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里的乡村
这时的风景更美了。乡村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痛。它只是落在了世界的外围,任由原野一直延伸……
远处,蒿草中露出来一角屋檐,夕光打在上面,像在呼吸,也像大海上飘着的白船桅。
落日在一侧又大又圆,仿佛伸手可及。只有我一个人的野外,它似乎也睁着人类的眼睛,看了千百年依然看着,千百年地紧闭了嘴……
落日金黄、明亮,带来暖意,我却疑惑于簇拥它的、为什么总是乌云…
众多的树木是背景。接到天边的蒿草也是。
路边的蒲苇自带粉红的基因,摇曳的姿态,被摄入镜头时却多了一份莫名的羞涩。
而更多的深秋层林,又染给谁看?
一群鸟儿在这时倏地飞过头顶。却也是静的,听不到翅膀扑棱起的声音。
在其中,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我的来处。这走失了收割热浪的原野已变得陌生,野草的汪洋中,乡村但凭几口老水井和村头一棵百岁波波树来确认。
原野无边,包容一切又中和一切:它掩起一座座孤坟,缺乏人气的乡村才不觉那么悲伤;婚嫁与新生,则多流于过场仪式,没那么欢喜。
锣鼓声隔段时间喧哗一次,突然飘过来,又突然消失,令人恍惚……
像古老又新鲜的风,按部就班,天经地义。
风抚平一切。村外的水泥路令人几乎想不起曾经:
那些放学归来的小身影、炊烟升腾的屋顶,和一盏接一盏亮起的小灯,都已潜入记忆。
暮霭照旧的蓝,围过来时已转浓郁。淡月升起。这时的乡村既难闻人声,也难闻狗吠。我不往回看,但想到今夜,想到会不会又有断续哭声在夜半响起,我才多出一份忧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