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做证

大地作证

赖丽明

去年夏天，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驾车从外地返蓉，快到绕城高速时，忽然发现公路上躺着一个人，不远处还有一辆变形的自行车。直觉告诉我，这是一起车祸，一起肇事逃逸的车祸。

伤者是五十开外农民模样的人，额上还淌着血，已处于昏迷状态。毋庸讳言，这样一个夜晚，一个司机，去救一个车祸的伤者，其后果可想而知，何况我还吃过这方面的苦头。犹豫片刻，我最终还是决然下车，把伤者送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我道出了原委，院方表示理解，但请求我协助他们查找伤者的亲属。后来医生在伤者衣袋里发现了一个电话本，不久伤者一大群亲属涌进医院，二话不说，抓住我就打，他们根本不听我解释，强迫我把住院费交了。后来尽管经交警验证伤者不是我车撞的，但我预交伤者的住院费五千元仍无法收回。

五千元，兴许算不上大额，但对于一个工薪家庭来说，还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数字。

这五千元后来也成了我们夫妻分居的导火索。那天晚上，妻子得知那五千元无法收回时，终于爆发了，前年你为这事赔了一万多元，去年又赔了三千，现在你……看来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妻子说完，便甩门而出，至今就没再回过家。

客观地说，妻子走后，我也有过悔意，尤其是看到女儿思念她妈妈那神态，鼻子也直发酸，真想发誓从此再也不管那门子闲事了。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夜晚，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我以为是我妻子打来的，因为我前天听岳母说我妻子给她打过电话，但我失望了。电话是我女儿学校的班主任来的，这位年青的女教师动情地告诉我，我女儿今天下午在区校际作文演讲比赛中获得了特等奖，标题就是《我有一位好爸爸》。女儿以我三次救死扶伤的事迹，讲述了我三次挺身救人和蒙受的冤屈，以及给家里带来的不幸。她说，大地作证，我爸爸是一位好爸爸，我不止一次看到他把节省下来的钱塞给隔壁孤老王大爷。他常说，关爱别人，就是关爱自己。我想这也是他一次次的挺身救人，又一次次饱受委屈，再一次次义无反顾的动因吧。爸爸，女儿真为你骄傲。这位年青的女教师还告诉我，我女儿在演讲这篇作文时，几次都因为抽泣而中断，台下却几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半年过去了，一个初秋的清晨，我正外出拉货，交警打电话来告诉我，说最近抓获一个肇事逃逸的司机，根据他的交代，半年前他在外东绕城高速撞伤了一个中年人，情形与我的报案相差无几。我禁不住好些激动，在前往交警大队的路上，没忘记给岳母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