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乡

前几天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回乡，回一个叫做房申的小村子。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在那里，整整呆了十五年。

姥姥病故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我刚刚从那里回来，看过了已经卧床一年不能自理的姥姥。姥姥已经是九十五岁高龄了，自从她九十岁起，她就不再说自已多大，每每有人问她年龄时，她总是说九十了，九十了。我看见姥姥的时候，姥姥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什么了，身体也僵硬得不太能动。当表弟告诉她是辽西姐姐来看她的时候，她只是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嘴里发出了哼哼的声音。我实在看不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姥姥的一生很平凡，也很艰辛。她十四岁就嫁给了姥爷，在那个生活困苦缺医少药的小村里，她生过多少孩子我已经不知道了，但能够存活下来的却有六个。母亲是老大，早在两年前就故去了。母亲的兄弟姐妹中，只有母亲过得最好，因为父亲读过书，有工作，后来母亲也借了光，弄了个工作，也有退休金。而我们姐弟四人都上了大学，又都被分配到学校工作，母亲姐弟的孩子们虽然很多，却都不爱读书，没有一个能从小村子里走出来工作的。所以，在姥姥和他的子孙的眼中，母亲是最有钱的，谁家有点什么事，缺钱了就会想到母亲。姥姥手中的零花钱多是母亲给的，母亲去世后一直不敢告诉姥姥。玫轩上大学的那个国庆节，我们也是打算去看姥姥的，可是小姨不让，小姨害怕我去了会情不自禁地哭，会让姥姥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在姥姥的心里，母亲是她的主心骨。小姨只是告诉我姥姥想跟母亲要什么东西，我替母亲买了，叫小姨带去。

在姥姥出殡的前一天，我风尘仆仆地赶了回去，舅舅们非常感动，逢人就说我前几天来过了，不应该再来了。这本来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在舅舅们看来却是超常地举动，我很惭愧。

乡下的冬天异常地冷，我特意穿了厚棉裤，厚棉靴，还有超厚的羽绒服，然而，跪在姥姥灵前辞灵的时候还是被寒风打了个精透。

虽然这次回乡两天两夜没合眼，疲倦得要命，眼角的皱纹也加深了，可是心很安。如果只是因为前几天看过姥姥，而这次却怕苦怕累而没回去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会纠结。乡下亲戚多，表兄弟、表姐妹一大群，事多，也好挑理，虽然他们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虽然他们自从母亲去世后便不再去看望父亲，但做为母亲的长女，母亲娘家的事我应该尽量做得完美些，他们不对是他们的事，如果我再斤斤计较，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愿姥姥一路走好，愿姥姥的在天之灵和姥爷、母亲相遇。

愿姥姥和母亲的在天之灵保佑晚辈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