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犹记那年花开
(一)
情人节,应是幸福明媚的日子。走在风里雨里,用指尖感知着春的温度,目光固执地找寻着春的色彩,却是寒意深深,满目萧索,心不曾苏醒。
车窗外,风景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闪过,不敢太过贪恋,索性收回视线。风景再美终回不去,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不见,记忆如画的地方再也回不去,面对最真最残忍的真实,默认是最好的回答,承受是唯一的出路。
推窗,任飕飕的风穿透单薄的身体,吹起迷蒙一片,吹醒心的沉寂。放眼望去,大小不一的田间,崎岖泥泞的小道纵横交错,如深深浅浅的红尘阡陌,望不到边际的痴缠,数不尽的错综复杂,紧紧相连。只是没有陌上花开似锦,流年散尽,只剩萧条与空洞在无限放大。远山延绵,光秃秃的黄土裸露,萧瑟的黄刺眼地张狂,冰冷的石头微微探出了头,若隐若现,丝毫没有生气。本该平静无澜的池塘,在风的吹拂下漾起层层微波,倒影中,枝叶的身影在一片风雨飘摇里竟是无比蔓妙婀娜,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春早就来了,而那片绿却来得太晚,春意萧瑟,心也跟着颓败而苍凉。静立着遥望远方,感受着身边所有的风景,心早已飘得不知所踪。并非浮想联翩,并非清心烂漫,只是想发觉生命的灵动,为苍白的生活注入一抹亮色。悠悠的白云,蓝蓝的天空,暖暖的阳光,绿绿的草地,美美的花儿……也许望不到,也许盼不来,却是灵魂深处向往的纯美与干净,永远。
花似锦,蝶翩飞。万丈红尘,红墙绿瓦里演绎着无比动人的美丽故事,袅袅炊烟升腾着无限魅惑的尘世气息,平淡的真,平淡的情,在流年岁月里凝刻着美丽心情,而谁可以将这份美丽长长久久地延续?谁又可以说故事的结局不会被改写?
心有多伤,时光就有多残忍。韶华易逝,曾经的美丽大浪淘尽,点滴不剩,唯那些忧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些疼痛亮亮晃晃,张张扬扬。时光滤尽所有的繁华,却带不走那些情苦愁长。
爱有多苦,情路就有多艰难。再任性,也只求一场真爱无憾。再固执,也只为一场真心无悔。只想不辜负这红尘一遭,即使被爱的火焰灼了眼,烧了心,也愿燃烧得彻底,留爱的余味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这一路,谁的风起云涌?谁的风平浪静?谁的风月清冷?谁的风生水起?
(二)
是心太过孤独,还是这个世界太过喧嚣?是心太过清醒,还是这个红尘太过迷乱?
找不到来时路,望不到归处,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若大的迷宫中,无数次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彷彷徨徨,却总是迷迷茫茫,跌跌撞撞,起起落落,看不到光亮,寻不到出口。
如果置身没有退路的悬崖,而后勇敢地纵身一跃,那会是怎样的结局?是否一切的爱怨情迷可以一笔钩销?是否未来可以重新安排?是否下一个人生会不一样?而眼前,无限的波涛汹涌,近乎咆哮的嘶吼,充满了悲伤的力量,阻挡我想要纵身一跃的勇气。这个红尘浪漫隽永,这个红尘爱暖情长,终是不舍。
前世,我欠你,今生我还你,今生我欠他,来世我一定还……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欠债还债的轮回,无休无止,没有结束的时候。要如何才能一生不欠,自由地追逐,轻松地前行?
很多时候,不敢让自己停下,只想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不停留,不回头,走到哪算哪。不停留,就没时间感受行走的疲惫与苦累;不回头,就没有了那些不舍与忧柔。走得够久,会变得强大,麻木所有的苦累。走得够远,再回望时,一切会云淡风轻,美丽的风景已转至别处,心一派安然。
闲聊间,朋友牵起我的手摊开掌心细细地看,手指触摸着掌心那些数不清纠缠的曲线,一脸认真地说,柔弱的我其实有着让人臆想不到的顽强。其实,我从来都听从命运的安排,不曾抗拒命运,却也从不曾轻易向命运妥协。
太多的时候,一个人的世界,安静,自由,天马行空地想像,漫无边际地做着美美的梦,想得入了神,竟会偷偷地笑出了声。自由地吃饭睡觉,自由地写字,自由地逛街旅行,温暖一季的荒凉。
也有那么一些时候,当心的孤寂无处安放,渴望天的尽头、海的那边,有一个可等可想的人,可以让我拨通他的电话或是发出问候的信息,等待一个声音温柔地在耳边响起,等待电波间的温情脉脉四溢,馨香满怀。
