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里,少年看不见的夏天
一、雨下了多久才会停
她着一袭白裙,走过他的四季。
夜雨无声,倚窗听雨,看着那雨如同千万个寂寞的精灵从浩瀚的天空中泻下,细细碎碎。那雨,仿佛游丝般萦绕在她周围,如同在空气中散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仿佛在诉说无尽的哀思。她不施粉黛,如同瀑布般的乌丝倾至腰间,缠绕腰际。静夜里,她如同安静的神祗,月光洒下的银白繁华,映着她静若止水的面容,深一层浅一层的哀伤。
她认识少年的夏天,天空蓝得仿佛水洗过般干净,空气中干燥的灰尘寂寞地悬浮着,高大的香樟往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枝丫疯狂地生长,仿佛要将头顶的天空吞噬。她心中的少年,永远是那个干净的样子,穿淡雅的牛仔衬衣,黑色紧身裤,线条勾勒出他坚实的肩膀。她多想陪他一眼万年。他走到她面前雨也下大了。她是不喜欢雨的。她认为雨水滴落在柏油马路上溅起的水花固然好看,但却总能激起她记忆中的悲伤。不痛不痒,刚好到达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于是她不喜欢雨。雨在她眼里就像一个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令她迷茫无助。但是她深爱的少年喜欢雨。他喜欢在雨中静走,仿佛雨水滴落在他身上毫无感觉,他是很享受这种快感。而她,总是手执一把雨伞,静静地在雨中穿行,仿佛隔绝了雨声滴落的声音。小小的伞包裹着小小的身体,好似身处另外一个安静的世界,隔绝了繁华与过往,隔绝了世俗与尘嚣。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安静的少年。尽管他们在一起话并不多,可她总希望时间能禁锢在那一刻,她和少年并肩的那一刻,一直往前走,时间静止,道路无限长,雨水依旧在滴落,她撑伞静止,裙角飞扬,眼前是少年宽阔的肩膀和随风扬起的头发。她自觉一切安好,少年便是她的世界。一切仿佛蜉蝣般慢镜头穿梭,禁锢了苍老,地老天荒。
二、陪你淋雨一直走
她喜欢看书,写字。她喜欢在盛夏的午后庭院,泡一杯香茗,执一本林清玄散文或是安意如的诗词,细细品味。她看书是分时间的,哪个时候该看小说,哪个时候该品散文,哪个时候该读诗词,她都分得一清二楚。心思慎密,如此细腻、柔和的一个女生,恋上了安静的一个少年。她喜欢写文字,把与少年一切相关的用文字记述下来。她认为那是一笔无价的财富。不喧嚣、不世俗、不吵闹,充满了宁静、神秘和治愈性的文字,成了她思恋少年最好的方式。少年是喜欢淋雨的,因此她经常在大雨中静走,周围所有人都忙着躲雨,但她却如同往日般安然自若。她说,为了心爱的男子,淋点雨又如何?她对于爱情是那么执着,少女般的炽热全被她用安静和柔和展现出来。她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火热,今天说着"你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明天别人问起你是不是喜欢过某某却一无所知,甚至连名字面容都记不起。她坚信细水长流的爱情才能天长地久。于是她愈发迷恋文字和香樟。她喜欢香樟下若有若无的缥缈,她喜欢看那些文字在纸上开出花朵。仿佛她的少年,在阳光的照耀下,全身仿佛被一层暖暖的金黄色光圈包围。他依旧安静,站在不远处的前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她知道,那是她无法触及的遥远。
多少个雨夜被惊醒,夏天的空调被蒙着一层层水汽,仿佛刚出生的雏鸡全身被水浸透。她无眠,细细思索,思索她的少年做了一个怎样美好、冗长的梦境,梦里是否有她的影子和冰冷的雨水?她苦笑一声,合上双目,沉沉睡去。
在这个夏天,她仿佛做了一个漫长模糊的梦,一大团一大团的光晕充斥在她脑中,仿佛一个解不开的世界,她无法走出来。她被困在里面,四面是冰冷的石壁,"啪嗒、啪嗒"滴落着水滴。她的眼前,是少年那张干净、面无表情的脸。
三、那是一个被水汽包裹的光年
少年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轮廓,渐渐地变透明,然后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如同一团水汽分散到空气里面。华丽的潮湿。她挣扎着从梦靥中惊醒,眼角还留着冰冷的残泪。她又回忆起少年那张干净的脸。眉宇,眼睛,鼻梁,嘴唇,拼凑起来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少年的脸。少年的脸上是很少有表情的,看起来永远那么冷漠,遥不可及。她定了定神,试图忘记梦境中的可怕,仿佛少年真的会消失一般。她的眼睛隔着泪水,望着看不到的黎明。她变得更加安静,安静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人,和她旁边同样安静的少年。她总想形容这种安静,但却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总不能说是如同死亡的寂静吧,那么唯美柔和的意境。最终她也只能这样说:"和少年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事物仿佛被放大并且拉长拖慢一样,任何人都呈现出老态龙钟的样子,连空气中的尘埃以及大大小小的颗粒都被放大然后摄入瞳孔,蒙上浑浊的一片。"是的,她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的倾向少年。她的世界原本是很美好,优雅,安静,却因有了他的存在而乱了秩序。她开始多愁善感,开始叹气,开始掉眼泪。她的影子心疼她不愿看到她在黑夜哭泣,于是悄然离去。然而少年并不明白她的难过。他把她的付出当做理所应当。她亦无可奈何。
她静听着雨打窗台,提笔写下感伤的文字。她心中太多哀愁无法诉说。她相信文字是很听话的孩子,不会泄露她少女般的心事。那是少年看不到的东西,那是少年感受不了的感情。一个女子,能为一人倾负一生,何尝不是值得敬佩的?与心爱的男子携手听雨,看她写的文字,听她内心深处的声音。如若此生能有这样一个少年,陪她度过红尘冷雨,成为守护她毕生的男子,她应是开心的。嘴角上扬,勾勒出的笑,混杂着冷雨,那是曾经的少年看不到的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