的眷念,有身在水泥森林中的人们对大自然热情的向往,有你我许许多多甘甜难忘的回忆。

吃瓜小笺

文/王亚

溽暑不堪热,薄汗生香的时日早与春一道去了,再美的女子也沤出一股馊味儿,不讨喜了。夏天最好做一个西瓜,人人爱。

西瓜外形是极性感的滚圆,亦有椭圆,敦实的,浑沉。抱着便好,凉沁沁的,比如一个年轻貌美村姑才从灌风的穿堂里进来,紧致健康的肌肤上都生出凉来,挨一下也爱。

西瓜只好是村姑,沃地里才生得出来。没怎么细见过西瓜蔓,找“度娘”问了问,那藤蔓居然也性感,弯弯绕绕蜷曲,枝枝蔓蔓缠绕,又慵懒又生动地漫开来,漫得一畦满绿。藤上茸茸绿绿的绒毛,怕也是小姑娘臂腕上未脱的稚嫩。巴掌大的叶子更是盈绿的,又比一般叶儿好看,足可以入古画里的折枝纹,边缘脉络都多情婉转。我想着,若能清晨和露踏进瓜地,必是一场美事。脚丫子和藤蔓谈一场恋爱似的,牵牵连连,被濡湿清凉地吻了无数遭。这会儿,西瓜安然地藏在藤蔓枝叶下看你,一不小心脚趾头就被她轻轻撞一下。她那里沉甸甸的连滚一下都懒得,你的小脚趾恐会略微疼那么一小忽儿。

选西瓜我倒有些心得,四指并拢,拿指腹轻轻拍拍,像敲一面牛皮紧绷的小鼓一样咚咚脆响,瓜就熟了。可是西瓜怎么摘呢?看小贩瓜摊上的西瓜都带了细长的一个瓜蒂,大约得连蒂一齐揪下来吧?瓜蒂上有茸刺扎手,是小姑娘成熟后变成了姑奶奶,跟夏天一样火辣。握着瓜蒂,大西瓜抱在肚皮上,恨不得立时就吃成个西瓜肚。

古人管西瓜叫“绿玉房”,看她一道儿青绿一道儿墨绿,可不是绿玉房么?比一般的绿玉犹灵动,绿意在浑圆的瓜房上漾成了水纹。水头也比绿玉足,又天生一股子厚朴,恰似眨巴着澄碧眸子的俏闺女,你一堕进去便拔不出来了。

新摘的西瓜总有些夏的溽热,冰冰才好。若进冰箱,总有生生将夏天过成冬天的感觉,西瓜的暑气倒是立马消了,那股子鲜味儿却菲薄了,得不偿失。最好有一个可消夏的老院子,天井下再有一口古井,取个竹篮装了瓜,长长的井绳吊了,在沁凉的井水里浸个大半天。蝉噪的傍晚便起出来,水声哗哗的带出凉风。捧出浸得冰凉的瓜,拿刀刃在瓜皮上轻轻一挨,“喀嚓——”一个脆声,饱满的红瓤登时裸露,鲜嫩嫩地香着,弥散在尚余了暑热的夜气里。绿玉房,红玉瓤,就连零星缀着的瓜籽都盈盈的黑亮,颜色冲撞而相宜,比丰子恺画作里的生气多了十成也不止。

切成片的西瓜可是红肥绿瘦了,那红直诱惑着你,馋涎也咽了数遭,便啖西瓜吧。唇齿一触碰就一片冰雪之声,暑热顿解。一口噙了,冰鲜直往口腔四壁里蹿,新香浮在舌苔上,让你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落。一块入肚,骨头里就生出凉风了,从心尖尖和肺叶子上升腾出来,再多的热浪跌宕而来也不惧。每日里打着清鲜的西瓜嗝,揉着滚圆如瓜的肚子,一个夏天滚也似的过去了。

古人归隐,在青门外学种瓜。种瓜我是学不会的,可以隐在老宅里守着古井吃西瓜。

从未走远

文/逸兰

最喜欢这句:墙角的蜘蛛,它头小脚大,挂在蛛网上……

佩服女儿的观察力,她总能注意到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生命的存在:墙角的蜘蛛,它头小腿长,挂在蛛网上;地缝里长出的西瓜苗,结出了指甲大小的微西瓜。落在头发上的水滴,聚成水水流,滑过脸颊……

现代化的城市里,高楼林立,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森林,我曾听到有人在抱怨,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大自然呢?

其实大自然并没有消失,它并没有远离你,它只是在你不经意间躲到了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在偷偷地看着这个世界,只要仔细观察,你就能发现它的身影。不信你看,在墙角处,你总能看见一张张小巧的网,上面挂着灰尘,一只头小腿长的蜘蛛挂在上面,静静地一动不动。我都不忍去惊扰它,就让它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吧。

一粒种子,不知被哪阵风吹来,落入了地缝里。它依靠一点点尘土,和不知何时落到身上的一滴水,发了芽,就在那里,长成了一株幼小的西瓜苗。发现它时,我很惊讶,没想到这坚硬的水泥地缝还能孕育生命。从那以后,我经过那个地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碰伤了它。有时间了,我就往那地缝里滴两滴水,维系它的成长。但它毕竟太弱小了,当我再一次经过它的身边时,它半伏在地上,那原本翠绿的小叶已有些发蔫了。我想挽救它,就把它挖出来,埋在了我的花盆里。它像懂得感激似的,很快恢复了生机。后来,它竟然结出了一个指甲大小的西瓜。花盆里结出了小西瓜,这真是一个奇迹!这水泥地缝里长出的小西瓜,似乎是大自然留给我们的信物,让我们无法不留意,大自然它无处不在。

