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最恐怖的冬天
我不知道那是哪一年?几月?我有几岁?只记的那是个恐惧的冬天,冰冷彻骨,年幼无知的我曾与死神擦肩而过,也就在那一刻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对死的恐惧,对生的眷恋……
那是一天的下午,我象往常一样跟着上学的堂哥、堂姐身后,上学的路旁有一口水井,直径有一米多,是我们一村人挑水的地方,每天上学的孩子都逞能似的争先恐后的从上面迈过来迈过去,堂姐、堂哥也不例外,望着黑洞洞的井口我很胆颤,每次都是绕着过去。
我跟着堂姐、堂哥到了学校,他们上课以后,我很无聊,准备一个人回家了,我那时很顽皮,从来没好好走过路,母亲常说我是猴子变的,没一刻能闲着:不是单腿蹦蹦跳跳,就是侧身小跑,但我最喜欢的就是闭着眼睛退着走了。
我像以前一样,出了校门就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退着走,当感觉不安全时就转身瞄下路,再继续,都是熟路,我走的很顺利,正暗自得意时,"扑通"一声整个身子腾空,我不知所措的睁开眼睛--我掉进了路边的水井里,此时的我魂飞魄散,等我清醒时刺骨的井水已经没到了我的头上,求生的本能促使我拼命的挣扎着,扑腾着,双手四处触摸,由于冬天里棉衣过厚,加上我的挣扎,一会儿水的浮力就把瘦小的我托出了水面,我的双手死命的抠着井壁的细缝,就如抓到了救命草,我的身子全浸没在黑幽幽、冰冷的水中,我仰头望着井口明亮的天,犹如身处地狱之中,恐惧、后悔、悲伤涌上心头,我大声嚎哭着、挣扎着。
寂寥小村的冬暮,在户外边的人很少,我从深邃的井底发出的嚎哭别人能听到吗?冰冷的水犹如无数毒蛇在撕咬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麻木的手指紧紧抠着细细的井缝,似乎我一松手就会沉下去,再也看不到妈妈,幼小的我第一次独自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因为妈妈给我作的花棉袄我还没上身,爸爸还答应过年给我买一对花卡子,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也不能和小伙伴一起捉迷藏了,想着这些我更加悲伤,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啼哭着呼叫妈妈,深深的的井壁回荡着我凄厉的哭声。
我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刻似乎有一百年那么漫长,已经有点虚脱的我,朦胧中听见头顶上传来"踢了趿拉的"脚步声,我像听到天籁之音一下子来了精神,放大了嗓子嚎叫,明亮的井口一下子探出好几个深幽幽的头,冲着我大声呼叫"你是谁?怎么掉下去的,我睁大眼睛认出了住在水井附近,我叫"三老太太"的老嫲嫲,她和老伴在我们村辈分最高,连我爷爷都叫他们"老太太",原来是村里的饲养员,养了一大圈,花的、白的猪,因为性格爽朗,小辈们都爱和他们开玩笑,编排出什么"三老头去赶集,三老嫲嫲在家磨肚皮"之类的混话,我们小孩只要见到她,就冲着唱,为此没少挨骂,见是她,我担心他们会记恨,不救我了。
"这不是大平家的大闺女吗,怎么掉进井了?"
"不会是谁推进去的吧!快叫他爹娘去",
井口上的人们七嘴八舌,
"有小孩掉进井里了1,由近到远,一个传着一个,似一颗重型炮弹在寂静的小村掀起了巨大声浪,更多的人往这边跑来……
此时泡在冰冷井水中的我,已经无力回答,正在慌乱中从井口伸进一把刨地的抓钩,我一把抓住铁钩子,被众人轻而易举提上来了,寒冷和恐惧,出了井口的我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趴在大妈温暖的怀里了,妈妈在卧室里点着一堆棉柴,红红的火焰让我感觉如重生了一般……
后来我再见到那口井时,井口已经被三块巨大石块死死封住了。
村里人怕小孩再掉进去,当晚上就让我叔叔和哥哥们拉来石块堵住了。
老辈人都说我们那口井里住着一位善良的井神,他是不会淹死人的,我是村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掉进那口井里的人,其实我掉进井里并不是井的错,而是由于我的贪玩和调皮,我从来没有记恨过它,我常常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走路呢,害的好好一口井,因我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