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怯
扳着指头算起,兔年的春节也就是一个礼拜左右。春节对中华民族来说是一个团聚欢乐的节日,每每在这个节日来临之际,无数羁旅的游子都渴盼着回归的心情,我也不例外,虽然离开故乡已经二十年了,可乡愁依然在折磨着我。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这是唐人的怀乡之作,也可视为古今羁旅之人的共同情愫。然而,这个年关我分明触摸到了很现实的“恐归”情感。一边是思乡的忧伤,一边却是回家情怯的念想。
记得二十年前,离家的时候,是那样的果敢和意气风发。正如鲁迅先生在《故乡》中所写的:“故乡的山水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彼时的鲁迅,也是一个一个不折不扣的“恐归族”---不留恋是因为故乡和自己的记忆相去甚远,原本熟知的故乡变得陌生之后,谁人又能不“恐归”呢?而我的“恐归”心情,似乎却和鲁迅先生的心情相反,是想离开那块曾经生我养我的熟悉的土地和淳朴的乡民,这种情愫也许是那时如我一样无数中国农村孩子的共同选择。
我记忆中的故乡,没有随着时间模糊倒是愈发清晰了,这要归功于我国交通和通讯事业的发展,还有城乡差别化的缩小。这二十年我陆续回过故乡数次,故乡的一草一木仍然很深情,就是渐渐地不熟识许多年轻人和孩子们了。大有“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慨。
年底手头的事情本来就很多,杂乱无章,可又平添了一丝乡愁。
“恐归”于我原因很多,也许有路途舟车劳顿的担忧;有一事无成的庸人之扰;害怕回家看到那些早已失去年味的村落,因为民俗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在农村也感受不到了,诸如社火,戏曲,走村串户庆祝新年等;还有耳闻目睹了农村的那些依然没有过上好日子的乡邻而萌发的感慨;我希望的那种热热闹闹,纯朴的东西逐渐淡去,现在的农村似乎只有386160(妇女、儿童和老人)在留守了;更为让我困扰的是我害怕感受到每年春节回老家过年回来之后,总要有一周多的时间,沉浸在失败、无力、沮丧、浮躁的情绪里难以自拔。这种恐慌是基于2009年年初,学者熊培云、媒体人孟波、文化评论人韩浩月、作家十年砍柴等人,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组“故乡沦陷“的文章。在他们的笔下,流露的是对故乡一些扭曲现象的痛心疾首:如由于农村改造,出现的腐败,使故乡的山山水水变得支离破碎,故乡纯朴的人心也随着支离破碎了等等。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我不是韩愈,也没有他在遭受流放时对长安无限留恋的心境和惆怅。可我如果回故乡,毕竟要经过韩愈曾经被流放的蓝关,心中难免也有那么一丝“恐归”的惆怅和不安。
思绪中的故乡在年关的这个时候中恰如一个贼,正在把我的心悄悄偷去,我要回去,还必须回去,因为故乡还有思念游子回归的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