下雨了,雨滴飞落,在大地上溅起一朵朵美丽的水花。走在雨中,我不愿去遮挡雨滴,我愿意任它飞落到我的头上,聚成小水流,滑过我的脸颊。可能你觉得雨是很平常的东西,但这平常的雨,何尝不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温柔的抚摸,温暖的滋润,细而无声的爱。雨能洗去我们的疲惫和忧愁,还我们一片蔚蓝的天空和绚丽的彩虹。

其实,这大自然,它从未走远,它只是被繁忙的我们遗忘了。只要你能停停脚步,稍稍看看,这世界的风云雷电,雨雪冰霜,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它们都是大自然派来的亲密的使者啊,它们就在我们身边,从求走远。

真的,它从未走远。

吃西瓜好处多

文/任万杰

炎热的夏天,大家都喜欢吃清暑又具有解渴的西瓜。这其中包括一些老年朋友,确实,老人吃西瓜好处多多,下面我们就来了解一下,老人吃西瓜到底有什么好处。1.有利于心血管疾病

瓤肉含糖量一般为5%至12%,包括葡萄糖、果糖和蔗糖。甜度随成熟后期蔗糖的增加而增加。西瓜中所含的糖、蛋白质和微量的盐,能降低血脂,软化血管,对医治心血管病,如高血压等亦有疗效。2.消炎

西瓜还富含多种维生素,能够抗氧化,增强免疫力,防止细胞损伤,并促进牙齿和牙龈健康。西瓜皮及种子壳所制成的西瓜霜,能够治疗口疮、口疳、牙疳、急性咽喉炎待喉症。3.蔬菜替代品

西瓜也含有大量的硫胺素、镁、钾,如果你不愿意吃菠菜和其他深绿色叶类蔬菜,西瓜将是非常健康的替代品,而且效率更高。4.维持人体酸碱平衡

西瓜对肌肉和神经功能也有益,还能维持人体的正常电解质及酸碱平衡,减少患结肠癌、哮喘、心脏病和类风湿性关节炎的危险。5.利尿护肾

西瓜果肉所含瓜氨酸、精氨酸成分,能增大鼠肝中的尿素形成,而导致利尿作用。西瓜也是肾脏健康食品,因为它能化解肾结石。清洗结肠和肾脏一种很好的方法就是一整天不进食,只吃西瓜。6.去除老年斑

老年人随着年纪增加,身上会浮现出一些老年斑,让许多爱美的老年人感到困扰,西瓜皮富含维生素 C、 E, 用它擦肌肤,或将它捣成糊状涂在皮肤上,待10至15分钟后用水洗净,有养肤、嫩肤、美肤、祛斑和防治痱疖的作用。7.降血压

老年人是高血压的高发人群,适当吃一些西瓜可以帮助老年人降压。这是由于西瓜含有丰富的 L-瓜氨酸, 瓜氨酸能控制健康血压。

想念

文/邓胜莉

生活中,我们常常为生而欢喜,却对死没有准备,可是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他在去年的冬天因急性高血压突然去世,令人猝不及防。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身边至亲的离世。

可能是因为与他相处时间不长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常常沉默寡言,一副没有存在感的样子,我与他的感情并不十分地深。在他的葬礼上,我一直都很沉默,只是静静地做着别人觉得我该做的事,戴孝、上香、磕头、守夜,没有那么多的痛哭流涕与悲痛欲绝。只是奇怪的是,一向胆小,害怕看到尸体的我,竟然可以一个人和他待在一起,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恐惧。葬礼结束之后,我仍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他的离世对我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可是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才发现,原来他的存在,早已遍布我的生命,对他的记忆,早已深入骨髓。那些与他相处的时光,不需回忆,却总能被轻而易举地唤醒,仿佛他从未离开。我仍会突然想起他。

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室友突然说起了沿途看见的绿意盎然的竹子。在她的描述下,那一片新绿仿佛就在我的眼前。于是,我也看起了竹子。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头顶的烈日,偶有几缕调皮的日光在枝叶上跳舞,点点光影于地面纵横交错。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竹子,我想起了他。在我的记忆里,他擅长手艺活。家中的物件,大到装衣服的斗柜,小到洗锅的刷子,他都会做,而且件件精美结实耐用。这其中,他最擅长编竹篮。粗壮的竹子经过他的双手变成了一条条纤细的竹条,手指翻飞间,竹篮便已完成。那些竹篮装过蔬菜、农具,载过幼年的我,甚至成为修建新房的第一笔启动资金。而那双手,在无数竹条的蹂躏下布满了伤痕,手掌也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伤痕与老茧在那双手上交织,绘出他勤劳而艰苦的一生。他走后,老家二楼的房间里还有他曾收拾的竹条、藤条、绳子,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仍在等候一双手赋予它们新生,但它们再也等不到了。

