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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龙头柏

作者: 山林之泉2013/11/12生活随笔

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又见到了那棵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古树--龙头柏。

龙头柏是一棵千年古树,生长在我家老宅北面的山坡上。因年代久远,已无人知晓他的具体年龄。只是听上一辈人口传下来的说法是,这里原本有一座寺庙,叫后马寺。后马寺兴建于此的主要原因是一云游高僧在游遍山东大地在此落脚时,偶然发现一形状怪异的参天大树。向东背倚着山峰,向西远眺着开阔的平原,南北不远处有洙水泗水两河流过。高僧认为此地是风水宝地,于是化缘建庙,成为首任庙主。历经多任庙主的努力,寺院规模逐渐扩大成为后来的后马寺。后马寺鼎盛时期,香客云集,人流如织。各色商贩也汇集到寺院的周围定居下来,逐渐形成村落。随着时代的变迁,后马寺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如今已难觅寺庙的蛛丝马迹。唯有那棵古树依然枝繁叶茂,傲视着山脚下村庄的兴衰变迁。

龙头柏的主干高大粗壮,其干要三个成年人牵手才能合围一周,树冠的顶端时常引来登高的白鹭。最为神奇的是偌大粗壮的树干只有一个主要的枝丫指向正南。这个比主干细不了多少的枝丫,离开主干两米的地方时突然变粗而后又陡然变细,形成一个大大的,圆滚滚的树疙瘩,就像一只胳膊穿过一面大鼓。枝丫继续向前生长到三四米远时齐刷刷竖直向上长出许多枝叶。远远望去像一位站在山坡上向你招手的老人,这一形象成了后马寺村的标志性符号。龙头柏的周围并没有人家,它的四周是山坡梯田,种些耐旱的地瓜或谷子。离他最近经常有人活动的地方,是生产队里的一个场院,每到麦收时节,场院里便人声鼎沸。除此之外,树的周围都是静悄悄的悄无人迹。傍晚时分,山村里升起炊烟,龙头柏便笼罩在烟尘薄雾里,黑魆魆的树冠分不清枝叶。他背后的山坡也是黑黑魆魆的,两者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剪影。夜深人静时,以树冠为家的猫头鹰便发出怪异的叫声。声传小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令村里的孩子毛骨悚然。村里人有一个口传的故事,时常说给孩子听。说是每到夜间,龙头柏的大鼓上便有一个吊死鬼坐在那里等待替死鬼的到来。那鬼二指宽的小脸,一尺长的舌头,还有会滴血的眼睛。每到夜晚,小孩子是万不敢独自到这里来的,纵使这里有成群的萤火虫。日间,田地里有大人在劳作。三五成群的小朋友经过时也是有意地提高说话的声音疾步走过,落在后面的那个往往是默不作声、唯恐掉了队。年龄稍大后,就不再相信吊死鬼的故事了。

龙头柏依然去不得,不知从何时起,龙头柏基部的树洞里入住了一大群土蜂。他们把洞口封起来作为进出的门户,中空的树洞成了土峰的王国。进进出出的土蜂围绕在古树的周围,把一切进入他们势力范围的东西都视为侵略者,群起攻击,入侵者往往落荒而逃,就连群羊也要绕道而行了。于是民间又有了一种说法,土蜂是龙头柏的守护者。关于它的传说令人恐惧,关于它的神秘令人敬畏。龙头柏已成当地的一个标志一个符号,一个比村庄更响亮的庄名。

岁月的轮回抹去了许多童年的记忆,唯有这棵千年古树依然鲜活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眼前的龙头柏已与记忆中的那棵神树相距甚远。伸向正南的哪个枝丫被整齐地切下,圆圆的大鼓前留下一个巨大的伤疤,主干正上方的枝丫已现许多秃枝。龙头柏已是老态龙钟,行将走向它生命的终点。人类的活动与贪婪侵占了它生存的空间,剥离了它神秘的外壳,使它回归原来的本色。树的周围建起了成片的民宅,紧挨树身是一家民宅的院墙。这棵曾使人敬而远之的古树,彻底沦为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于新生代更从心灵上抹去了他们对古树的敬畏。时代的变迁搅动着人心,曾经淳朴的村民也多已变得利欲熏心。砍光了祖辈栽下的树,使绿山变凸;丢掉了祖辈传承的精神,使自己无所寄托。曾经的符号与标致,那棵千年古柏它的通灵就在于它知道自己已无存在的价值,它将用自己的风烛残年坚守自己热爱的土地,它将用自己最后的一点绿荫庇护路过的村民。

我心中的龙头柏,永远的龙头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