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线头
这些线头,从史前的眺望开始
都未改朴实的底色,长长短短的流苏
以胡须的姿态,给您的中山装
补贴一点修辞,时间并不存在
记忆已置身事外,露出来的部分
连缀着多少生活的片面,比如屏南涉水
比如蕉城慰问,比如在山村的转角
您的声音,还停留在雨浓的午夜,停留在
一根线的尽头,一根线
足以安慰天空,不用讲述新故事
仅以前的风,就能让这些线头
在打火机打着的摇曳里,愁肠百结
也许是一次擦肩而去,也许是千年等待
也许已经过去,也许刚刚开始
手肘处的丝线,拉起了
一幕江南烟雨,虚掩着门,等待
修改闪电和汗珠,借阳光小炒的梦
在暮鼓晨钟里,太姥山,洞宫山,鹫峰山,担风袖月
交溪,霍童溪,鲤鱼溪,担风袖月
大京,西洋岛、三都澳,担风袖月
霍童镇,漈头村,福安廉村,担风袖月
躲进袖口后,再从手肘处溢出来,就成为
带着乡愁的线头,一根根,在您的手肘处
溢出疼痛,溢出春秋,溢出来的花朵
在岁月的背面开放,溢出了火苗之后
折磨成的诗句当柴烧,如此谦卑,如此安详
雷声鹫峰落,雨色交溪来,打火机打响的雷声
第一声:把闪电举成道路
第二声:最高的地方是人间
第三声:与时光的河床对饮
最后一声:阳光找到了所有的雨
在雷声生成的地方,在手肘处,那些线条
不是在消失,而是在突围
一根,两根,三根,要到九九八十一根的时候
那才是真正的雷电,您举起来那一根线,举起
那一根线上的冬天,举起
那一根线上的月光,举起
那一根线上的呐喊,举起的
那一根线上的福字,在最古朴的门楣上
慢慢变红,变亮
一个山村的明亮,会叠加到一根导线
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会叠加到一根导线
城市街道的璀璨,会叠加到一根导线,这些导线
会叠加成一个点,叠加到您的心上,汗水
会叠加成一条直线,叠加到手肘处的线条,风霜雨雪
会叠加成一个平面,叠加到涤卡中山装
打火机的意义,在线头之上,在大动脉之上
一条直线,会叠加成一个点
一个平面,会叠加成一条直线
一个立方体,会叠加成一个平面
那么,当线头开始点燃的时候
有多少排山倒海的力量叠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