仲夏,天气变得闷热,冰冰凉凉的西瓜是解暑的最佳饮品。吃着手中的红色果肉,我又想起了他,想起了去年那个惬意的夏日。那时的我已经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特地跟父亲回老家准备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高三一整年因为学业繁忙,我基本没有回过老家,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回去的那天,他仍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天气炎热,妹妹不堪忍受,便嚷嚷着要和他一起去摘西瓜,这时我才知道他种了西瓜,便也与他们一同前往。到了地里,我才发现自家种的西瓜其实都还没成熟,它们小小的,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小西瓜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多层绿叶里,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要不是他,我和妹妹根本就找不到它。他说现在西瓜太小,过几天再摘,可心急的妹妹怎么等的了。捧着小西瓜在回家的路上,他说着对我的期许,希望我在大学继续好好学习,不要贪玩。那时的我,只顾着手中的西瓜,厌烦他的唠叨,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体谅他的辛苦。可现在,西瓜还在地里静静地长着,那个为我种西瓜的人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说,人的一生会死亡三次:第一次是呼吸停止的那一刻,这是从生物学角度的死亡;第二次是举行葬礼的时候,这一刻你的身份将会在这个世界上抹除,这是从社会学角度的死亡;第三次是这世界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亡,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死亡,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你来过这个世界。我的爷爷,在去年的那个夏日,从生物学上、社会学上,他都已经死了,但在我心里,他却从未离开,一直在陪伴着我。死亡从来都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我的爷爷,他是一个普通农民,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终于农村。这世间,有太多的繁华太多的美好他还未曾见到。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从不相信世上存在天堂,但现在,我却热切地期盼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另一个美好的世界。我希望他,我的爷爷,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中快乐地生活,去好好感受他未曾见过的繁华与美好,我很好,您放心。

心里美

文/薛小玲

没想到,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我竟与一位卖瓜人结下了情谊。

在邮局的拐角处,他守着辆三轮车,车厢里是一堆苹果般大小的甜瓜,一看就是被人挑拣后的剩货。他见我一脸嫌弃的样子忙说:“大姐,你可不要看这些瓜长得不招人待见,其实它们个个甜!不信你随便拿一个尝尝!”我也没客气,真就随手拿了一个,真是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这么丑的小瓜,竟真的很甜。

他自信地说:“咋样?俊西瓜丑甜瓜,虽然长得丑,可咱心里美!”我被他逗笑了,问他多少钱一斤,他干脆地说:“一块钱一斤,零头不算钱!”

我都要了,十一斤,他收了十元钱。他并非固定的摊位,所以再想买时就找不到他了,无奈就买了别人的,但却是金玉其外,吃到嘴里寡淡得要命,跟他的小丑瓜不能比。于是只要上街就睁大眼寻他,还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我找到了。

这次他的三轮车上有大半车的甜瓜,个大圆润,比上次好多了,他一眼就认出我来,说:“放心,跟上回是一块地的瓜,甜死人不偿命!”“那这次多少钱一斤?”他老老实实地说:“还是一块钱!现在市场上都便宜了,咱也便宜!”我逗他:“上次一块,这次还一块,哪便宜了?”他用手比划着说:“上次是挑剩的,这次瓜好,你看,多漂亮!”

好吧,我承认,这次的瓜真是漂亮。

买了十斤,不用说,个顶个甜死人!

第三次见他,他却拉了一车西瓜,我问:“咋不卖甜瓜了?”他说:“俺家甜瓜卖完了,西瓜刚开园,要不你尝尝西瓜?也可甜哩!” 可我们家人都不喜欢吃西瓜啊,听我这么说,他一拍脑门说:“前边新菜市场一进门有个开三轮车卖甜瓜的,那是俺邻居,俺两家是一样的甜瓜,你就说你是俺姐,叫他给你便宜点儿!”

我大喜,那太好了!

我在他邻居那儿买了十斤甜瓜,回家洗净端上桌来,儿子急嘴猴般拿过就啃,一啃就吐出来了,大声嚷道:“难吃死了!”我一尝,果然难吃!

我把他骂了几十遍,可还是难解我的心头恨。

没想到很快就又遇到他了,他热情地喊我:“大姐,那天的甜瓜咋样?跟我的不差啥吧?”我这个气呀,用手使劲儿一拍他的车帮子说:“甜瓜?真好意思叫这名,一点都不甜,一股潲水味,我还买那么多,你坑死我了!”

他愣住,自言自语地说:“不会呀,俺两家买的一家的甜瓜种子呀,咋回事?”

咋回事,你问我,我问谁?

他当即拿出手机打电话,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

他说:“怪不得呢,俺邻居说那天那车瓜不是他的,是他帮他舅家卖的,大姐,真是对不住啊!”他一脸的诚恳,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他从车上抱下个西瓜来,说:“我知道你家人都不爱吃西瓜,可你看我这也没别的东西表示,带回家尝尝吧,说不定你家里人一尝,就喜欢上西瓜了。你相信老弟却上了老弟的当,我这心里真过意不去……”

我愣住,怎么能白要他的瓜呢?

百般推阻,可我犟不过他,给他钱他又不要,无奈,我只好拎着西瓜满怀歉意地走了。过了马路回头看,他还在朝我这边张望着,我挥挥手说:兄弟,再见哈!

