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

有一次，在城运公园，看到一对老年夫妇，走在公园的林荫道上，手轻轻地握在一起，肩靠着肩，他们的脸上流光溢彩，颇似刚刚相爱的情侣，迎着夕阳的余晖，互相依偎着，缓缓而行，消失在花树行的尽头。满头银发在微风中轻轻飘逸，引来无数游客敬慕的眼神，真是羡煞旁人，多么温馨的画面哪！是的，一对老年人耳鬓厮磨几十年，就像是块璞玉，愈经岁月的雕琢，愈能闪现自身的光辉。他们比起公园里的那少男少女的纯情，更显得纯真而感人。

有一天，我带孙子在小区溜达，见两位老奶奶坐在花坛边谈心。贾奶奶对身旁的杨奶奶说：你看我里面穿的这个小棉袄，虽然面子有点破了，但很暖和啊，这是老头子在世的时候给我买的，二十年来，我一直穿着，我的身体很好，是他一直保佑着我啊！穿在身上，就觉得老伴时时都在身边一样。这时，杨奶奶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扣，摆弄着挂在上面的一把小刀说：这把小刀是老伴给买的，虽然老伴离她而去十几年了，可小刀一直带在身边，见到小刀也觉得老伴还像过去一样陪伴在自己身边。是啊，她们把对老伴的爱，一直藏在自己的心灵深处。虽然，欲已经随着年华而淡远，而情更像是深藏的醇酒般变得更耐人寻味。我想起一位诗人写过：早已喝完的酒瓶/依旧藏在柜子深处/偶尔拿出来/砰的一声打开瓶盖/嗯！啊啊……/犹然是初恋时的芬芳啊！/便又悄悄盖上/赛回柜子深处。何其悠远、恬淡的爱，看似一瓶拧紧放在心灵深处的酒瓶，这才是真正的饮者，这才是真真的爱。

我曾在上海青浦博物馆看到一幅雕塑：一对老年夫妻，（因当地自古以来河汊很多，）丈夫深夜乘船出诊归来，老妻提灯候门。深爱尽在无言中。

夜很深了/老人提着风灯/默默守望在水巷的门前/凝听那深蓝色的夜色中的桨声/吱吱，吱吱……/摇荡的小船渐渐近了/微微扬起了手臂/仿佛一声招呼/又像道一声晚安/风灯为老伴指示家的港湾/老妻佝偻的双肩而举起的风灯/夜夜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