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和尚

邋遢和尚

故城暨阳东外，有山名亭，高百余丈，陡峭异常。顶有山神庙，屋二间，庙无香火，颓破不堪。山下有小镇名云亭。民国初年，有一和尚云游到此，见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就收拾破庙，落脚住下。这和尚五短身材，走路一步三晃，面带病容，常年披一袭旧袈裟，拖一双破芒鞋，从不见更换浆洗，因此混身邋遢，人们戏称邋遢和尚。和尚在半山泉眼旁开出一小片空地，种些瓜果菜蔬，大多自己享用，偶而也挑些下山换点油盐之类。平日里，山下凡有红白喜事，就去帮忙，或诵经念佛，或跑腿打杂，也不计报酬，故与乡人相处极随和。镇头有一小店，卖些油盐酱醋，日杂用品，晚上常有乡人在此相聚，或下棋，或闲聊。有时和尚也提着个灯笼来下山来下下棋，偶而说说笑话，打打浑。但从不讲自己的来历和身世，人们也从不追问。

且说这云亭镇上多商贾，常有人不定时到苏杭一带经营。有年夏天，商人张某到苏州买办，完事后傍晚和朋友相聚松鹤楼小酌，席间，见邋遢和尚在邻桌和一道士开怀豪饮，欲上前招呼，又惟恐不便，迟疑间，见和尚也看到了自己，怪的是和尚竟作不认识状，且不一会就迅速离去。张某心中暗疑，回家后在小店遇上和尚，问及此事，那知和尚竭力否认，有乡人做证说，那日晚上昔时，和尚确来店中下棋，不可能在苏州。要说这小镇距苏州二百余里，当时交通极不方便，出行仅靠船只往来，如果和尚傍晚在苏州，到当日昔时仅隔一二个时辰，按常理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小店的。因此，大家都道肯定是认错了人，遂一笑了之。唯张某坚信自己绝不会看错，故暗暗称怪。事隔不久的一个晚上，和尚又到店中下棋，不料突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四周漆黑一团，眼看一场大雷雨马上就要来临，大家劝说和尚速速赶在雨前上山，和尚称诺，即提上灯笼离店而去，店中乡人有怕出事，纷纷到门口目送和尚，眼看黑暗中一点火光，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向山上移动，越变越快，越变越快，及半山腰，只见那星火光似闪电 般地迅速，刷刷几下就窜上山顶，人们顿时目瞪口呆，面面相嘘，好一回才回过神来。都道想不到此僧看似貌不惊人，却有如此神功。回想张某的苏州之说，无不称奇。隔日，有好事者上山探望，不料已人去庙空。大概是和尚自知行迹泄露，恐人纠缠，故悄然离去。

笑云：朝游白帝暮苍梧，神龙见首不见尾。此僧也奇。

--------------劫夫根据前辈口述整理

二零一零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