他也连说几声再见,然后两手一起举起来使劲儿挥,模样滑稽,让我想起他说的那句“虽然长得丑,可咱心里美”,突然就忍不住笑起来。

被吃席卷的记忆

文/龙吐珠

“你在干什么?”小姨满腹狐疑的问。

那时,年方七岁的我正在院子里卖力地跳,虽然,跳得还没有筷子高,可看起来,似乎很热衷于这种跳高运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而今天,家里破天荒的做了白米饭,家里其他人都围在桌前,我的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哥哥、姐姐也格外安静,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白胖胖、亮晶晶的米饭吸引去了,无一例外地拼命往嘴里扒饭,而眼睛统一盯着饭锅。作为全家公认的、最贪吃的我却离开饭桌,在院子里运动,这是不可想象的,无怪乎小姨吃惊了。

我可没那个功夫理小姨,蹦了一会儿后,我迅速冲回饭桌,重复和哥姐一样的动作,然后,再到院子里蹦蹦,再吃,再蹦,再吃……

这其实和农村装黄豆一个道理,看起来麻袋里装满了黄豆,可颠一颠,黄豆紧致了一些,麻袋立刻露出一截空间,年幼的我倒把这原理应用到了饭桌上,并用实践证明,此法的可行性,因为,即使年龄比哥姐们小不少,可我却比他们多吃了好几碗。爸妈和小姨诧异地盯着瘦小的我那甚至还算干瘪的肚皮,也许,他们在猜测,四、五碗饭都吃哪去了。我则惬意地沉浸在白米饭营造的幸福氛围里,我的鼻端,甚至于我的心里萦绕得都是白米饭的香气。那一整天,我都抑制不住的快乐。

其实,三哥对吃的狂热也并不亚于我,父母都是那种老实、实在的农民,家里好不容易攒点儿好吃的,自己是不舍得吃的,但家里来了客人,一定得把这点儿好吃的给客人吃,客人吃后的残羹冷炙才能让我们几个孩子解馋。

一次,家里来了客人,饭桌上一条鱼在那个贫瘠的年代显得格外夺目,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鱼,而三哥盯得最执着。三哥忧心忡忡地、心不在焉地在厨房和我们一起喝粥,妈妈看着三哥心里着了火的样子,安慰三哥:“鱼有两面,客人吃一面,你们可以吃另一面。”长了两面的鱼让三哥放下了心,可谁知,当鱼被客人吃完一面后,又给划到另一面。三哥一看,急眼了,着急得大叫:“***的,鱼翻面了,鱼翻面了!”看到被翻面鱼的三哥性情大变,闹起了脾气,干脆连粥也不吃了。妈妈可没惯这毛病,不吃,好,妈妈把三哥的那大半碗粥全匀给了我们几个,我们也没客气,西里呼噜就让碗见了底。另外,妈妈还给了三哥其他福利:罚站,挨揍,外加不许吃晚饭。饥肠辘辘的三哥在那一天明白了一个真理:有吃的就很好了,别奢望了,把握当下很重要,否则,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以后,三哥再也不曾犯过类似的错误,包括成年后的工作、生活。

当然,有时,“吃”也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实现。一年夏天,有个远房亲戚贩西瓜到我家歇脚。夏日的午后,万籁俱寂,天上的太阳疯了似的向大地吐着火,树枝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平日里活蹦乱跳的鸡鸭鹅狗也跟霜打似的摇摇欲坠。我们哥儿五个昏昏欲睡,安静的出奇。突然,鬼主意最多的二哥开口了:“别睡了,咱们干点儿什么?

“干什么?热死了!”最懒的大哥说。

“想想,想想!”二哥不依。

我们五双十只死鱼眼睛,在视线聚焦于一个点时,迸发出和这天空毒日相媲美的光芒。

“西瓜!”我们不约而同叫道。

西瓜安静地躺在马车上,小山一样的西瓜散发着绿莹莹的光,在太阳光下充满致命的诱惑。毫无定力的我们转瞬就围拢在马车前,贪婪的盯着这些圆圆绿绿的家伙们。马半眯着眼睛,偶尔打着响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我们撸胳膊、挽袖子,立刻不顾烈日的炙烤,投入到火热的战斗中。垄沟里、草垛下、甚至猪圈中,凡是能有些隐蔽性的地方都被我们用西瓜占领了,我们吃苦耐劳,不顾得吃一口西瓜,虽然,在这个夏天午后,吃上一口西瓜是一件让人多么幸福的事啊!我们争分夺秒的搬运着。就连一向崇尚养尊处优、不屑于和我们为伍的大哥,也拜倒在西瓜下,奋勇向前。我更是这样,好几次连滚带爬地和西瓜骨碌到一块,闻着怀里沁人心脾的西瓜香,想象着一会儿大快朵颐西瓜的情形,我这心里就像绿皮红心的西瓜一样明媚。

当远房亲戚看到空荡荡的马车和那只悠闲的马,他无法相信地愣在原地。不过,当他看到我们哥五个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立刻明白了。于是,远房亲戚开始了寻找之旅,他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垄沟里、草垛下、甚至猪圈中,一个个圆溜溜的西瓜相继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一个也不少,当然,一个也不多。我们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个中午的劳动泡了汤,心里别提有多懊恼、伤心了。要知道,我们可一口西瓜也没尝,早知道,搬什么搬,先吃它几个过过瘾再说。

这样看起来,好像我家什么吃的都没有似的,其实,也不是一点儿吃的也没有。夏天,园子里也算硕果累累,柿子、黄瓜、甚至是辣椒,有时妈妈腌了糖蒜,一手抓着糖蒜,一手抓着馒头,那可真是享受啊。村里人每每见到我,我手里总是拿着不同的吃食,虽然都是些诸如黄瓜、柿子的普通吃食,但关键在于我总在吃,以至于如果我哪天没有吃东西在村里晃荡,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问:“今天怎么没吃?”