可从来,指尖起又落,电话拨通了又挂,短信写了又删,进退之间,迟疑之时,表达与沉默开始了一场抗衡与对峙,最终,选择了放弃与沉默,选择了一个人的孤单释放与想念。
相信,爱过的人,无论相隔咫尺天涯,有心便能抵达。相信,有情的人,无论岁月沧桑流转,错过将成永远的美丽。
(三)
春去春又回,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曾以为十指相扣会抒写一个美丽的永恒,曾以为心心相惜足以穿越一切的束缚,曾以为只要够坚定就会盼来长久黑暗过后的黎明……不敢回望,却忍不住回望,自以为曾经鲜活的爱情,早凝成眼中的一抹暗红,让胸口隐隐地疼,自以为曾经灿烂明媚的心情,早在时光的流逝里铅华洗尽,低靡而颓废。
闭上眼,双手合十,梦中的身影款款走来,带着微笑,充满怜爱,我的心跟着一起跃动,魂如蝶舞,脸若红霞。如果时光可以停驻,愿意就此沉醉千年,不念前世,不问来生。梦再美,终要醒。无奈睁眼,凝眸处相思成愁,回首时爱已成伤,沉默,不语,安静。
是我无能,撑不起想要的未来。是我无力,留不住曾依依守护的身影。
有的人,遇上了,相守了,是缘。有的人,相知了,错过了,是劫。而那命定的劫,在心间绕成了结,执念多年,不知如何轻解。
一颗琉璃的心,用婉约的温柔编织起梦的玲珑,在每个静夜将洁白的书笺铺展,记下那一段蒹葭岁月,刻下点滴情浓,泪落下的一刻,随之晕开的是那一片暗香飘散的花海,驱赶了心的落寞。曾经的曾经,美丽过,快乐过,幸福过。而今的我,迷上了怀念,懂得了珍惜。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掌心上划下一颗心,再握紧,从此,盼一场心与心的重逢。
人生,就如一场流离失所的演变。而爱情,永远是一场充满期待的旅行。途中处处皆风景,而有人只为那一路最辛苦最遥远的美丽,蓦然回首才发现已错过太多,再无法回头。
落花飘散满地的芬芳,那是生命最后的绝美。流水一去不回头,那是刺痛心扉的绝情。
爱无期,思无崖,情难了,劫难度,只能随心而葬,任一切随日月星辰悠然起落,在无边岁月里等一场尘埃落定。
绵绵春雨,如丝,如絮,如针,落在地面激起浪花朵朵,如一个个欢快的精灵,在心中漾开了那些久远的淡淡喜,浅浅愁。雨,总透着化不开的美丽忧伤,将过往澄澈,将心的浮尘涤净。雨过天晴后,是一片心清目明,海阔天空。
其实,无论雨天或是晴天,心中的雨季从未过去,也许是一种偏爱。
(四)
寂寞的山谷里,那一束束孤独而失色的狗尾巴草,在风雨飘摇中顽强地挺立,舞动着生命应有的姿态——再苦也要骄傲地活着。
心中,那一片用爱浇灌的相思林,密密麻麻,郁郁葱葱,遮挡了所有的阳光,抗拒着尘世的烟火,静听风轻雨柔,静赏花开花落,只为伊人。那一颗相思的红豆,早已在心中深种,积聚了所有爱的力量。摊开掌心,那渐渐转淡的红晕,就如那抛却了满地的红豆,不知所踪。
奇思怪想,想要变成一颗石子,潜伏涧底。时光如水从我身上徐徐缓缓地淌泻,轻轻快快,滑滑溜溜,只知身在水中,却不觉水流。静止的自己,仿佛在时空之外,任水面波光粼粼,闪烁跳跃,而我只安静地蛰伏,等一场心灵的复苏。
只因,想再见的早已面目全非,再见的只是些沧桑与落寞。从此,平静地作别,不念,不提。
日月交替,流年长长。无尽延伸的路上,不知何处可以停留,可以让我说出这些年的无端忧愁?
林间洁净清幽,山峦守口如瓶,没有人肯告诉我,那些即将要来临的盛放与凋零。
也许,只有风知道,只有云知道,那场命定的相约终会到来,欢呼,飞旋,芳菲刹那间惊艳了整个世界。
转身的一刻,一场花瓣雨在心中不断地落下,一季缤纷的美丽,覆盖了那些乍喜乍悲的忧伤。只是,滔滔逝水的流年,急急落寞的幸福,哪一样都不是我能留住的。回到原点,望身边苍苍茫茫,冷冷清清,寂寂寥寥,前方的路,不是毁灭,就是重生。
暮色深深,容颜清冷,心间铸上一道坚固的墙,不再坍塌。曾被人真真地爱过,也切切地将人深爱,如果这就是人生的圆满,至少好过生命的流白,那么我是否该怀一颗虔诚之心,对上苍充满感激?感激这份厚爱与眷顾,感激这份深刻的经历与拥有。
前方的路,时而恍惚,时而清晰。忙忙碌碌的时光,匆匆行走于浮华尘世,闲暇时的我总是归心似箭,向往那一个小小安全的角落,风雨听不见,忧伤渐渐平息,快乐飘忽悠远,只有如水的静谧在空气中悄然流淌。这个世界,不华丽,不张扬,简单而安静,可以倾听所有,包容所有,安慰所有,释放所有,是心的安放处。
繁花落尽,犹记那年花开,一瓣,一瓣,在心间轻轻飘落,而花开的声音萦绕心间。花开,美丽。花落,惆怅。
如若可以,我愿意将一切抹删得彻底,在漆黑的长夜,任花瓣纷纷扬扬,而心,悠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