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一路走好
正是石榴成熟的季节,又正好赶上中秋国庆,父亲母亲忙着向往来的各地游客推销着我们家乡的特产--石榴,晚上,父亲还要去照看那三亩石榴园子。
园子离我们家大概三四里地,听长辈们说这石榴树是弟弟出生那年栽种的,如今弟弟都快大学毕业了,岁月如梭啊,22年了,这石榴园子不只是家里收入的一部分,更是我们三小时候的精神乐园啊,每逢节假日,都喜欢去石榴园子逛逛,爷爷在石榴树之间还穿插的种了一些其他的树,什么苹果树,梨树,柿子树,无花果,枣树等等,应有尽有,在我们小时候啊,有了这些个树啊,真的算是小孩子的天堂了。
或许是由于园子的位置比较偏,或许是它自身的魅力太过吸引人,总之,在果子成熟的季节,总会吸引一些不速之客--小偷,父母亲也为此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像轮流照看呀,栽种荆棘呀,甚至短时期的驻扎在园子。可是每一项措施都离不开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狗,从小到大,光是我有印象的狗就不下十来条,可是因为上学上班等原因,家里狗的更换我几乎从来不过问。
今年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在家待了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七八点钟,便是父亲巡园的时候。
"嘘--"父亲一个响亮的哨音,黄黄便一下子精神起来,跑到父亲面前摇头晃脑,双眼紧紧盯着父亲,等着父亲的命令。
"跟我看园子去1父亲一声令下。
黄黄得到命令,便不紧不慢,不前不后的跟在父亲身边,父亲有时就爱怜的摸摸它的头,它就一副很温顺的样子。时间一长,黄黄便不再等父亲了,只要父亲说声"看园子去1黄黄就自己去园子转上一圈,家里人都说黄黄是一条善良,聪明,极富灵性的狗,我当时还笑着说:"不就是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狗吗1
后来,黄黄产下了一窝小狗崽,足有七八个,母亲怕老狗养不活,天又热,就只留下了两只,其余的处理掉了,我很好奇母亲是怎样处理掉了的,母亲很直接:"埋了1
"那不是很残忍吗?"我很不理解,平时那么和蔼的母亲怎么能这么做呢。
"七八个狗娃子要全部留下,恐怕到时一个也活不了,老狗没有那个精力,那么小的生命,入土为安吧,或许他们上辈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辈子就当是个惩罚吧,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母亲说。
"哦"我应和着,虽然母亲的解释牵强的并不能说明什么,但看得出来,母亲这么做也很无奈。
"狗不是都很护崽的,你把黄黄的崽子埋了,它不得发疯啊,你不怕它咬你吗?"
"笨丫头,咱家的黄黄很善解人意,再怎么凶的也不会咬我的。"
果然,母亲很顺利的就把小狗崽取出来了,而且黄黄真的没有对母亲凶。
妹妹看着小狗崽很可爱,只有巴掌大小,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拿了一只在手里玩着,小狗崽的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或许是听到了小狗崽的呼唤,黄黄跑了出来,眼巴巴的望着妹妹手里的小狗崽,两只前爪一跳一跳的,尾巴很使劲的摇着,好复杂的眼神,是乞求,讨好,还是对小狗崽的怜爱?这时,臭臭跑了过来,臭臭是我家的另外一只宠物狗,平时不怎么咬人,这会儿却很不识趣的屁颠屁颠的跑来凑热闹,对着黄黄瓷牙咧嘴的,黄黄开始还对臭臭不予理睬,可臭臭还不依不挠,步步紧逼,还在黄黄的脖子上咬了一下,这下黄黄愤怒了,两只狗很快撕咬在了一起,母亲一看,赶紧端来了一盆水往它们身上泼去,妹妹一看也下了一跳,拿着狗崽引诱黄黄也无济于事了,母亲又接连泼了好几盆水才把两狗分开。
母亲说黄黄看到妹妹拿着小狗崽,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对它的主人下口,这就是它的善良,而臭臭自不量力,黄黄平时总让着臭臭的,这回是臭臭自讨苦吃。
剩下的两只小狗崽,黄黄把它们养的肥嘟嘟的,可真算是一位称职的母亲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有一天,黄黄从园子回来,一直吐着舌头,刚开始我们还以为那是累的,可是,慢慢的,发现它不吃东西,只是喝水,嘴巴一直张着,还流着口水,母亲说,黄黄可能被人下了药了,于是,我们都默默的祈祷,但愿黄黄能逃过此劫!
母亲给黄黄砸了仙人掌,听说能败毒。
"黄黄都被人下了好几次药了,应该没事的。"母亲安慰我们说,而我分明感觉到了母亲内心的不安。
奇怪的事发生了,黄黄经常丢下小狗崽自顾自的不知跑哪里去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三四天,后来爷爷在园子里发现了黄黄,我们都挺纳闷,生病了应该在家里休息才是,怎么跑园子里去了,而且,一天还跑好几趟,这么大的活动量,还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呢,每次看到黄黄回来,我就很难受,带病工作也不至于不吃不喝吧。
"妈,黄黄的眼睛变成绿的了,就像发霉了一样。"那天早上起来我刚洗漱完就看见黄黄蹲在灶房门外,浑身湿漉漉的,应该是刚从园子里回来,小狗崽还在黄黄身上蹭来蹭去的找奶吃。真不害臊,都那么大了还吃奶,我走过去用脚把小狗崽拨弄一下,黄黄舔舐这它的孩子,尽管已经瘦骨嶙峋,可还是散发出无限的母爱。
母亲听见我说话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看黄黄,小声说道:"黄黄这次大概是挨不过去了。"随后便是一声叹息。
黄黄和小狗崽待了一会儿,又从前院跑到后院,转了一圈,就又跑出去了,我瞅着黄黄越发瘦弱的身体,跑起来就像虾米一样,心里有种莫名的惆怅。
大概过了半天功夫,爷爷从园子回来问我们有没有看见黄黄,说是早上在园子见了,后来就又没见了,我们都摇摇头,我说早上回来了,但后来走了。
这次黄黄没有回来,一天,两天,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爷爷在离家不远的一个麦垛里发现了身体已经僵硬的黄黄。
从黄黄生病到离开,大概一个多星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黄黄向我们诠释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和作为一条狗的职责,不是惊天动地的,确实最真实的。
再后来,爷爷把黄黄埋在了园子,他奉献了一生的石榴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