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的春天
春节前不久的一个晚上,叔叔忽然来访,晚饭过后,和父亲两人在客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便好事地偷听了一会。
大概听到叔叔说起赌钱、不回家之类的气话(他们说的是壮语,听得不是很清楚),本以为是他儿子在外惹事,最后才知道,是关于婶婶的问题,他们夫妻准备要离婚。
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几乎每年春节我都回去看望她,那时候大伯、五姑、六姑都回来,奶奶便用面粉裹了五花肉做成油炸的馍给我们吃,大家围坐着吃饭,谈笑,讲着一年的快乐和辛酸。虽然家里并不富裕,但是叔伯们都过得很踏实,等我再大了一点,叔叔起了新房子,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
那时两个表弟还小,不太爱说话,跟他们的父亲一样朴实憨厚。我喜欢爬山,便跟着我一起去奶奶家后山玩耍,乡下的男孩子机灵好动,不一会便爬到了山顶,我们朝着奶奶家升起的炊烟大声呼喊,风吹过高高的芦苇草,那安静的声音穿过我的胸膛。
几年后,奶奶去世了,表弟也不再读书,相继出到社会工作,大表弟变得油嘴滑舌,吸烟、骗钱。二表弟在遥远的东莞打工,难得见上一面。
叔叔说,婶婶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整日不归家,好赌,她嫌叔叔没文化,没能力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两人已经形同陌路。
叔叔哭着和父亲说,我上辈子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我。这句话从一个平时只会老实本分下地劳作干活的强壮男人嘴里说出来,多少让人感慨万千。
有时候,我把幸福想得太简单了。
等到过年回外婆家,叔叔打电话来说,已经很婶婶办理了离婚手续,二十多年的婚姻,一下子就土崩瓦解。
后来又听说小姨(三十岁)准备嫁给一个有钱的老男人(五十多岁),才发现这个春节的天气真的很热,只需穿一件棉布衬衫就够了,在这个本应该寒冷的冬季,多少也算是反常吧。
在外婆家吃饭,表妹的儿子都已经快三岁了,大家都在讨论他应该怎么称呼我好?按照辈分,我也许都该是大伯了。小侄儿可不管这些,拿着一朵木棉花在空地上高兴地跑来跑去,就好像,春天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