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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何方?

作者: 梦峪2013/04/11心情随笔

娘家何方?

人到奔四,突有一复杂的感觉,娘家何方?

此感源于医院内偶遇一故人。眼科门外,“人山人海”突然一特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儿时,那已经泛黄的时代,拉回到一个叫金山的小山村,那是刻在我心里的地方,那声音就像我邻里的陈奶奶,印象中她年轻泼辣,风风火火,家里家外是一把好手,因为是书记娘子,所以村人尊重有加,印象也特深。带着一种或怀旧或好奇的思想,我循声望去,那一刻我震惊了,真的是她,我激动的叫了声:“陈奶奶”其实我有想叫他太太的冲动,因为站在我眼前的这位除了声音没变以外,跟我印象中的她判若两人,真应了“乡音无改鬓毛衰”。用白发苍苍形容一点不为过,脸上布满了皱纹,手上依稀的老年斑,因门牙脱落而瘪下的嘴巴已经变形。她见到我似乎也很激动,眼里噙着泪水,大声说:“英啊,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啊,好多年不见,你要不跟我说话我都不认识你了,老了,不是人了”客气过后,她先看完医生后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百感交集,有故人相见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伤悲,莫名的说不出的。还有无尽的思索,沉沉的痛痛的:是啊,她老了,我也不年轻了啊,似乎多年不曾提及的梦今日又想起,那些老故事又被深深的触动了。

儿时的我们生活虽然艰苦,但多么快活,上学要走十来里山路,因为有玩伴,一点也不觉孤单,踏着松软的野草,摘着不起眼的野花,沐着山野里混着泥土气息的暖风……现在想想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事啊。中午几个伙伴围在一起,吃着早上带来的已经冰凉的饭菜,你给我一勺奄蜡菜,我给你一勺红薯梗……也不觉得冰凉。

放学归来,习惯地拎起提篮去打猪草,个把小时满满一筐草被扛回了家,切煮之余已做好晚餐,柴灶烧出的饭菜喷香可口,饭罢煤油灯下开始紧张的作业,也没发觉灯光的微弱。

最喜欢的是夏日的傍晚,老老少少都来到稻场,没有约定,却似集会,各占各的地,各打各的谷,扬铣声,扫帚声,玩笑声,嬉闹声……一阵高过一阵。

闲暇之余,大人们最热衷的娱乐就是比赛,或摔跤,或抱石滚(打谷用的柱形体的石制工具),男人比女人吆喝。更快活的还是小孩子,都躲在稻堆里藏猫猫,头上身上钻的全是稻草。

我小时候特野,老妈经常挂在嘴边一句:“鬼妞子,就是一个儿汉子”,秋后,山上到处是野果,每逢星期五,(星期五下午只上二节,要么上下午连上四节)我便带领伙伴们从山上翻回去,一趟下来收获满满一包,什么山梁果(野山楂)、桃念儿(野海棠)、露水果(野草霉)……有时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就比赛爬树,看谁爬的又高又快,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活,我总是勇夺桂冠,连男孩子们也比不过我,不过这一定保密的,不然老娘看到一定免不了一顿打的。那时我们还有一项活是跑不掉的——放牛,(我家喂了好象有五六头牛,我六岁放牛,放了三年牛才上学,)放牛是“主业”还有一“副业”便是搬蜈蚣,不过那是有时段的,清明节前后才可以,从大量的石子和土壤里把那么个小东东搬出来的一刹那,感觉特好,有一种成就感,拿在心手里,一点也不恶心与害怕,反而越看越好看。我是搬蜈蚣的能手,男孩子们是又急又气,往往把我一个人扔在山坳里独自跑开,想让我知难而退。倔强的我根本不吃他们那一套,山里生山里长的我对山是没有一点恐惧的,最后他们还是怏怏的回到我身边,因为只有我呆的地方蜈蚣才是最多的,他们不会看地理位置,哈哈。

我曾那么迫切的想离开那地方,因为它贫穷、落后、呆板、守旧、愚昧……更主要的是从小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大人们的唠叨:“好好学习,长大了吃商品粮,别呆在这鬼地方”。

后来,长大了,读书了,嫁人了,离开了,终于吃上了商品粮,但时常因尽孝而回家帮忙干农活,也没觉得什么。再后来,父母也离开了,他们随弟一家南方谋生去了,我便很少回去。慢慢的,在心里,我已淡忘了家的感觉家的味道,只到遇到那个故人,方感慨万千:娘家何方?原来身在故乡的日子里从未曾留意过故乡的一切,故乡的美,故乡的纯,故乡的真,我都视而不见。

娘家何方?

每逢过年过节,同事们大包小包,洋洋喜气的回娘家,随口问一声:“怎么不回娘家?”我无语,是啊,可是我娘家何方?是金山?是深圳?金山那老宅依旧,却搜索不到娘那熟悉的身影,呵呵(苦笑),有家无娘。娘的家现居深圳,深圳有娘,但看不到心里的那个家,没有家的感觉,呵呵,(苦笑),有娘无家。哪里能算娘家?

想问,问谁?我的娘家在何方?

娘,家,何方?

每年寒暑假,总会带上老公孩子去深圳-----那个有娘的陌生的城市。那里灯红酒绿,热闹喧嚣,看着商场里琳琅的草霉、山楂、海棠……吃着娘亲手做的饭菜,再也找不到“家”的滋味,我们成了过客。这有娘无家的感觉!

“娘,家何方”

一日重回山里走亲戚,见到虽新楼林立,却依稀可见往日影子的那个阔别多年的家乡,特意路过我那日思梦萦而今已破落苍凉的、那个曾经我引以为傲而今已落伍的老屋。邻家大叔一下子认出了我,依旧热情的招呼入内,端着熟悉的瓷茶杯,一股暖流浸入心房,他们一如既往的跟我唠起家常,熟悉的旋律中跳动着陌生的音符,那怯怯的客气透露着可怕的隔阂,笨拙的嘴里蹦出的三个“吃黄粮”的老字,已将我远远地从这片热土隔离,预示着我回不去了,从此我被这里遗弃了。

亲们啊,我也应该属于这里啊,我的根在这里啊,即使走的再远再远……

出了大叔家,车子就陷入泥坑,没有招呼,没有电话,一会儿功夫,一传两,两传三,已经围了一圈朴实的推车人,这感觉多么熟悉,我仿佛看到当年的我们。有相识的老人,但更多的是陌生的小青年,他们二话没说,挽起袖子蛮力的将车推了起来,临别不忘交代一句:“我们山里路害,你这车要小心,少来!”。孩子们啊,知道我鼻子酸酸吗?你们不知道,这里曾经也是我的家啊!你们不会比我更熟悉这里啊!你们善意的提醒已伤到了我哟。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问一个埋藏我心里好久的疑问:“娘,我的家在何方?为什么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变的这般拘谨与陌生?”

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这个生我养我的黄土地啊?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