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回忆
红棉袄的肩缝处有缝针的痕迹歪歪的划过,白色的线条笨拙的被我缝到了红棉袄上。记得,那是母亲花了十五元从走乡串户的商贩手上买来的。
进城的当天,在仅有的衣物里寻找,唯有这件红棉袄最鲜艳,尽管那歪扭笨拙的针脚是那样的醒目刺眼,我还是坚定地穿到了身上。尽管,那红,那缝针的痕迹刺的我双眼生疼。
初升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玉兰树温柔的挥洒下来,斑驳的照射在漆黑的柏油路面上。厂区的路边,夹竹桃都开了,有的嫣红,有的洁白,有的羞涩地打着花骨朵儿。阳光下披着露珠的花朵儿正吐露着芬芳,这一切,离我很近又很远,仿佛看得见而抓不着。阳光在我脸上沉重地跳跃,我能感觉到它是恍惚而迷茫的。
透过车间的玻璃窗,看外面金银花的藤蔓顺着墙脚从窗棂伸进屋来,细软的深绿色藤蔓上挂着几朵洁白的金银花。翡翠似的叶子衬托着白色的花朵在金黄的阳光下晶莹剔透,阵阵的清香扑鼻而来。想起家乡的田埂间,山坡上到处都有金银花那婀娜的身姿在风中摇曳。此刻,我能闻到花的清香,但泥土的芬芳已离我远去。
滚滚长江,浑浊的江水轻轻拍打着堤岸。一阵风夹着丝丝的寒冷,由江面阵阵袭来,我抱紧了自己瑟瑟的身体。大堤上有车辆驶过,溅起的水渍喷洒过来,蓝色的裤管上清晰地印下几片湿痕。昏黄的路灯下,司机将一张年轻的脸孔伸出车窗,朝我笑着打了一个响指,飞驰而去。望着车尾排气管里的一溜青烟,唯有一声叹息。 踏着泥泞,我,继续前行。
雨过天晴的夜晚,空气清新滋润。暗夜里,城市的灯火辉煌。不远的厂区里,机器的轰隆不时的传入耳膜。抬起迷茫的双眼,遥望星空,总也找不到属于我的那一抹光亮。夜的蛙鸣此起彼伏,堤下树丛里三三两两的萤火虫发出零星而微弱的光芒。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的有摩托车从身边划过。
常常下班后,独自到大堤上飘荡,直至夜黑夜深。在空旷寂静的星空下,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任凭黑夜的灯光刺痛我的双眼,任凭我的灵魂自由的呼吸和呐喊。
偶尔的几声狗叫划破宁静的夜空,惊得我发根竖起,一身的冷汗。夜空下狗的叫声是凄厉的,使得我恐惧。同样让我感到惶恐的是我的未来,我不知道这座小城将怎样的吞噬我的未来?
一个行走在田野与山风之间的人,突然被丢弃在喧嚣的尘埃里,那种感觉很孤独无助。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适应突变的生活。周围一切的一切,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