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转眼间,母亲已经近60了,头发早已经花白,从小到大母亲就生活在那个贫瘠的村庄,从没有走出去过,唯一出去的一次,是姐姐出嫁有了身孕的时候,妈妈第一次在城市生活了一段时间,长久生活在乡下的人,在城市总是生活的不习惯,城市处处都要花钱,甚至用水也要钱,对生活了一辈子的农村人来说,对节俭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很心疼。
母亲很疼爱我们这三个孩子,现在哥哥和我都常年在外,只有姐姐离家最近,看着生活在城市的姐姐,妈妈心里并不开心,因为姐姐家也只是普通的人家,有了孩子后,家里的日子很拮据,母亲看着心疼,好在徐州离老家不远,姐姐可以经常回来,每年家里都会养很多鸡鸭,每次姐姐回家,妈妈都会将家里存起来的鸡蛋、鸭蛋给姐姐带去。因为家里有地,所以每次我们回家,妈妈总是大包小包的让哥哥和我给姐姐带面粉、蔬菜……每次我说:“妈妈,不用带这么多,姐姐家就3口人,这么多菜吃不完”.母亲总会说:“你姐家有冰箱,放冰箱了就行了,城里的东西贵,给你姐姐省点钱”.一辈子就这样,妈妈总是想着我们,没有考虑过自己,每次给母亲钱,母亲都不会要,说家里有地,你们把钱存好,不要乱花,还要结婚买房子呢,你们过的好,妈妈就开心了,每次听到这里,我的鼻子都是很酸。现在妈妈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从来没有买过。
“左三年,右三年,缝缝补补在三年”,这句话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但小的时候,这句话在我家确实持续了不知多少年,那个时候记得很清楚,家里很穷,父母亲没有什么文化,大字不识一个,都在家务农,农闲的时候父亲就跟着建筑队去打散工,母亲则在家饲养着猪、牛、羊……,一个人天天是忙里忙外,为了我们三个上学,没有少劳累。为了节约更多的钱让我们读书,那个时候,真的是一分钱当两分钱使用,父亲出外打工的钱,她全部存起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动用,因为这是留给我们三个的学费,家里的日常开支则靠自己一点点从牙缝里节约出来,家里的衣服都是亲戚家穿旧的,很多不合适,母亲就自己动手裁剪修改,最终做出适合我们的衣服,哥哥穿小了,母亲就洗干净放进柜子里,然后等我可以穿了在拿出来重新洗洗给我穿,冬天的时候,天冷了,为了让我们穿暖,母亲总会提前种上棉花,早早的给我们做好厚厚的棉袄、棉鞋,冬天晚上的时候,吃完饭收拾好家务后母亲常常和我们一起坐在案板前,我们写作业,而母亲则手里不停的织着毛衣,毛钱大部分都是从以前废旧的毛衣上拆下来重新清洗整理好的,等织好后好和新的一样。为了存多点棉花,母亲常常在寒冷的深秋去地里栾棉花,然后将栾来的棉花晾晒干,晚上自己用锤子敲打棉桃子取出里面没有绽放的棉花。当时做完作业,我们就会帮着母亲一起剥棉桃,这东西真的很硬,头尖尖的不小心就会划伤手,这时看看母亲的那双手,早就裂开了很多口子,很多抹上了裂手油,但一个冬天都没有见好,反而是越来越多,而上学的时候我们都戴着母亲用这些棉花给我们做的手套,每当看着母亲那双粗糙满是裂痕的手的时候,我们三个心都很沉重,姐姐那个时候常常是眼泪汪汪的。下雪的时候棉鞋很容易潮湿,为了不让我们冻着,母亲会提前将从芦苇坑里剪来的芦絮在高高的木制鞋底上进行密密的编织,由于编好后看上去很笨重又很像一个窝,所以我们都叫这种鞋“毛窝子”,毛窝子穿起来很暖和,由于鞋跟是高高的木制品,所以再厚的雪也很难将它弄湿掉……
就这样,我们一年年的都长大了,哥哥姐姐都在城里有个自己的家,而我也毕业出来工作了几年,都独立了。但母亲仍像往常一样,冬天过年的时候,都早早的给我们准备好厚厚的棉鞋,很多旧时的衣服至今都舍不得扔掉,满满的堆放在老家的房子里,每次嫂子回家过年的时候,看着家里这么凌乱,准备把这些破旧的衣服扔掉的时候,母亲总是护着,像小时候我们受到委屈时护着我们一样。现在母亲老了,而我们都如同出窝的鸟儿,各自生活了,看着这些衣服,也许就像看着我们一样把,守着这些衣服,也许就像我们守在她身边一样把。
谢圣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