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兰花

姑娘是兰花

整理几年前写得诗集，我忽然就看见了一朵风干的兰花，落在桌面上，沙哑而苍黄。

女子的身影，忽然回到我眸前，夕阳光芒里，她回头时，轻盈地欢笑。

她的秀发美得像墨水，带着亮泽，包围着那颗甜甜的脸，一笑，就是酒窝深浅。

她说：“等兰花结果了，你得把种子给我留下。”

“真的想要吗？”我问她。

“嗯，我想要满院子里都是这种花，开啊开，开啊开--”

她笑时，上课的铃声响起，我得回我的座位，坐在最后一排，远远望着前头的她。

兰花已经枯萎成干草了，被我夹在书中，记得很多年前，我是将许多凋谢的兰花，全都从风雨的折磨里，带回屋子，让她们躲在书中，好好地休息。

我甚至拿着胶带，将兰花都封印在书里，恐怕不小心时，她们掉出来，在我不知道时，被脚掌踩碎，成了烂泥，风乱在虚空里。

轻轻拿起来，闻！

还有香味--

她身上的香味，也是那么清雅，像是她的笑容，甜美的，让我魂不守舍。

牵着手，躲在学校最僻静的角落，轻轻说着我们的心愿；夜月底，漫步着，踩着煤炭铺成的操场路，听她温柔的说话，月光蒙蒙，落在每一步的脚掌。

食堂中的清晨，喝着粥，油条、包子得准备，拿着语文书本，背诵“昨夜星辰昨夜风”,欣赏“杨柳岸、晓风残月”,痴迷着“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第八套广播体操，蹦蹦跳跳的每回阳光的清晨--

兰花开得极为清淡雅致，美得无声无息，那种香味只能在日暮时，才能闻着。

当日暮阳光，照着她的脸，辉映着那双眸子，我相信，这一定是美神的转世。

她愤怒地撕破了英语课本，说道：“我要作数学，你别烦我，你考试关我什么事！”

“我想你帮我补英语。”

“不是跟你说了，我没空，脑子有问题啊！”

一季花开，中秋节后，兰花则凋谢了。

看着院子里掉落的花朵，我实在是不忍，那么美丽的花朵，怎么能够任凭风雨去欺负？

轻轻捡起来，藏进书页，将关于她的日记都尘封进岁月的柜子里。

等初中毕业，各奔东西，我再也没有遇见她。

兰花，还是年年开。

我忽然想起来，兴许同学录里，还有她的照片，还有我们俩牵手的身影，我也忘记告诉她了，兰花往往是需要移植的，我从来就没有过兰花的种子。

这朵兰花，在书页里，躲过了那么多年，岁月流淌过去，她就如睡美人，住在了那里，没有再离去。

若非掉在我眼前，我也再想不起，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岁月的风风雨雨，哪里是我能够躲掉的？

那些年的歌声，传入耳朵，她轻轻唱着，带着满脸羞涩：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为你做的嫁衣，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安慰爱哭的你--”

《同桌的你》，即使从没有过做同桌，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她又会在哪儿呢？

生活是否如渴望的，有王子带着宝剑来，吻醒沉睡的公主。

我们长大了，许多关于我们的往事，都没人记得，幸好还有兰花，还记得那些年，在一起读初中的场景，那位姑娘，还记得在教室里，咬着笔杆学习。

家里还有几盆兰花，不知道今春长得怎么样。

2012-03-31,姚新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