“吃”可以安慰人。一次我和二哥、三哥去河边玩,年幼的我拿根苞米杆儿捅河里露出头的“老头鱼”,我一使劲儿,苞米杆儿拦腰折断,我则一头扎进了河里,临掉下去前,我还看到有一个村人驾着小船在我前方翩然而过。我毫无悬念地掉进了河里,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那条“老头鱼”。我挣扎着大呼“救命”,可能是我平时作恶多端,玩了太多次“狼来了”的诡计,二哥和三哥以为我在闹着玩儿,不动声色地、嘻嘻哈哈地看我表演,在我以为自己没救了时,与我们同行的、对我不甚了解的大孩子一把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二哥和三哥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从我嘴里挤出了几口水。我浑身淌着水,披着二哥的外衣,在二哥、三哥“别告诉爸妈”的千叮咛万嘱咐中带着自己湿漉漉的心回家了。那天,恰逢家里有客人吃饭,又赶上没电,忙碌的妈妈并没发现缄默的我们有什么异样,可不久,顺着我衣服淌下来的一滩水就出卖了我们,妈妈一诈,事情的真相很快浮出水面,妈妈怎么惩罚二哥、三哥我忘了,但我记得,妈妈特意给我烧了一个大土豆,我湿漉漉的心立刻神清气爽起来。

“吃”可以治病。小时候我体弱多病,头痛脑热是家常便饭。一次,我发高烧,也吃了退烧药,也用土法搓了前心后背,甚至在那个医疗技术相对落后的时代,也给我打了屁股针,但一切都不奏效。后来,爸爸去小卖店给我买了一瓶那时昂贵又稀奇的水果罐头,我吃着这瓶罐头,哥哥姐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嘴巴,奇迹发生了,我竟然退烧了。以后,我们哥们谁生病,谁就会吃到罐头,那是生病者独享的特权,而这瓶罐头也不负重望,把它治病的功效发挥得淋漓尽致,于是,我们都盼望自己生病。

记忆里,即使还是个孩子,我也把“民以食为天”的道理理解得那么透彻、那么深刻!

西瓜大叔

文/曹润华

在我奶奶家的后面是金陵新村的市场,在这个市场里常年有着一个卖水果的摊位,店主是一位中年男士。由于我和奶奶经常在他那里买东西,我们渐渐地成了朋友。

这位叔叔一年四季靠卖水果维持生活。因为我经常在夏天的时候在他那里买西瓜,所以亲切地称他为“西瓜大叔”。“西瓜大叔”的个子不高,憨厚的“国”字脸上长着一对浓浓的眉毛,一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下面一只高高的鼻子,使人见了总愿意在他那里买东西。

还记得那是我九岁时的夏天,那时我正上三年级,作业量不大,所以每天放学后,就可以和奶奶去市场逛逛。一天,我下午放学后,奶奶让我去市场找她。我和奶奶便在市场开始买东西。奶奶说:“把你的书包放到卖西瓜的那里吧,要不然背着太沉了!”于是我便把书包放到了卖西瓜的叔叔那里,叔叔很乐意地收下了。奶奶又说:“过一会儿咱们买完东西回家的时候记得把书包背回家!”我答应了之后,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我和奶奶一人手提一大袋东西满心欢喜地回家了。到了家里奶奶说:“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哎呀!”我一拍脑门叫道:“没有拿书包啊!没有书包,可怎么写作业呀!”奶奶说:“真是的,你把这事忘了,我也把这事忘了。”看来,只好我自己去取了。不过我担心他已经走了,都快9点了。于是,我连忙换了鞋,奔下楼去。

我走到市场口,看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点灯光都没有,我鼓起勇气向前走去,拐过一个弯,突然看见一盏明亮的灯,灯下“西瓜大叔”正向我这个方向眺望,我连忙跑过去,“西瓜大叔”把书包给我,我问:“叔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等我呀?”“我知道你有作业,没有书包你完不成作业,会让老师批评的!”叔叔说。顿时,我感到有一股暖流涌上心田……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但我仍然记忆犹新。我想:如果我们这个社会能多一些像“西瓜大叔”这样的人,那该多好啊!

满园芬芳满园歌

文/段延青

春天里,我站在了希望的田野上。

红红的草莓、绿绿的豌豆角、红黄的珍珠果、清甜的袖珍西瓜、滋味淡远的樱桃、抽节长枝的猕猴桃、玲珑的桃、青涩的杏……是这片土地的奉献。

草莓熟了,摘草莓吧!软韧的泥土里,片片玲珑的绿叶间,草莓如颗颗红宝石点亮着人们的眼眸。摘下一颗,它娇嫩,弹指可破;放入口中,酸甜怡人。

那袖珍西瓜们,一改传统西瓜大如皮球的外形,由豪放的江湖好汉变成了通灵儒雅的世家公子。西瓜的身世可是不凡,它们原产于非洲卡拉哈里沙漠,沿丝绸之路东来,因为从西域引入,故称西瓜。咬一口皮薄味甜的红瓤西瓜,实是在品味一种历史文化啊。

“嘎嘎嘎”“咕咕咕”,那些鸡、鸭、兔、鸵鸟们闻声向我们问好,田园充满自由的活力。在家禽家畜们的乐园里,鸵鸟昂首阔步,两只鸡竟然不安分地飞上树枝,灵动活泼的小白兔在嗐嗐嗐地吃草,一群鸭子在樱桃树间的草地上追逐、嬉戏,不远处的一只则静静地端卧树下,观望凝思。一只羊,看见我举起相机,竟然对着镜头摆弄姿势,让我为它拍照,真是灵性十足。

