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山造孽

【小时候印象】

那时候 电视还是黑白的
手机叫大哥大 随身带的叫BB机
电话线还没装到乡下 书信还经常有往来

那时候 天是蓝的 地是绿的
庄稼是用来吃的 牛是用来耕田的
我们放牛的那山 山花是烂漫的
我们的笑脸 是纯真无邪的

那时候 水利是集体修的
有钱的出钱 没钱的出力
那时候 开山是用手工的
男的在打铁 女的在做饭

【山被毁了】

美丽的村庄 突然来了一群牛气轰轰的人
沉默的大山 围满了闹轰轰的机器
大山来不及悲鸣
就轰然倒地
果树被毁了
牛羊无处安家
村里的房子
被震开了好多裂缝
夜晚
妖魔鬼怪就从裂缝中偷溜进来
骚扰着村姑少女

大山以及周围的河流田土
被改造成了碎石场与混凝土制作公司
被震裂房子的主人找到老板理论
老板说这是四川地震的后果
天啊，地震带横跨了四万八千里
如地牛如游龙如孙悟空
大闹天宫

村里的污染越来越严重
村里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
村里的老幼病残组成敢死队
到山里头找施工队讨说法
领队的被流氓地痞拳打脚踢
他们杀鸡儆猴 村民噤若寒蝉
他们没有相机没有手机没有现代化工具
他们只靠一张嘴
就想说服野蛮的商人
他们原以为现在还是毛泽东时代
国家还是老毛打下来的江山
总有说理的地方

他们到镇里告状
打手们当着乡镇干部的面
把他们暴打了一顿
他们不服
巅巍巍的跑到县里市里
市政府的接待办下班了
在这里听说了到省里上访的人
好多被无理取闹罪关了好几年
他们心慌慌的惶惶不可终日
难道真的没有说理的地方

这时电视里播报了国家成立了严打小组
打黑除恶
他们怀着最后的希望
来到了天安门广场
但是领导出国访问了
出去办公了
接待的人说事情太小了不足立案
他们清点了一下钱粮
这样不吃不喝的讨饭回家
也要大半年
说不定还会客死他乡
算了
民不与官斗 穷不与富斗
认命吧
家里好歹有个暖被窝
有口热饭菜

【山被毁后】

山没了
村庄没了
乡亲没了
乡情没了
只留下美好的想念

机器来了
恶霸来了
污染来了
纷争来了
大山静静地躺着
喘着粗气

牛羊静静的躺在圈里
晒着太阳咀嚼着陈年往事
等着老去
村民面无表情像行尸走肉
拆迁房要到下辈子才能建好
现在只能寄居在空气里

【回想这二三十年】

儿时的天空很蓝 庄稼很绿 没有污染
江河湖海是可以自由畅泳的
小溪里的鱼儿欢快的游荡 树上的鸟儿快乐的歌唱
小伙伴一边摘野果一边放牛羊

上学的时候 从小就步行越过大山 翻过田野 趟过河流
那泥土的气息那样芬芳多样
放学后小伙伴一起去拾荒
那时也会饿昏头 也会迷茫方向
但是家是最好的港湾 故乡人都是一副热心肠

再往后 父母相亲奔波各地赚钱买房
我们孤零零的在家度过多少个无眠的夜晚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 月亮也是那个月亮
只是不是心中的梦
乡里乡亲仿佛也渐渐的疏远

再后来 我们到异地读书工作
故乡只在梦里出现
再次回归故里 已经变了模样
没了牛羊 多了机械的轰轰声
没了田野大山 多了污染无处遁迹的所谓工厂
没了欢声笑语与快乐歌唱 多了茶余饭后的诶诶与咳嗽
我那亲爱的故乡 梦牵萦绕的故乡
你可否能够回归你的本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