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暮沙（五）

天桥上，一簇烟花轰然炸响，印红了你的脸庞。
你挽着我的手说，
先生，看啊，
好漂亮！
我望着你，
说，
是啊，好漂亮！
你低下头，羞涩的跑下桥，
欢笑着大喊，
先生，你醉了！！

我伸手想去拉你，却发现怎么也移动不了脚步，
心下大急，张开口想呼喊你，
却也叫不出声来，
远处你回过头来，
浅浅一笑，
消失在雍攘的人群里。
我的手僵直着，
奋力想触及那张熟悉的面容，
但回荡在空气里的，
只是那句，
先生，
你醉了……

翻身而起，
因为窒息而大口喘着气。

窗边坐着一个人，
怀里抱着一把剑，
脸是那样的苍白，
仿佛隐藏着一丝看不见的朦胧。

他一直就那样不声不语的望着外面的月亮，
仿佛那里有他的国度，
有他的从容。

又作相同的梦了吧？
他说，
却仍然没有回过头。

我的脸上显现一种暗淡，
一闪即逝。

不要你管。
语气里却伪装不出应该表现出来的冷淡。

他嘴角牵起一丝微笑，
在月光里，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迷人的笑。

他叹口气，恢复那股忧郁的气息，
告诉我说，
我见到她了。

什么？！！
我吃了一惊。
在哪？！！

天暮崖。
她的父王把她献给了炎王，
以享世代太平。

我扯过房梁上的佩剑，
就想冲出房去。

就在我拉开门的时候，
背后想起他的声音，
她有不尽的荣华，
我们，
还有未完成的杀戮……

门前的我，
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迟疑，
终还是摔门而去。

木门吱呀响着，
皎洁的月色下，
略显突兀。

人，立在枯树下，
衣袂飘飞，
一枚落叶静悄悄的从剑身滑过，
那张脸，
依旧和月亮一样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