这是一方缤纷多彩的土地,这是一方生机无限的土地。这里分布着孟津的几个生态园区,那些有创新思维的乡村带头人,以现代科技做利器,让这些水果和蔬菜在春季里结果,在夏日里开花,在秋季里耕种,在冬季里生长。

他们为这些植物搭上大棚,打造巨大的棉被,保证水果和蔬菜们冬暖夏凉,不受狂风暴雨的侵害;猕猴桃树的绿叶密枝间,悬挂着灭虫卵的小灯;大樱桃树的枝条间布置着吓唬鸟类的小塑料瓶;宁愿多用人工锄草,也不使用灭草剂……使出浑身解数生产有机无公害的生态水果和蔬菜。

在生态园展示的农产课堂上,不同的小组定下了各自的目标:水果精灵樱桃组“精灵跳动,战无不胜”;精品袖珍西瓜组“精品袖珍,永葆青春”;灵气猕猴桃组“团结协作,共同致富”……

在人们的精心呵护下,水果和蔬菜们健康成长、开花结果,在满足人们口腹之欲的同时,还为他们的餐桌添置一道安全、美丽的风景线。

诗人海子用他的纯真和激情描绘了田园牧歌式的尘世生活,“关心粮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今的我们,置身生态园,陶醉在大自然的风光里,享受着采摘之乐,不也同样充满美好的诗意吗?!

这是一方厚重的土地,这是一方深情的土地。龙马负图,伏羲画卦,河洛文化就此发祥。黄河儿女在此生息,这里的人们懂得守望相助。历经坎坷、艰苦打拼,在生态园创业成功的农民企业家感恩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他们积极投身公益慈善事业,扶贫助困,救急扶危,泽被乡邻,共创和谐。

流连在生态园里,甜蜜和芬芳浸润着我,有歌声响起,回荡在绿树繁果间。人们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打起拍子。孟津作家作词谱曲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到孟津耍吧》,以及经典歌曲《雪绒花》《女儿情》,让人们久久沉浸在自豪欢乐的氛围中。这是人们献给美丽乡村发自肺腑的赞歌。

生活如斯,美好如斯,教人如何不歌唱!

怡红快绿说西瓜

文/胡竹峰

一天天热了,早晚也不见凉。正午时分,烈日高悬,三五只鸣蝉叫个不休,十分燥意。西瓜上市了,以前大抵是用平板车,现在则变成拖拉机或者农用车了,装得满满的。

我在江南很少吃西瓜。江南有冬瓜,江南有南瓜,江南有北瓜,江南无西瓜。不是说江南没有西瓜,而是江南的西瓜品质不高,口味寡。江南沙地少,雨水多,空气太潮,种出来的西瓜不够甜。偶尔遇见一个甜的,三口两口下肚,水汽却又突然袭来,甘之如饴的甜丝丝变成水汪汪一团。

小时候,夏天热,父母偶尔从村口小店抱回两个西瓜。回来后,将瓜装进尼龙袋或者用网兜套住,沉到古井里,用井水冰镇一下午,晚饭后全家人坐而分食。现在偶一回忆,我还记得这样的场景: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平坦的稻场。乘凉的人睡在竹床上,或仰着,或趴着,或侧着。顽皮的小孩翘起双脚临空挥动,数不清的萤火虫星星点点闪着光亮。老妪摇着轱辘,从井深处拽起西瓜,放在椅子上,用菜刀打开来。刀锋过时,隐隐如布匹撕裂之声,绯红色的瓜汁流在椅面上。顽童嘴馋,以手指轻濡,吮指而食。老妪嗔骂道:“你这个好吃鬼。”反手一刀,切下一大片瓜递给顽童。那顽童是我,老妪是祖母。

前几天去郊区朋友家,他老岳父也把西瓜沉到井底,让我想起童年往事。现在祖母已故去好几年,再也不能切瓜给我吃了。祖母喜欢西瓜,到了晚年,十来斤重的还能吃掉半个。

一个大西瓜,三个好朋友,在漫天星斗下静坐,不必把酒也能闲话。

西瓜是真正的怡红快绿。怡红是瓜瓤,瓜瓤入嘴,心旷神怡;快绿是瓜皮,瓜皮入眼,快意无限。瓜皮的绿,像翡翠,也像碧玉,虽没有翡翠和碧玉的高贵。朴素,更多的是朴素,绿原本是朴素的。

好久没有回郑州了。中原西瓜,以中牟所产者最佳。在郑州生活了六七年,没吃几次中牟的西瓜。现在身在南方,哪里能吃到中牟的西瓜呢?

