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年”
陪伴了我们三百六十多天的虎正在悄悄离去,而十二年未见面的兔子却扬眉“兔”气地向我们跑来。在这新春佳节到来之际,海外游子更是倍感思乡。我思念时刻挂念着我的父老乡亲。我渴望与亲人共度佳节。浩瀚无情的太平洋使我与亲人在水一方,可太平洋再大,也割不断我与亲人的千丝万缕。
记忆中,我的每一个年都是在乡下朝阳度过的。在那特殊的历史时期,特别是我爸爸妈妈所在的大学里,每人都要“破四旧”,一切旧观念都要扫地出门。因此,过年,并不像巴金在《家》中所描写那样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我没见过舞狮,舞龙、即没新桃,也没旧符、看不到张灯结彩,更没有赶过庙会。过年,我最期待的是那些平日吃不到的美味佳肴,那顿丰盛的年夜饭、那套新花衣和全家在一起时的幸福、快乐气氛。
记得奶奶在世时,年前,奶奶和爸爸都忙着做成都腊肉和腊肠。妈妈在当地农民那里买来许多五花肉,经过奶奶和爸爸用盐、花椒和八角处理过后,就挂在房梁上风干。一条条腊肉、一串串腊肠挂在房顶上,飘散出一种特有的年味。
记得大家都是被迁到朝阳的,在当地,谁也没有什亲戚。拜年就叫团拜,爸爸妈妈所在的外语系的同事挨家挨户地走一走。每到一家,主人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苹果,向日葵籽、花生站、糖果、江米条等招待客人。记得每次等到妈妈送客时,我就偷偷抓一大把花生站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过年就意味着我们能以吃到平日很少能吃到的零食。
虽然那时物质缺乏,我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可是妈妈还是挖空心思在年饭桌上摆出十几个菜。五香牛肉、溜肉段、红烧肉、木须肉、自家养的小鸡炖自己采来的蘑菇、成都扣肉、东北酸菜白肉、炒花生米、拔丝地瓜…这些都是妈妈的拿手菜,也是我家年夜饭桌上必不可少的。当然,三十儿半夜的酸菜猪肉馅儿饺子,更是让我难以忘怀。全家人挤在一起剁馅儿、和面、擀皮儿、包饺子。平日很少有好吃的,所以过年时,我们要包好多好多饺子。记得那时我弟弟一个人就能吃一大蒸锅!从饺子锅里散发出的蒸汽把整个房间搞得朦朦胧胧。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家人的欢声笑语、充满了快乐、幸福、和谐的气氛。
三十晚上,我们也会跟其他孩子一样,出去放几个鞭炮和火花。有一次爸爸带我们去放烟火,还把大弟的衣服烧了,我们都不敢告诉妈妈,怕被妈妈骂,可是妈妈发现后,只说了没伤到人就好了。
过了年,爸爸就开始做我家特制的元宵馅儿了。核桃仁儿、黑芝麻、黄豆、鸡油、白糖放在一起,用刀剁很久很久。然后切成小四方块。最后用和好的江米粉包成一个个白白的圆球,煮好后我们一人一大碗。那又甜又香的元宵,我姊妹兄弟四个吃在嘴里,甜在心上。那“咄、咄”的剁馅儿声音,奏出了我家特有的年韵。
这些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啦。我已经三十一年没回家过年了!如今物质丰富了,可是,儿时那特有的年味、年韵是什么也无法代替的,也永远不会在我脑海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