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
有一条河,它虽没有黄河九曲回肠的壮美,也没有长江奔腾入海的气魄,可她却是一条来自远古的小河。千百年来,静静地卧在一座小城里,这座城,便是老子故里,涡阳;这条河,便是我们家乡的母亲河,涡河。她很安逸,她很随和,她用甘甜的乳汁哺育着两岸的劳动人民,她用温暖的臂膀抚慰着两岸的亿万生灵。现在身在异地,每当深夜,我就想起了这条河,因为那些年,这从一个懵懂的少年心中悄然流过,她给了我很多很多,我至今也无法忘却。
说起她的古老,单从她的名字,便可知晓;“涡”字并不是我们大家普遍认为的漩涡的“涡”,而是与“锅”同音的涡,这一个“涡”字便是她古老的见证,也是先人们留下的印迹。涡河,她虽是淮河最大的支流,可她却践行着老子“上善若水”的思想,不争不斗,简单的做自己,为此,千百个日日夜夜它都静静的流淌着……
这条河,曾从我生命中缓缓流过,她伴陪我走过了高中的那些年,那些岁月,真的真的好怀念,好怀念她!
和她初次接触是高一那年,那时刚刚从初中升到高中,听同学说我们学校后面不远处有条河,好长好宽好清,我的好奇心便鼓动我一定要去看看。记得是在一个周六下午,我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我一个人,站在大桥上,吹着风,呼吸着那阵阵的水汽,一睹她的秀美风光,只见,清澈的河水伴着闪闪的波光,静静地流淌着,几只小船在水中随意的飘着,荡着。我的思绪万千,涡河,她是沉在水中的画卷,船在画中游,人在画中醉,好美好美,我被这份美所吸引,陶醉,乃至被控制了。这么秀美的一条河,以后要经常来赏玩,当时我就这么单纯的想,因为那时,我还少年,我没预示到高中的艰辛,只是沉醉在那份清爽的感觉中。就这样,那个下午,我沿着河边走,一直走到了天边微红,夕阳落下,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之后因为高中的压力,我没有兑现我心中的诺言,高一高二我几乎没去过,即使去,我也只是匆匆一瞥,因为那时候我的心就像那波动的水,很浮躁,我不知道是学习上的压力,还是情感方面的困惑,我就这样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徘徊在空旷的原野上,我不知道路在何方,因为我看不到未来的方向,我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那份寄托,那份希望。
记得高三下学期,那时压力非常非常大,各种各样的卷子习题塞满了我的大脑,我感到好累好累,心仿佛上了一把厚厚的枷锁,我却无法挣脱。我渴望一种心灵的慰藉,我希望逃离这种让人窒息的生活;猛然之间,我想到了她,她的波纹在我的脑海中泛起;于是,周六的下午,我一个人从学校跑到了她的身边,她还是那么慈祥,用她那美丽的浪花接纳了我,我站在大桥上向她大声的呼喊着,呼喊着心中的不快,我相信她能听懂我的心声;因为她用水独有的柔情帮我洗去了心中的压抑,那一刻,我真的感到好轻松,整个身子像风一样飘了起来,那是我上高三以来从没有有过的感觉。我相信,这就是水的力量,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她承载了我所不能承载的生命之重,我真的要感谢她,感谢她给我一种心灵的抚慰。
望着那川流不息的河水,我傻傻的站在那里,总感觉手中少了什么东西。哦,对了,是书,此情此景,绝对是品读诗书的好去处,于是,我飞快的跑回了住处,四处翻翻在柜中找到了一本《林徽因传》。我兴奋至极,拿着书,急切地奔回了她的身边,我四处寻了寻,在河边找到了一块大的石头,它很光滑,相信那是水流拍击的杰作。我轻轻的打开书本,这本书好新好新,我好像从来没看过,可能就是因为平时学习的原因吧,我冷落了它,同样我也冷落了我那颗爱好文学的心,我一定要找回来,找回那颗我失去的心,于是在微风阵阵中,我的灵魂飘回了文学的世界,那是一个没有压力的地方,那是一个解脱心灵的地方,我爱这个地方,爱的可以说忘乎所以。快高考了,我竟然还在这里有闲情雅致,读一些与考试无关的书籍,也许你会笑,可这正是我心灵本真的追求,过去我违背了它,现在我要找回,我一定要找回它。我认为,不苟且,不盲从,不违背自己的心志,活着才有意义。
桃花盛开,春江水暖,就在这样一个万物充满生机的季节里,我利用每个周末的闲暇时光在这里读完了一本厚厚的《林徽因传》,现在想起来,仍忘不了一到周六下午,我便带着它奔向河边的背影,那是那样的亲切,它记录了我成长的足迹,同样也保留了我青春的色彩。一个人,一本书,静静的在河边读着关于她的故事,我读了她的文章,读了她的诗词,同样也读了她的爱情。“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好美,好浪漫,我一直认为女人是水做的,有水的灵动,水的气质;林徽因正是这样一个女子,胡适曾用“芳华绝代”一词来形容她。是的,她是一位内外兼修的女子,她不仅具有外在的清纯柔美,也具有内在的气质涵养,这样一位女子,相信每个男人都会心动。抬头望着那微微泛光的河水,我在思索,难怪,一代诗人徐志摩因她而死,一代哲学家金岳霖因她而终生未娶,还有,一代建筑大师梁思成因她而默默的厮守一生。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亘古难有,翻一翻五千年的历史,能享受如此待遇的女子少之甚少,几乎没有。她的一生是传奇的,是幸福的,同样也是纠结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爱谁多一点。还是用金岳霖先生在她死后亲笔题写的一副挽联,来为她的一生作一个概括比较贴切“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轻轻的合上书本,立起身来,望着那川流不息的河水,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是那样的沉,那样的静,仿佛风一吹,便无了影踪。这是文字与景色共同融合的结果,每每深入书本良久,心便慢慢下沉,不浮躁,不功利,不世俗,再加上这秀美的风光,心岂能不沉,岂能不静呢?
