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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里,有我

作者: 一场蒲公英的大雪2013/09/22好的文章

她叫紫瞳,每当她告诉别人时,别人都会赞叹"紫色的桐花,很美的名字。"这时,她总会微微一笑,用没有焦距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别人,却仔细地说:"不是桐花的'桐',而是瞳孔的'瞳'".别人就会歉疚的说:"对不起。"她却仍旧微笑说:"没关系,其实我也希望,能和你说的一样。"

她是个盲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个瞎子,在她七岁那年她的世界便失去了色彩,那天的遭遇成了她一辈子摆脱不了的阴霾。而她的"紫瞳"从此之后却仿佛成了别人对她讽刺的工具。

她已不在意,因为失明的时候自己还小,便忘记了太多七岁以前的光明,从而习惯于黑暗。所有人都这样一厢情愿的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怕别人担心,才逼自己忘掉那少得可怜的光明,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已安于黑暗,安于平静。

她喜欢紫色,并不是因为姓氏,而是因为真正的喜欢,她也喜欢桐花,并不是因为别人的直观猜测,而是极致的喜欢。可是,她知道紫色的不是桐花,桐花也并不是紫色。但每当面对别人不懂装懂的对"紫色桐花"的赞叹时,她却从不说破,因为她也希望这能成真。

跟她的名字比起来,她的外表便有些失色了。毕竟十二年没见过自己,没见过世界,所以她没有紧跟潮流的装饰,没有优雅可鞠的装点,但她却有安之若素的神秘和处之泰然的气质。

其实这些她并不知道,这些是他告诉她的。

他叫寥子鹏,和紫瞳相比,他是个反例,其实他很讨厌自己的名字,这样直白通俗的,让他觉得丢脸,但他却不得不接受。因为这是父母对他的情,他不可以改。

他和她相识在残疾人特殊学校,他去她的学校做义工,在墙上那一列列整齐的张旭狂草下属着"紫瞳"两个字,狂草虽狂傲不羁,但却又不失灵动秀气。在字如其人,人如其名的他眼中,这位紫瞳本人一定也同样出色。

只不过,见面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苍白的脸上是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这眼部当然是他的主观推断,事实上她戴了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只能看到削瘦的下巴和略带苍白的脸。当她坐定之后,紫瞳摘下了眼镜,礼貌性的微笑着问侯了一句。

而他在此时却忘记了当初脑中好看不好看的想法,却充斥着惊异,因为她的眼睛或者是表情根本不像一个盲人那样,完全像一个正常人那样专注。更重要的是,此时在太阳光的强射下,她的眼睛竟然微微泛着紫光。

她回答了他的疑问,她的眼睛由于失明之后,病急乱投医才会变成这样。而后她又讲了她失明的原因,那场十二年前的梦靥,由于医生的误诊,耽误了病情,最后虽及时手术保住了性命,却留下了终生失明的遗憾。她平静的娓娓道来,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在诉说的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后来,他们便很简单的相爱了,相对于轰轰烈烈,他们则更显得细水长流。他很优秀,不论在各个方面,甚至是,万里挑一,也因此他无法说服父母接受一个盲女,一个瞎子。

于是,他开始为她到处找医生,找世界著名的眼科医生,她的眼开始好转,开始能够朦胧的看到,她很高兴,天天拉着他去看树,看花,看鸟,还有看他,也才发现他的优秀是自己所不能相配之及的。她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因那一天一个比她更骄傲更高贵的女人的一番话。让她变得有些自卑,有些茫然。

最后她结束的那一天,终于到来。在她看完人生的最后一朵桐花后便猝然晕倒。等到送至医院时,他才明白真相,保眼不保命,保命不保眼。就像她常常说的,"桐花必定不是紫色,紫色必定不是桐花".可是她却在没有征求他同意的情况下做出了选择。医生已经明确地告诉了她药物副作用的结果,她却依然一意孤行。

当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时,他悲伤却又生气地问她原因。她只是虚弱的回答:"我想要看到……你的眼睛里,有我,便已足够。就像……桐花宁可选择白色而不选择紫色一样,只是,它……是为了生存。"

后来,他便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他选择了一个离家最远的城市,每天依旧在新的岗位上按时上班下班,同样每天微笑待人,同样每天欢乐开心。因为他知道这才是她的希望。只是每次在照镜子的时候会仔细的看自己的眼睛,然后只是,它……是为了生存。"

后来,他便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他选择了一个离家最远的城市,每天依旧在新的岗位上按时上班下班,同样每天微笑待人,同样每天欢乐开心。因为他知道这才是她的希望。只是每次在照镜子的时候会仔细的看自己的眼睛,然后拿过她的照片,对她说:"我的眼睛里只有你,但你的眼睛里也要只有我,知道了吗"

窗台上白色的桐花悄悄探出了头,一旁高处的蓝紫墨水被贪玩的猫推了下来,蓝紫色的墨水溅了满枝。紫色的桐花在这时微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