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野菊花

偶然在我丽江之行的相册里翻看到一张野外拍摄的照片，是生长在贫瘠野地里野菊花的近影照。一场雨后，错落有致的润绿衬托着藤黄色的野菊在和煦的秋阳下一团团一朵朵紧密的挤在一起，分不清楚那支那簇，相互渗透成一片。争先恐后的露出粉嘟嘟的灿烂花朵。这每一团藤黄就象一个个精灵牵引着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和朋友登山时的那些温暖日子里……

在那些日子里，我记忆的最深处便是那充满灵动的一抹黄。一年之中总有那些个时候秋寒料峭，那正是野菊花繁茂开放的时候。每次登山的途中在那些山壁半阴半阳的地方总是有大片盛开的野菊无声无息默默的悠然绽放着。近处碧绿的叶片上随时可以见到成熟淡黄的花蕊掉落的星星点点的黄色花粉，那么生动自然。若是继续深入或者当你偶然翻过一座山坳在一片低地里你就会赫然开朗，你会惊讶地发现那周围颇为壮观的翠绿里缀满着犹如夜晚天空繁星般疏密有致的星星点点淡雅的藤黄。你顷刻便会被那山谷里朦朦胧胧润湿的雾气里温柔浸透着的野菊散发的清冽药香彻底陶醉了。这种清冷粉香的气息统领着很大的范围。它就像一个精灵穿过你的发丝，缠绕过你蹁跹的身体，然后驻足在你的指缝里。你俨然整个也是这山谷里的一份子。

这种淡淡的冷清的香总会让你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是在哪里那年那月。

阿姨对我说这种野菊可以采摘一些回家晾干泡茶喝，对付秋燥很有效。我试着采摘了些冲泡了一杯新鲜的野菊花茶，看着朵朵野菊在沸腾的涨水中上下翻滚着，随着蒸腾着的水蒸气一丝淡淡地药香瞬时充满了整个房间。轻抿一口花茶，一丝丝淡淡的苦涩在口腔里延展开来。

这口有着淡淡香气的苦涩就像我们大多数人所经历过的生活。

野菊是我喜欢的野花之一。细细长长袅娜的身姿容易如画，随意几笔洋洋洒洒，毫无章法率性而为即可。饱蘸明黄的色彩落在宣纸上便是几处秋光。聊聊几笔就在一签素纸迤逦开去。虽然我也喜欢紫藤、茉莉、栀子、玫瑰、兰草等那些形态和香味各具特色的花卉，但野菊总是让人难以忘怀。它的美在以多胜单，一只难于独秀。特别是一大束繁盛妖娆开放着的野菊也适合装点富贵或者贫瘠的家。在富贵里它显得含蓄，在贫瘠里它就是优雅的化身。野菊的美是淡雅布衣的，有些书卷气息般的稚气情调。

我觉得它有时像及了我们很多人想要表达给世界的。至少我想是这样的吧。

那些偏冷的伴着药香的雾霭每年都会纷至而来。

还记得每次登山回程的路上，朋友们都要温馨的提醒我摘花。我便高兴得象个小孩似的美美地摘上一大把野菊花，全然不顾衣服和鞋蹭没蹭脏。回到家才发现身上到处都是青苔和泥，连指甲缝里都填满了。我一般是不管这些的，心里关心的是我的插花作品的尽快诞生。我首先把野菊花一股脑的抱到宽大的大理石台面上，用剪刀修剪野菊枝条的长短和过多的枝叶。然后把符合要求的依次插入透明浮雕的玻璃花瓶里。一个花瓶通常装不了。那就用吃剩下的酒瓶和小的杯子。好看的玻璃花瓶可以放在客厅里的柜台上，酒瓶和小的杯子插花一般都放在卫生间里的窗台上。那个时候我家的家具都是仿古典的暗红色。在仿古的柜台上摆上这样一瓶脱俗的野菊是那样地相得益彰。让越显沉闷的暗红多了一丝跳跃。透明的浮雕把光照折射成了无数虚无的谍影，透过花瓶隐约可以看见野菊绿色的茎和花瓶里水的位置，明与暗、光与色的纷繁交错显得那样的和谐。窗外的一阵微风吹来，满屋都是野菊花特有的淡淡气息。让人不由地沉浸在这静谧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