日本作家永井荷风不喜欢西瓜。有年夏天,朋友从邮局寄来个大西瓜,口占一首俳句道:“如此大西瓜,一人难吃下。”

看瓜

文/薛冰华

西瓜滚满田间地头的时候,我被“押”去看瓜。小伙伴们都在尽情玩耍,我却坐牢样,老老实实呆在瓜棚里。

看瓜的日子寂寞又漫长。当然不会一天到晚只盯着瓜看,更多的时候,是躺在木板床上,看山,看水,看树,看人,还看云。相比地上的事物,天上的云更耐看。白云、乌云、黑云、火烧云,一丝丝,一缕缕,一片片,一团团,轻飘飘,沉甸甸,慢悠悠,什么样的云都有。云在天上飘移、幻化,我的心也在云端起伏。那些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戏文、读过的故事都一一浮现。恍惚中,神仙出现在云端,而我,竟与嫦娥、八仙、孙悟空一起,腾云驾雾,瞬息千里,追鹰逐隼,任意翱翔,飞过峰山岭,飞上云端,俯瞰大千世界,饱览人间万象,真是说不出的神奇美妙,道不尽的趣味盎然。

瓜在田里悄然生长。赶圩的前一天下午,父亲和哥哥们都会到田里来挑瓜。他们俯身把瓜抱近耳边,敲一敲,听一听,或摇摇头放回原处,或非常满意地哼一声,摘掉,放进箩筐。他们好像比我还熟悉,哪个瓜已熟,哪个瓜还嫩,一清二楚。有时,五哥会嚷嚷,说上次他在哪里哪里看到哪个瓜快熟了,怎么就没了?我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偷吃了,便说:“应该是上次摘掉了,你忘了吧?要不然,就是被黄鼠狼偷走了!”五哥应道:“是呀,肯定是被哪只大黄鼠狼给偷吃了!”父亲和哥哥们闻言相视大笑,他们各忙各的,并不深究。

其实,贪馋西瓜的又岂止是我一个呢?每个从瓜田走过的人,看到田里那一个个绿皮花纹的大西瓜,呼吸到那一阵阵扑面而来的香甜的风,都会不由自主吞口水。他们的脚步会放慢,再放慢;眼睛像长了钩子样,死死钩住瓜果藤蔓不放。有些人,心一动便会行动。比如说,那天,有个人骑着自行车,沿泥巴路晃晃悠悠而来。突然,“哎哟!”一声,连人带车倒在了瓜田里。还没等我笑完,那人早骑上车匆匆忙忙走了。我过去一看,田里多了个圆溜溜半凹的坑,藤蔓分离处还在淌汁液。妈呀,瓜被偷了!我热血上涌,下意识迈步急追。可是,追了几步,又无奈地停了下来。人已走远,又骑着车,我怎能追得上呢?再者,我一直追下去,如果又有其他人来偷瓜怎么办?我一时彷徨无计,只好站在泥路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埋怨自己粗心大意,没能早点识破这家伙的伎俩。

雨过天晴,有人专门跑到瓜田来,要我去摘西瓜,说是给我多少多少钱。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便说大人不准,摘了会挨骂的。对方很精明,知道怎么对付我。他们赖在瓜棚不走,跟我东拉西扯,又说笑话,又讲故事,还专门挑我爱听的话说,一个劲夸我聪明能干。磨了半天,来人又提议:“我出钱,你去摘西瓜,算是我买的。我们也不亏待你,大伙分着吃,怎么样?”我一个人吃瓜,五哥会数落我,现在有人买,还能分瓜吃,我自然求之不得。我于是下到田里,把对方早已看中的西瓜抱进瓜棚。没有刀,便把床上草席掀开,露出硬扎的实木床板,一手擒瓜,一手并拢成“薛家刀”,用力一砍,“啪!”西瓜应声而裂,四五瓣红艳艳、正当时的沙瓤瓜,要多诱人有多诱人。“哇哦!”众人欢呼一声,争相动手,抢到一瓣西瓜,便像猪八戒一般猛啃起来。

中午时分,瓜棚里又闷又热。我跑去附近的栗树林,在树下歇一阵,打个盹,睡一觉,做个五彩的梦,享受无比的清凉。微风轻拂,树影斑驳,树叶翻飞,沙沙作响,暴露出树上一个个毛茸茸的小刺球。有时,树上会有天牛和金龟子掉落。可是,等你去抓时,它们却在地上一翻身,一蹬腿,展翅飞走了。最勾心的是那一声长一声短的知了和布谷鸟叫,通通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仔细听,远处峰山岭、近处栗树林相继响起:“布谷——布谷——”“知了——知了——”一唱一和的,分明是和谐悠扬的二重唱。让人不得不惊叹:布谷鸟、知了是民间好歌手!它们不遗余力地吟唱,吟唱着自然万物生长,吟唱着田野希望满眼,吟唱着亘古不变的寂静与悠闲。

为排遣寂寞,看瓜时,我会带些书去看。我看书看得快,一本厚厚的书,两三天便看完了,以致整个小山村能借到的书,我都想方设法借来看了。这些书多是故事性的,诸如小说、故事会、今古传奇等。看得最入迷的是《聊斋志异》。白天,太阳底下看《聊斋志异》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等到日影西斜,暮色苍茫,一合上书,风动花影,心随影动,整个人不由自主开始害怕,生怕田间地头、山林草莽中,会突然冒出一个花妖狐魅或山精水怪来。

晚上一般都是父亲和二哥去看瓜,我回家睡。偶尔,我也会跟大人一起睡瓜棚。但我总睡不踏实,一会担心有人来偷瓜,一会又担心有什么鬼怪出没。瓜棚外,星光璀璨、萤火闪动、月色迷茫,再加上蚊虫嗡嗡、蛙鸣声声、流水哗哗、风吹草动、夜枭啼鸣、夜半狗吠,等等,更让人难以入眠。尤其到了第二天,大人做其他事去了,丢下我一个人在瓜棚里,还要呆一个漫长的白天,我就觉得莫名的心慌,有种没完没了似的感觉。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天真啊,总以为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总盼着西瓜能够快点成熟,夏天能够快点过去,而我,能够快点长大。

