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那点事儿
一
小的时候,寄住在外婆家,吃饭夹菜的时候常常很不规矩地用手指人,由是引来舅舅严厉的目光,在我的心底投下阴影。细想身边的人,一直到我高中肄业,除了害怕舅舅的责骂,他的出现便是我时常恐惧的噩梦。
"不要靠近他,小心被他拽走,带回去做老婆!,外婆指着前面不远处那个背有些佝偻,目光严峻,脸色阴狠的男人说道。
"他是个神经病,被家人赶出来了,靠捡破烂为生",
"那他住在哪里呢?",我好奇地问。
"你看,"外婆指着远处那座山见得一件破房,"就是那里,以前没有拆掉的老房子,他抓过来的老婆全部锁在那里,经常打她们!,外婆边说边指着他描述,"你看,你看!他身上还那么脏!全是虫!
我悲凉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光在街道边四处游离,却很呆滞,嘴角紧紧地抿着,像是生活在严峻的残酷中。他拖着一辆破旧的老式自行车,车子的垮杆很高,他总是要用手吃力地撑着才能骑上行走。有时发现地上的一些边角料,便俯下身去慢慢拾起,装入车子后座上的麻袋……渐渐地我们落后了,他像是一个孤独的拾荒者,撑着两只破布鞋,摸索着那双灰渣渣长满茧子的手。
二
他突然发傻似地大叫一声,脸上露着异常诡秘的表情,向我挥着手扑过来。"惨了,他要来抓我!,走在上学路上的我,突然碰到了他的疯狂袭击。
我吓呆了,站在原地。就在他离我一米远的距离,他停住了,突然冲我笑了笑,一张满是旮旯的脸像是紧绷的弹簧一下子松开了,那些埋在底下的白肉露了出来。"天哪!他的那口牙,竟是黄色的,我的脑袋里立即出现一幅成群的苍蝇在他嘴里乱窜的画面。我心下松了口气,却又马上被一层新的恐惧漫过。就在他开始走远的瞬间,我缓过神来,沉沉的憋在肚子里的气才从嘴里飘出。
他就站在那里,有时佝偻着背,有时蹲在地上,有时呆呆的望着你,冲着你笑……我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他骑车过时总是目光冷冷而狡邪地看着前方,背影永远是一幅城市远郊区的荒凉。我确信他是不会来抓我了,也许他要的只是成年的女人而已,我还不不在他的猎物范围之内,只是每次看到他就会想到那口黄牙,想到那些被他抓走的女人,也许正被他那满身的污垢所浸染,被他那长满皮肤刺的手给触碰!一身的汗毛便都要竖起来!
三
从高中之后,我就很少看见他了,常年在外地读书,难得的回来时也只是往自家里钻,外婆家毕竟去的少了。
多年以后再见到他时,我刚大学毕业。那日,他没有带上那辆破烂的坐骑,而是戴着一顶卡其色的哔叽帽,满身的骨架子拖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细看,那女人手腕上绑着一根粗麻绳,绳的一端在他手里攥着。女人的腿脚不便,被他硬拉着走,她的脸上很哀怜,抱上了眼前的一根柱子,便呜咽着不愿走。也有人回过头来看这场景,最后却都若无其事的走开了,眼神闪过一丝疑惑。我也走开了,心想:"他又从哪里弄来了疯婆,真是死性不改!
不久,听说他被抓,后来又被释放。究其原因竟是他孤家寡人一个,无人问津,只得一间破屋住着,一穷二白,公安抓他还得摆在监狱里白白养着,捞不到一点好处,后来便还是放了出去!
四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所说的潘疯子么",一日吃饭的时候妈妈突然提起,"他要被判枪决了".
我猛地一惊。"被枪决?","为什么",内心似乎有些急。
"他被诊断为无精神病患者,他压根就没有一点儿病!
"这和他被枪决有甚关系呢?"我始终不理解。
后来我明白了。他自始至终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从家中分离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心术不正的人,而那些所谓的被他带走的女人是他赚钱的工具,他利用那些可怜流落街头甚至神智不清醒的女性和那些年逾越半百的老头做交合,据说一晚20元;而他所谓的拾荒,不过是为他到处搜罗"疯女人"所擎着的幌子而已。这便是他被抓的真正原因罢!
"他这次打死了他抓走的两个女人,政府看不下去了,带他到医院检查,结果发现什么病也没有!
"真该死!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一股怒火从我的心里喷出,我抿紧嘴唇,恨恨地道"一个好好的人,不务正业,却要做出这些勾当!还假装要以自己的身体缺陷骗取人们的同情心,真真可耻!
五
一张脏兮兮的脸,那口黄牙,再也不存在了;而他那些龌龊的秘密在被无数人们唾骂之后,也将洗尽在历史的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