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流往心底的暗殇
一
曾经勇敢地驶入茫茫大江寻找失落的梦
年轻的心和狂妄的脉搏却一点点地被侵蚀
茫然失措无法面对这亦真亦幻的大江
开始怀疑走错了方向
是继续远航,
还是任凭流往心底的黯殇
二
我会对某个风景发很长时间的呆,我把大把大把的寂寞洒在走廊前的那几棵树上,看看有没有变绿,看看上面的鸟巢有没有变化,看看鸟巢里有没有不知不觉地变绿。楼前的树是常青的,除了几棵忍不住冬天的肃杀,流了一地枯黄的眼泪,像个委屈的小孩。今年的春天来得不知不觉,直到有一天我走过草地时蓦然发现稀稀疏疏的青绿,发现湖边抽出细芽的嫩柳,才意识到春姑娘又带着鸟语花香的礼物微笑着来了。我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怎样,就低头继续走自己的路,不去看背后的人的影子是否在靠近,而是偏过头去看路旁植物的名字。
自从发现了春天,春天就从各种角落里冒出来。大块大块的绿色势不可挡,将一个月前还占尽上风的枯黄打得落花流水,兵败如山倒。时间把它的武器给了这些新生的绿色力量,让它们坚不可摧,势如破竹。然后它们得意地把战果展示给我,让我深深地明白时间的厉害。后来我就深深地明白了时间的厉害。
三
感冒非常聪明地,非常机智地在这个三月的最后几天找到了躲在人群中的我,我不得不感叹它的眼力的确很好。而我带着小时候躲猫猫时藏在门后面被发现的遗憾和沮丧的表情,对它说,恭喜,你终于找到了我。然后感冒得意地一手把我揽入怀抱,像一个亲密的朋友一样,拍拍我说,没关系,下次你还有机会的。我也很礼貌地学着它的动作拍拍它微笑着说,好的,放心,下次我会让你找不到我的。我听见它非常和煦地对我说,那好,这几天我就来陪你吧。于是,我很荣幸地和它交上了朋友。
我病倒了,以前一直在宿舍里叫嚣着说我从不会病倒的我病倒了,估计是被感冒听见了,不服气才来找我的。我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这就毫无疑问地造成了餐巾纸大量的魂归垃圾袋,我觉得我挺对不住它们的,以前一包餐巾纸我可以陪伴它们很久,而现在我一天就把它们抛弃了。这两天生产垃圾的速度屡破纪录,生产垃圾的量屡创新高,我为我的潜力感到惊讶和自豪。
四
三月总是带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出现。有时候出门时还是好好的,走到半路上就一不小心倾盆了,搞得我措手不及,但也没听见过老天什么时候跟我说声对不起,真不懂礼貌。我看着春雨打在路旁嫩绿的小草上,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小学时的课文“雨越下越大,像瓢泼一样……小草如饥似渴地吮吸的甘甜的春雨”之类的。我会突然想变成那些嗷嗷待哺的小草之一,抛弃所有的一切,只留下碧绿碧绿的身体,沐浴在缠绵的春雨下,我只会贪婪地吸收周围绿色清新的空气,不去想粉刷了大片大片空虚和灰白的教学楼,不去想黑色的忧伤和心底的荒凉。
晚上放学时看到黑色的天空倒下大朵大朵的雨来,那些又大有重的雨滴有时狠狠地砸在我的脸颊上, 很坚硬的痛。我看见车灯刺眼地照过来,把低调的雨水染上一层夺目的光辉,更加渲染了地面的黑暗,像一个无底的深渊。我看见很大的雨滴骄傲地冲入那层光芒中,又毫不犹豫地继续砸向阴霾的地面,像一批批不畏死的战士,冲喊着涌入死亡的光圈,然后牺牲。我踏着它们的尸体,一步步走在雨幕中。
五
踏在暗黑色的废墟上
空气中充斥着着邪恶的硝烟
头上盘旋着飞鸟悲哀的飞舞,
天地间响彻起弥漫风雪的悲歌
眼眸中充斥的血腥的杀戮
人们的号哭
残破焦黑的石柱
四处滚滚蔓延的浓烟与白雾
往日万家灯火,繁花似锦的旧城
此时
烽烟弥漫中,凌乱多少沉浮
六
这段日子总是有很多空虚和忧伤缠绕着我,挥之不去,剪不断理还乱。我会听着课听着课就感到生活暗淡无光,接着就是一阵又一阵的空虚袭来,席卷我的全身,让我浑身无力趴倒在桌子上,然后我的思绪就被窗外的鸟叫很容易地勾引走了。我就像一个在海边玩沙子的小孩,把我的过去的时光大把大把倾倒出来,然后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希望能发现一两颗闪耀着阳光的卵石,可我却只看到漫漫砾沙。
黑色的忧伤无坚不摧,蔓延到了我藏在心底的心,和我原本清澈的眸子,我不知所措。每当那大片大片的空荡荡占据着我的心时,我就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和莫名其妙的眩晕。我的心流离失所,就像漂泊在外孤身一人路过一户温暖的人家,温馨的暖色传出里面的幸福,而我只能在寒冷的夜里颠沛流离,默默承受着孤独与恐惧的来袭。那从眼神刻出来的冷漠,孤寂,寒冷。
七
清晨总是很诱人,天地间有股荡气回肠的味道。我起的很早,随手把大量的时光挥洒在黎明的光里。我走在鸟语花香铺成的道路上,偶尔踢一踢脚边的小石头,四周很寂静,天还没有大亮,我是走在安静的风里的行者。
往日的景物洗去浮华,换上黎明特有的素装,很清很蓝,就像很多次我想象的早晨一样。我开始跑起来,自由地呼吸着蔚蓝色的清新,我觉得此刻我身轻如燕,像飞在风里,像御风而行。我看看天空的蓝色一片片连接起来,慢慢布满天空,我看见暗华的夜一点点从我的脚下消失,我是穿行在时光里的孩子。我不知疲惫地跑着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我觉得我不麻木。这些日子里黑色的忧伤像凝重的水一样,冻结着我的心,而此刻我的眼中只有一条朱红色的跑道,无边无尽,我只需要一直跑。我让我的心事缓缓流淌,顺着我的脚步随着夜一起流到过去的时光里,永远抛弃,义无反顾。
八
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
蛰伏了一个寒武纪的未知的力量开始苏醒
一股磅礴浩瀚的气势在古井无波的平淡间
正在悄然苏醒,涅槃
九
校园里春暖花开,我的心就像被放在阳光下的水龙头里不断冲洗一般,一点点褪去黑色的忧伤,一点点露出清澈明亮。这段日子就像一个寒武纪,漫长又寒冷,孤独而空虚,和无期的蛰伏。我想是时候告别这段时光了,我要把它打入无底的深渊,永远封印。我要每天带着自信和明媚的笑容,而不是目光空洞精神麻木。我还是那个看着湖水会笑的孩子,还是那个爱看蓝天的孩子,还是那个喜欢在阳光下流汗的孩子,还是那个拍着胸脯地说我可以的孩子。
十
五月,再见。我说。
十一
六月,我来了。我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