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柳絮随风舞
人间四月,芳菲已尽。那美丽诗句中,“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似乎不再是自然定律。今年的寒气,如不舍的情人,一直依恋在春的怀抱,不肯离开季节的舞台。
不管季节是否轮回,也不管阳光是否明媚,那一树树嫩芽不可能永远被包裹在厚实的表皮里,不伸出好奇的脑袋;那一群群燕子早已急不可待地来到了田间、枝头,还有人们的屋檐底下,唱出了一片绿叶,一朵红花;还有那条寂静了一冬的小溪,再也耐不住长久的寂寞,在这冷冷的春寒里,带来了一路欢歌。
人们知道:春还是来了。尽管季节的脚步比往年慢了半拍,然自然的色彩并比往年淡雅,它只是把美丽延伸到四月。
四月,正值“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季节。每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会忙着祭奠自己逝去多年的亲人。但也不乏对自然美景孜孜不倦的追求者。
因为这个季节还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植物园里赏花,可谓盛况空前,络绎不绝。只是乡下也并不孤寂,处处美景缭绕,时时鸟语闹春。其时的热闹与美丽,不是一个小小的植物能够匹敌的。
于是,很多人城里人便携家带口,全体出游。乡下人舍不得自己辛苦赚来的那几个小钱。想要出去走走,实在不易。有位民工这么说道:城里的美景太昂贵,看不起,一个景点就是好几十,相当于两天的毛收入呢。只有孩子来城里时,才会挤出点钱让孩子见见世面。要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去什么植物园去观赏那些稀有的植物的。最多是在回乡休息时,到自家的门前屋后,听听鸟鸣,赏赏山景。
是啊,在乡下,目之所及,四季苍翠,五彩缤纷,只要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便能雅俗共赏,自然而不张扬的。一树新绿,一盏繁花;山色空蒙,浓妆淡抹。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蕴藏着无尽的美丽。这让我想起了苏轼《赤壁赋》中的句子:“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呈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大自然之无尽藏也。”
在美学家的眼里:对于这种乡下与城里的美的不同发现,应该也是人们的审美角度不同造成的吧。可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眼里,城里植物园的美,是一种人为的,整齐划一的;而乡下山间水涧的美,虽只是一种原生态的呈现,是大自然灵魂的释放,更是天地间精英雨露滋养的精华,是神笔挥毫泼墨时留下的杰作。我们在不同的环境中,都收获了赏心悦目的胜景,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欣赏着大自然众多的美。“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在美学家们的眼里,也许这也算得上是比较美学的一个内容吧。于是,我们的心,便在与大自然的无声交融中,得到了释放,受到了感染,盎然的情趣便永存心底了。
如果说城里植物园里的鲜花美得张扬,美得名贵,那么乡村山野的各种花色却美在自然,美在朴素,美在大方,美在低调。
你看,那池塘边的一树柳条,在自然摇摆中,飘洒的柳絮在自由飞舞;那房前的几棵桃树,嫣红的桃花在沉静地接受蜜蜂的亲吻;还有屋后的梨园,每一树都那么洁身自好,安贫乐道,把整个屋子都衬托格外淡雅而高洁,形成了一道的亮丽风景。
古人有“癫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的诗句,有人将此诗句理解暗指女子放荡轻浮之意。如果真如此理解的话,那可真成了无知者的笑话。
柳絮本是柳树的种子。它先在柳叶间长成蕊棒,慢慢由绿变黄,再开成白絮,随风飞舞,飘落到适合生长的地方繁衍生息。每年春天都有那么一段时间,多的时候像雪花一样飘舞,十分壮观。
那轻柔洁白的柳絮,并非本性****,浪荡不羁,魅惑别人,而是为了延续生命,为人类遍布绿色。它置自身生死于不顾,任凭风吹雨打、随风飘泊,这是何等可亲可敬啊!
再看那一朵朵柳絮多灾多难、九死一生的命运吧:它们中有的迷茫在树丛中、墙角里,抱成团、打着旋,挣扎着寻找前进的方向;有的被风吹的四处漂泊,任其自生自灭;有的好不容易才幸运的找到立足之地,可又因为长得不是地方被铲除或被虫害而夭折;只有极个别的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侥幸长大成材。这有着天使一般美丽容颜,母亲一般伟大情怀,淡泊而短暂的一生竟如此多劫,可有谁能够理解,又有谁能够体会,更有谁能够对其充满敬意呢?
在乡下,见得最多的就是柳树了。山崖上,小河岸,池塘边,房屋前,只要有一寸土地,有一颗水滴,柳也能活得神清气爽。不管环境多么险恶,不管们是否关注,他们都快乐着自己的快乐。
又到了柳絮飘飘的季节,看到这些随风起舞的精灵们,我在想:他们将飞向何处,哪里才是她们的归宿,他们能否实现自己的梦想,人们能否理解他们的苦衷和所付出的一切,是否会善待这些纯洁无暇、柔弱纯情、默默无闻的爱的种子?
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因为它们把命运交付给了自然,他们无需知道自己的下一站,更无需知道其他更多的答案。为了生存,他们懂得:首先必须付出,唯有付出,才有可能得到回报。至于回报他们的是一株还是无数,那就不必思考了,就像那些漂泊在城市里的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