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上海……
时进末冬,节意渐浓。路旁尽些穿梭匆忙归家异乡之人,勾起我念乡之情。夜半辗转难寝之时遂与家通话以诉远别之念。父亲接的电话,苍老语中带着些许期盼。询名确认是我,语气便尽和蔼之声。待我告知银少不便回之后,父亲忙答:回来吧,车票钱我给你。听后我默语无声许久,泪已涟涟。父乃建国初期上班,如今80也余离休已数年寒载。97年经济危机波及蚕科院至今工资难常发,堂堂高级农艺师餐餐每以馒头酱豆度日。吾出外已有10余载,然此近5载如浮萍飘零不定,手头极尽空虚。堂堂9尺高汉月收千余度日,家勉养起,余起不足极少寄家,倘再用父口省之钱,枉为人也!急尽思量之复:单位忙批不下假。我亦是脑袋空白,自瞒不过父眼。谆谆教诲:好好做自会好报。吾嘴应频频,可心曰:今已不比从前:好做的不定钱多,钱多的不定好做。世况愈下,不比从前。父不常出门,自不多了解外世。吾及兄弟也不常回家陪他老人家,孤独老人常常夜不能寐,夜半邻人时常听到电视声及长声嘘叹……
幼时曾读过朱自清的背影,当时真的难以理解父亲的背影究竟是怎样了就那么令朱老难以忘怀?2010年夏,女儿放假来上海玩,假末我送她回去,还记得我站在院外高喊父亲开门,父亲应声连连,一路应来开门。当我第一眼望见父亲不觉楞了:父亲又黑又瘦,花白的头发与我脑海里以前的模样相差甚远,我谔谔的站在那里,被父亲拉进院里,我酸酸的看着父亲花白的后脑勺,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永远印记着当初我出走时父亲的模样,一旦现实摆在眼前,却怎么也无法相信:十几年不见,父亲竟这样的老了?我颤颤的问父亲:过的还好吗?自从母亲91年过世,父亲便一个人独守空房,分家另过的我们也身在异乡,父亲没有再找老伴,是因为他听说了好多后婚的女人带着家人争家产的,为了不给我们留下隐患父亲决意不找。我帮助父亲收拾桌子,做饭。父亲也接了一桶水拎到屋里,是怕天冷水管冻住才拎水进屋,这我早就知道,通常是放在屋里的架子上。防止猫和小狗弄脏了。我问父亲为什么不放在原来的位置,父亲的话一下子令我泪湿眼眶:傻孩子,爸老了,拎不上去了。再过几年就是筷子都要拿不动了!是啊,我自出走一晃可就10几年了,定位在脑海里的老爸还是10年前的老爸。做儿女的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苍老呢?那顿饭我吃的真是和着辣椒醋吃下去的!小住两天不敢耽搁,我告别父亲。临行前父亲送我至大门口,我走出拐角扭头看见父亲还站在大门旁,我朝他喊:快回去吧,别送了。父亲嘴里答应着,却并不动身,只是恋恋的看着我,那一刻忽然让我想起筷子兄弟的那首歌《父亲》,转身已是泪水涟涟了……
回忆永远残留着伤悲,那一时的场景永远刻在时光的隧道里,任由我时不时的翻起。父亲在我的印象里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每次出差或下乡归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寒冬的岁月每次玩耍回来父亲总会把我揽到怀里,为我哈着冻得冰冷的小手;炎热的夏季总是父亲为我扇着蒲扇伴我入睡;生病了父亲背我去医院看病,半夜里父亲起来为我倒水吃药;临考前父亲灯下陪我伴读;假期里父亲百忙中抽空为我补课……
父亲是一颗大树,为这个家遮蔽风雨酷寒;父亲是太阳,给我们温暖和希望。有了父亲就有家,有了家就有温暖。没有什么过不去,只要父亲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父亲在我的眼中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万能之神。出门在外,家里有父母就有回家的欲念。有了父母就有了主心骨,不管路有多远,总要回家看看;有了父母,就有了凝聚力,飘落天涯的兄弟姐妹都会聚在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