临近高考的那个下午,我骑着单车,绕着北岸驰骋,我想深入探索一下她的内心世界。那天,我来到了一个渡口,看到有摆渡的船夫,渡岸,一人两元,当时,我真想渡船回去,享受一下乘船的乐趣,只因出来匆忙,口袋空空,便只好作罢。看着远去的船儿,怎样来,还是怎样回吧!
我飞快的来到了一座小桥上,俯瞰下去,河底清澈可见,鱼儿畅快游玩,不远处几位垂钓者正端坐在岸边,只见有的在轻抬鱼竿,有的在收拾渔具,有的正踏着自行车满载而归。双臂轻轻地靠在石桥上,风细细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心中若有所思,是不是该留下点什么?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想破坏公物的人,只因兴趣所致,便顺手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子,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在石柱上刻下了四个字“高考必胜”,好像还有什么日期落款吧,时间久了,已记不清了。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不知风雨的冲刷,那个痕迹是否还在,倘若有时间再访一遍涡河的话,我定要再去寻觅一下,因为,恋旧,是一种美好的享受,一件简单的事物,便能把我们带回过去,留下的尽是美好的回忆。我们何不在闲暇时光,回忆一下过去,尽情的享受那一份惬意呢?
道教始祖老子就是我们涡阳人,我在想,他那关于水的高深思想缘何而来,无水怎么会有水的哲思呢?此时,脑海中浮现这样一幅画面:一位老者,轻拄着木杖,望着流动的涡水,微风吹乱了他的白发,他那深邃的眼睛陷入了沉思,枯树木枝漂浮在河水上方,他不禁发出“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的感叹;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观察思考,老子关于水的哲学系统的形成,这也预示着《道德经》的问世。那天,伫立在河边,我思考了好久好久,古时的涡河水流到了近代,难道同样的河水,养育不出像老子那样的伟人吗?怀着水给我的那份斗志,我勇敢的踏上了高考的战场,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我已经尽力,我无怨无悔。
如今我离她虽隔千山万里,可我无数次在梦里回到她的身边,真的要感谢她,感谢她陪我走完了那些年,感谢她陪我走完了那段艰难的岁月,感谢她让我找回了那颗爱好文学的心。现在闭上双眼,我还能清晰的想到,每个日日夜夜,她都在微风中静静的流淌着,流淌着,不知她能否再挽回一个少年的心,我想会的,一定会。因为流水不止,仰慕而来的少年便会欣然而至;我在想,假如一天傍晚,我回到了她的身边,看到那块我曾坐过的石头上,一位少年正捧着一本书痴痴的读着,我想我一定会笑,因为我看到了曾经的我;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可以走上前对他说,我的青春也在这里度过,这才是本真的生活。
人的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过了十八岁,我们的生命也只有两万天了,在有限的生命里,我们应该有一份寄托,找到一个可以让你累了可以休息的地方,痛苦了可以述说的地方,苦恼了让你能够有所安慰的地方,这个地方或许会在你生命的某个时间点出现,或许非常偶然,但愿你能好好把握,把她放在你的心里,这个地方,错过一次,便可能一生就此错过。
很庆幸,我在一个对的时间遇到了她,涡河,她带给我的东西,谦逊平和包容等我将受用终生;这条在我生命中穿流而过的河,活在我的心里,时刻都在泛起让人清爽的浪波,在我眼中,她并不只是一条河,她更是我的红颜知己,因为她读懂了我的心,她明白了我的情,她帮助我找回了自我,她用她那温柔的臂膀温暖了一个迷茫少年的心。呵,如果今生能遇到一个像她一样的伴侣,此生足矣。
花开花落,人生是一首美妙的诗歌
云卷云舒,人生是一段愉快的旅程
涡河,涡河
感谢有你
那些年,陪我一起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