提刀宰西瓜

文/张金刚

苦夏之“苦”,没有几块儿西瓜是排遣不了的——如果还排遣不了,那就再来几块儿,直至那红艳艳的瓜瓤、甜爽爽的汁液将扰心的汗津津、黏糊糊暂时驱散,撑得人肚皮滚圆,被撂倒在沙发里,乐享凉意悠然。

西瓜是夏天的标配。没了西瓜,夏天就没了灵魂;且只有在夏天,西瓜才有真正的西瓜味儿,才有吃瓜的爽快与乐趣。

漫画家老树曾作打油诗一首“天气着实真热,提刀宰一西瓜。吃个淋漓痛快,胜过总是看花”,以此描述吃瓜之畅快。刀不是拿的,是“提”;瓜不是切的,是“宰”。那侠气、霸气表象之下的美气、爽气尽显无遗,却也道出了西瓜“挨宰”的宿命。佩服老树这遣词造句,所以我也就俏皮地引用了:“来吧,提刀宰西瓜!”说完,后背似乎已丝丝发凉。

话说,这待宰的西瓜能滚上寻常人家的案板,也是不易。它能与我们相见,怕已是历经了几千年的辗转、繁衍:不知哪一代的西瓜种子从非洲沙漠被携带至欧洲、西域等地开枝散叶;又不知哪代的种子经陆上或海上,传入我中华大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一步步成为国人夏日清热消暑的瓜果之王。当然,那些精心培育的黑皮、黄瓤、无籽等西瓜新品种,与我们的缘分更是不浅呢。

西瓜绝对是夏日的温度计,买的人越多,证明这天的温度高。三伏天里,我家必常备西瓜。这不,路过胡同口儿,但见数人正在暑气蒸腾中挑瓜。我也凑前,想抱一个回家,准备晚饭后“提刀宰西瓜”!

挑瓜时,更要慎重了,这是自己和某个西瓜的缘分呢!于是,一看,形圆、蒂绿、纹显,高颜值;二摸,光滑、圆润、细腻,好手感;三敲,“嘭嘭”、沉稳、微振,有内涵。初判,当是好瓜。信心不足,还是愿意听卖家笃定的自夸:“保证又沙又甜,不沙不甜不要钱!”见我仍狐疑,卖家提刀在瓜面割个小三角口,刀尖扎下,拽出沙酥、红艳的瓜条,送到我面前,让我看一眼尝一口,再塞回去;于是,卖家边将瓜装袋递给我,边自得地说:“咱的瓜,您就吃去吧。”我也很高兴,买到一好瓜。

如此好瓜,草草“宰”了,似乎有些草率,还是需要饶有仪式感地鼓捣一番。

若是以前在农村,我愿将瓜搁进地窖,放上一天半天的,自然降温至冷凉清爽——可往往暑热难耐,自是等不及的,便将瓜连袋用绳系住,送入井中,冰镇个把小时,取出后也凉丝丝的了。但是在城里,许多人只能借助冰箱了,可我总感觉那冰冰的感觉有些煞人,不甚喜欢。我干脆打了桶凉水,将瓜泡进去。

冰镇的当儿,需要清洗一下刀。记忆中,忙碌的母亲常会随手提起菜刀宰瓜。结果,瓜块儿难看不说,甘甜中还掺杂了葱姜蒜的味道,甚至会吃到油腻的猪油,真是大煞风景。故而,我要备好一把水果刀,流水冲洗,自然晾干,以保证切出的瓜块儿原汁原味、不串味儿。

瓜再好,一个人吃,也只是吃了个寂寞。或许,西瓜生就一种“乐于分享”的美德,不然长那么大个儿干吗?我虽不爱做“按人头分瓜”的算术题,但却愿招呼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我提刀宰瓜,家人围坐,观瞧,分食,其乐融融;再或者,分给邻居一盘儿,小小瓜块儿为媒,收获邻里和睦融洽,不也很甜吗?

瓜已凉,刀已备,人已齐,提刀宰瓜。我自认刀法不够精湛,花式更不会,只会刀起刀落,“咔”一声“腰斩”,再“沙沙”地“切片”,可我这强迫症,定会在“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的环节中尽量做到均等,再规整地码在几个漂亮的盘中,令美食与美器相映成趣。看着大家一片接一片大快朵颐、吞汁吐籽,周遭瓜香四溢、笑声飞扬,我也吃得格外舒爽。家庭聚会这样,朋友聚会也是这样,我非常乐意当这宰瓜的“暖男屠夫”。

吃着吃着,兴致来了,花纹、绿皮、白边、红瓤、黑籽,色彩明快的西瓜瓣儿化身道具,随手拍起来。或捧在脸边,做可爱状;或嘴唇轻触,做娇羞状;或啃出月牙,做俏皮状;或举过头顶,做阳光状;或瓜置一旁,做优雅状;或大口狂嚼,做吃货状……不管作何情态,借这清凉的西瓜尽情快乐,就让快乐加倍了。于是,这甜甜的夏日定格为永恒,甜了岁月,甜了回忆。

我吃西瓜时,常常一口口认真吃到白边,细细品味炎炎夏日里那“破来肌体莹,嚼处齿牙寒”的凉意,体会那“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