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海的方向
那夜,大海的方向 文/j酒醉斜阳下
我从未感到自己如此渺小,从未感到过自己如此脆弱。不过还好,我还在这里,至少还脚踏实地,如果漂浮在眼前的海上,想必会迷失得无所适从吧。
那夜是青岛,是我的青岛。
和老军酒醉后的回宾馆的路上,灯光在醉眼中,是飞舞着的,一条本就倾斜向大海的街道,两旁挂着路灯,萤火虫般地飘动着。我和老军歪歪斜斜地走在这条斜着的街上。灯光晕出时而扩散时而紧缩的光圈,伴着歪歪斜斜的身躯,左右晃着。
和老军饮酒高谈阔论后,回到宾馆前,在路边小卖部又买了5瓶登州路的青岛啤酒,山东人老军告诉我登州路产的是最好,虽然我很少喝啤酒,也从来没当啤酒是酒。一个人在宾馆中独饮,听着老得布满蜘蛛网的歌曲。往事如同一个个抛弃宿命的虫儿,不停地撞向蛛网,然后挣命地逃脱、喘息、失落。
后来左小祖咒告诉我:一个人感到悲伤,就去平安大道;一个人感到失落,就不要去平安大道。
平安大道我曾走过,花了整整一个午夜走过,只是这里,没有叫平安大道的横竖街道。推开窗子,只有远远地海浪声,随着海风,掠过斑驳的墙壁,撞进我的胸口。
我不知道那时是悲伤,还是失落。也不记得是什么东西,推开门,牵着我走向了大海,一个人,晃晃悠悠。
我是不知道海的方向的,只是通过海浪声的大小,判断与它的远近,也因此走了很多反向的路。在循声的路上,又执拗地买了两瓶小瓶二锅头,我们那里简称小二,老板听不懂,我迷迷糊糊地解释了两三次,
我以为眼前突然开阔时,便是海的身影。可是大海出现前,只是几条油漆剥落的破船。海就隐约破船的身后,突兀地出现了。走近它时,才证明它确是开阔的。
那是一个港口,我一个人的港口。海滨路上没有人、没有车、没有任何人籁,或者由于海浪拍击防波堤的声音太响,我听不到人籁。这个城市只有我一个人,和一片海,一个港口,几条船,无边无际的青岛,只有我一个人的青岛。
我感到如此孤独。
面前是大海,身后没有绚烂霓虹。很荒凉的海滩。坐在海堤,身下是礁石,坚冷如冰。
港口的几条渡船随着海浪摇摇晃晃,随着小二入喉,它们摇晃得更厉害了。随着波涛,波涛越是汹涌,渡船起起伏伏越是激昂。远处苍月的一半沉浸在海中。
渡船的铁皮吱吱嘎嘎作响,刺耳,又那样地脆弱,仿佛随时会折断甲板。我看不清它们的身影,没有霓虹的照耀,没有月色的掩映。我本以为月下的海应当是不太刺眼地绚烂着的。船的身躯都不算小,虽然第二天我见到它们身后几里处的稍大些的海监船,虽然我攀爬过深圳瓦格良航母的背脊。至少那一刻,它们于我,是庞大的。也因此,我顿悟我的渺小,渺小得不值一提,假若将我放入岸边,早已被浪潮翻滚得粉身碎骨,我的皮骨也决不会像它们的铁皮一样吱吱作响,只会“嘎巴”一声便一切完结。就像失去朋友、爱人,甚至亲人时,“嘎巴”一声,突兀、清脆。
将喝完的酒瓶扔向海中,不一会儿就被浪头吹回,磕磕碰碰地清脆响着。
转头回住处,却迷了路。面向大海时,身后的街道像岩浆一样四处流散、交汇、流散。我不记得是否绕了半城才决定打车,在走了许久无奈地终于见到出租车后,手已冻得泛青,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已淹没了波浪声。
我不记得那晚,不记得上车之后的事,记忆苍白的的像渡口船上的白漆,惨淡无光,但它就是如此,我务必如实描绘。
我不记得那晚的一切有形事物,只记得那惨淡的月光,以及吱吱嘎嘎的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