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烟雨,画下梦里的江南
曾经很沉醉于江南的雨季,沉醉于那一抹略带娇慵浅草绿,水秀山清的自然文朴美。暮春三月,杂树生花,群莺乱飞,仿佛被一只素手轻轻暖过,暮色渐起时,水泻般地在青石雨巷中晕开,水天一染,浮漾着一层妩媚的柠檬黄,兀自妖霰。
我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这细雨中,穿着一袭纯白色罗裙,和煦的微风拂来吹起了衣抉,我面带微笑,出神地望着池边一方古案,流连在“小园香径独徘徊”时,从水榭远处飘来一缕低缓轻柔的琴音,于是觅着琴音漫步走去。
在水榭的木亭中,我看到弹琴的人嘴角扬着浅浅的微笑,一席月牙儿白的宽松锦袍,在温柔的春风中扬起衣角,那柔和的琴音正潺潺地从他的指尖流泄出来,婉转轻盈。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一曲黯然神伤,一曲荡气回肠,一曲淡泊尘世的声枭回荡耳际边。似有物是人非的沧桑美,似有离别的凄凉美,让人迷醉其中。
空气里弥漫着远古的味道,瑶琴古朴的声音悠然响起,似一片落花从枝头翩翩而落,颤悠悠地坠于清澈的小溪当中,花瓣在湍急的水面上随波逐流,如同一片无根的浮萍,无边无际的寂寞从琴音里弥漫出来。我听到了“曲终独立敛香尘”的声音,不同于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不同于知音难求的自赏。
琴音在他纤长的指尖悠远地消失,一曲之间,我的生命仿佛已游走了千年。一种宿命般的穿越紧紧扼住了我的呼吸,琴音像远山的清泉般给我沸腾的脑袋一种新生的洗礼。让人混沌初开,仿佛这一刻,一切世俗都离我而去,心境如同眼前之景一样纯净清透。
再当我回首时,琴音幽幽,云雾飘渺,人已离去楼已空,那如诗如梦的人早已消失在这水墨间。在那首殇曲中,我听到了“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的寂寥萧锁。在那朦胧的暮色中,我感受到“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萧”的无边寂莫。在那清瘦飘忽的背影中,我看到“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的遗世孤独。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任由一切事物都静止,任由细雨吹打脸颊,任由狂风袭击脊背,任春雨润无声轻轻地潜入我的梦觉。
步出木亭,没入绵绵的春雨中,缓缓往远处行去。荷塘、垂柳、繁花,朦胧的雨雾将满目的郁郁葱葱、姹紫嫣红淡淡地晕染开来,眼前飘忽的一切,如同一幅清雅的水墨。远远拂来一阵微风,把青丝吹得满鬓蓬乱,靡靡的细雨仍然向脸上扑来。
如果我刚才看到的只是山水画,那我现在目赌的将是一片江“湖”风光。刚下了一场阵雨,江面上缓缓地升起了烟雾,水天一色,江水荡漾。芦苇飘忽其中,两岸的杂树摇曳多姿,柳叶随风吹动,水波萌动之间好似仙子的白衣素袂,裙带纷飞。
站在江岸面前,深深地呼吸,一种舒畅感袭上来。在这迷茫的山光水色中,我再次迷醉于这美丽的画面之中。竹边台榭水边亭,不要人随只独行。
我一个人只影独行,流离到这蓠芭古道外,独自走在铺满枫叶的小路上,夕阳斜照下的枫树林,地上映下斑斑的光晕。
在洒着淡淡黄昏的小道上,我看到两旁的枫树轻轻的摇了摇枝叶,枫叶不断地往下零落不来,看着眼前飘忽的美景,忍不住把手伸出,想要拾起一片片慢慢飘落下来的枫叶。
枫林中并没有满天飞红的景象,却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生命力,并不满目苍凉,给人一种“枫叶荻花秋瑟瑟。”的荒凉感。
我似乎能看见每一片飘落的枫叶都像精灵般起舞,而山间清澈水流的流淌声则是为它们奏乐,虫鸣鸟叫的声音则是为为它们欢呼。
我继续往前走,行至古亭时,已经夕阳余晖,只剩暮日黄昏相伴。石桌上放着一把瑶琴,恍惚间,一种似曾相识感迎面袭来。转眼一看,苍翠欲滴的修竹和满园火红的枫叶染尽了整片暮色。古风盎然,清淡素雅,这分明是品茗赏景,抚琴对弈之地。思忖着,谁人在此抚琴对弈?
料想那奏乐抚琴的人,应该是到风清月朗时,才在此焚香静坐,心凝清韵。默由来的便爱上了这清寒的尘外世界。继续寻觅着那个弹着琴曲隐默入山水画中的白衣之人。
人生若只如初,我定会以为你就是那画中之人。荷塘水榭,清雅木亭,悠然琴音。月牙儿白的锦袍男子,如诗如梦,让人混沌初开,迷醉其中。那一刻,一切世俗都离我而去,心境如眼前之景一样纯净清透。从不曾想到,即使不算真正的初见,但那一刻起,我们的心灵便紧紧的连在了一起,从那一刻起,你便注定了是我的知己。即使你在泼墨的山水画里,渐渐从墨色深处中隐去,而我仍在你的回然一眸中等待苍老。
一江烟雨,画下梦里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