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滑落你微凉的白发

2011年的夏天终于如期而至，春天的韶光恍惚间就过去了，忽然之间，有了淡淡的不舍。

烟台的天气依然春寒料峭，我忽然爱上了这个凉嗖嗖的五月。五月的8号，是2011年里一个重要的日子，每一个心中有爱的孩子都这样说。

我和她其实是没有太多亲密的，自小我就听她在我耳边唠叨：卖菜的大妈真刁蛮；送牛奶的爷爷又没守时；爸爸的脏袜子还是到处乱放；奶奶老是鸡蛋里挑骨头；我这次考试成绩没有邻居家小妹高……在我的脑海里，她除了能说一无是处。

以前在她身边的时候，每到过节，周围的同学都会挤在商店的柜台前挑礼物，作为随大流的一份子，本着不被朋友笑话的原则，我也买点小东西给她，有时候是一束包装精美的康乃馨，有时候是一个不太昂贵的胸针，有时候是一张自制的小卡片。她从来没有在收到礼物后流露出惊喜，也从来没有夸奖过我的礼物，所以给她送节日礼物已经成了一件极其形式又无聊的事情。

今年的礼物，受朋友启发我打算在网上买，于是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问她想要点什么，她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从将近三千米远的地方传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就絮絮叨叨地说开了：“要按时吃饭，不要因为减肥不好好吃。下午看天气预报说烟台要下雨了，出门记得穿上外套。早点喝板蓝根预防一下，现在的天气最容易感冒了。晚上不要再熬夜了，早点睡觉然后早起去背单词。英语套题要不间断地做，千万不能补考……”我终于还是打断了她，说出了打电话的目的。按照她极其能说的特征，我以为她一定会这样说：“买双鞋吧，我看很多人穿鱼嘴的凉鞋很好看，其实衣服也行，我的衣服都过时了，哎呀还是买裤子吧，对门王嫂的新裤子可好看了，我穿应该比她好看……”我以为她会就此侃侃而谈长谈阔论半小时。“什么都行，呃……你看着办吧，我怎么都好……也不用买东西了，这么远就别麻烦了……其实有心意就好了……”本来很高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下去了，并且吞吞吐吐的组不成完整的句子，这个状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由地愣了，与此同时心底的某个角落很明显的疼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般的紧张和欣喜。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和她有着很深的沟壑。孩提时候，我看中的洋娃娃她觉得不好看从来不买给我；上小学时，所有的玩伴一出学校大门都能看到等候很久的妈妈，可我只能独自回家；初中那会，我请教她习题时永远只得到一个回答“自己思考”；升高中之后，我的书桌上堆满了她抱回来的复习资料要求我在规定时间里完成；来大学的路上，她一直没有送我……她忙着照顾我和爸爸，我忙着读书写字，这么多年，原来一晃就过来了。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没有一点点的共同语言，甚至没有太多的爱，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全凭着那一丝血脉。可是我却忽视了，再淡的感情，也无法抵挡血浓于水的亲情。我一直都忘记了，我送的康乃馨，她小心翼翼地插在花瓶里，即使枯萎了也舍不得丢掉；胸针总是放着床头的小盒子里面，怕经不起阳光的炙烤褪色；自制的小卡片摆在书柜里仿佛从来没有动过却永远一尘不染。

这些细小的、被唠叨埋没了的深爱，其实一直就在我身边，怎么数也数不过来。我在瞬间就顿悟了，原来在我的心底最隐秘处，对父母的感激一直存在。

依稀记得一首诗“感激伤害你的人，因为他磨炼了你的心态；感激绊倒你的人，因为他强化了你的双腿；感激欺骗你的人，因为他增进了你的智慧；感激蔑视你的人，因为他觉醒了你的自尊；感激遗弃你的人，因为他教会了你独立。凡事感激，学会感激，感激一切使你成长的人。”我时常念着它，然后想起我那即将半百的父母。传说魔蝎座的孩子总是恋家的，所以如周杰伦那样的大明星也会在自己的专辑里一遍遍地浅唱对外婆、爷爷以及妈妈的感激。我亦如此，虽非名流却时常对亲人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在母亲节还没来临时就念念不忘。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坐在母亲身边拨弄她的长发，偶然之间瞥见了那铺天盖地的青色之间的一抹白，我不由地伸出手指想遮盖，可就是这不由自主的动作让更多的白发透过青涩的空隙蜂拥而至，那些白色就那样呈现在一片明媚的阳光里，让我不知所措。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止不住地眼泪和母亲柔美的笑容。一直都觉得我的父母会年轻好久，久到我都不知道那个久到底有多久。可是，只在一刹那，我的父母便已老去，有了白发，有了皱纹，甚至有了蹒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时候，我很突然地想起这句话，然后就心痛不止，也曾幻想父母离开后一个人过着怎样的生活，然后就有了想不顾一切的回到父母身边给他们递杯水、捶捶背的冲动。

母亲节就要到了，亲爱的妈妈，节日快乐。你看，原来我也是那么的爱你，以至于始终说不出口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