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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繁花

作者: 西海酉人2013/03/08优美散文

我曾记得,这里的冬日没有繁花。

生灵徒增着枯萎的寂寞悲叹道,晃了又一晃,年年如此,少了多情的人儿,多了无数可悲的孤魂。这一遭走的太匆忙,以致于来不及准备回归的路;因此逝去的人儿,都再也回不来了。于是,我惧怕死亡,渴望永生。

家,是准备给回归的人的。于是等待的人啊,就只有不停的守候。有时顿悟了人生一个很纯粹的道理,恍惚觉世,原来这辈子还可以这么过。于是,每个人都在给活着的自己做法事,超度一个无知的灵魂在上一秒做过的傻事。有时一阵清风扑在怀里,那时候觉得彻骨凉爽,后来有人在寻找,那感觉似曾相知。于是,那人变成了一个聪明的傻子,谁让这绝情的时光逝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时,一首歌给了我一种情感,我陶醉着,享受着,却依旧伤怀了那段往事。那段旋律进入我的耳,顶起我的大脑,润湿我的双眼,窜动在我胸前左边的口袋里,扑扑又通通;就在不经意间,我的后背开始一阵刺凉,仿佛就要抽出一节骨髓,因此一种强烈的情感颠覆着我,让此时不得安宁的我即刻爆发,昏厥,僵硬着死亡。我走了,在这个悄无声色的冬日。

躺在那里,紧闭着眸子,冰凉的彻骨,粉碎。于是,我看到有人在抱着我哭泣,即使暴风雨肆虐的疯狂;那悲声冲破苍穹,震慑了心房,碎去。这时,以为终于解脱的我的灵魂,突然感到一阵阵剧痛,不能停止,不能再次死去,只能承受,那人愈加痛苦,我的灵魂就愈加折磨,我想摆脱,却愈加支离破碎。此时,一块红色的血肉跳动着追向我的灵魂,就在我魂前变的火红,燃烧,骤然成了一撮焦黑色的残渣,焚心以火。我终于回不来了。于是,我看到那些人将我的躯体推进了烈火的中央,任凭哭声如风暴一般肆虐。我,终于回不去了。那时,有湿湿的东西滴落在我脸,我看了,原来是我于此世的最后一滴泪,现在,已经尽了。在我活过的世界里,我看到的只有泪水,却没有一人为我的死去而叫好,除了我自己。我向神不解得问着,神面朝我苦笑着,为何在走向死亡的那一刻还在狂笑的我,死后却愈加折磨。

我到了枯草生荒的地野,在想着寻味一丝人迹,却招来了无数孤薄无影的弃魂;那无数双噬魂的眼将我包围,我在扞卫自己的时候,意外的恍悟自己已然是一撇魂魄。霎时刻欲哭却无泪,欲亡却无命。我摊在自己的怀里,抽噎着,将颤抖的双手轻轻抚上模糊不清的脸颊,那时已然是一股苏苏软软的感触,惊异的发现我可以将自己的肢体瓦解,挥散并凝聚。我,怎么会?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握着冰凉的手掌抓向左边的心窝,而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那里竟然是空空无痕。心呢,我那颗生前冰冰凉凉的心,撕得粉碎的溃烂的心。

我把自己遗忘在那个曾经满是欢声笑语的世界里,虽是有过极度的悲伤,却不可成为我抛弃自己的理由。我见那人苍白了乌丝于一夜之间,泪,早已汇成了海。她说,过去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我却无法回答。似乎有些悔悟,又似乎有些固执,我不敢回去,也无法回去。明明那人已经张开怀抱等着我,却第一次明白,生与死成为我与这个世界之间最远的距离。我曾经孤独过,但比不了现在;我曾今悔恨过,却也不及此刻。我沿着路途寻觅自己失散了的影子,我想告诉她我错了,希望它可以代替回到那个怀抱,就算只有一个夜晚。它应了我的命令,去了。我躲在枯死的树干后面,看到了我的影子与那人纠缠,那人在梦魇中挣扎。影子回来告诉我,这不是爱,是一种比死亡更痛苦的伤害。第二天,晨,那人像是着了魔一般,四处寻找我的影子,人们都不忍再去触碰她那可碎裂的心。我虽没有了心,却感觉到整个灵魂都在燃烧,那是一种无言的痛,让我想要毁灭自己,永无来世。

有一孤魂忽地到了我的一边,他示意让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那个左边的口袋。空的,他说所有的孤魂都是空心的。然后指着荒地不远处的一个门,他说里面可以找到我的来生。我倚着枯死的树干不愿离去,宁愿多看一眼那人。那孤魂告诉我,空心的魂魄即使有来生也不能忘却今生的记忆,我留下那人恍惚的背影,转而飘进那门。我以为的来生,依旧是人模人样的来生,进门那一刻就彻底失去;是门的那边,没有人身,没有动物的躯体,只有各样的植物。只痛恨我丢了那颗心,就再也回不来了。那孤魂说,走吧,选一棵自己愿意的,就可以重生。我想到那人种着庄稼和菜,喜着花儿,想到庄稼和菜还得顺着天意年年一换,这不好,又不能与那人天天得见,日夜相守。我只飘到一棵仙人掌前,又想到我若是满身是刺,必会伤到那人的手。我又飘到一株万年青旁,想到那人一直在悉心呵护着一株万年青,于是摘了它的叶子贴在我的心窝。瞬间有股力量驱使我回到了那个世界,我只像是疯了一般,飘向那人的家。

我接替了那株万年青原来的魂儿,与那人昼夜相守。那人每天按时与我见面,并悉心浇灌着我,为我增肥,为我避风挡雨。我曾记得,这样的日子,从前我也是有过的,只是那人对于我的爱,永远被我忽略着。但我总是记得的,如此深沉的爱,怎可以忘却。我想流泪,却不能;我想叫她,却也不能。我只能静静地、静静地站在她培育我的土壤里,一天天看着她老去。我已然觉得足够幸福;只是少了言语,少了一个拥抱。

某个寒假的一天,因为我的任性,我与母亲吵了架。吵完后,母亲一直沉浸在我的蛮不讲理中,叹着气,没有和我说话;而我一直坐躺在沙发上调着电视机里不同的频道,极为不满,还时不时的摔着桌上的书。母亲出去一整个下午。晚上,我没有吃饭,早早就去睡了,但心里一直充着气,所以不断的翻着手机里的音乐,希望早些睡去。就在音乐的陪伴下,我进入这样的一个可怕的梦境。就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摸摸身边,母亲却不在。我在厨房找到母亲的时候,她正在听着音乐,切着我最爱吃的土豆丝。我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母亲笑着对我说,“你这丫头,都睡着了还听着音乐,能睡好吗。”我只得“哦”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心中一阵愧疚。洗漱好,去叠被子的时候,母亲大声的叫我:“宝贝,土豆丝炒好了,快来吃啊,被子放着我去收拾。”那时有一滴水偷偷的躺在我的眼眶里,然后又狡猾的趴在我的手上,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聪明的傻子在对着我微笑。

母亲总是健忘,忘记我们曾今犯下的错;而我们总是有一个好记性,记着母亲深深的爱。生与死总是很简单的开始和结束我们的一生,距离不是不能消去,你我的一生总要有这样一个人:总是健忘我们所有的错,却忘不了叫我们吃饭,为我们叮嘱,呼唤我们回家。

那一夜,我又踢了被子,是妈妈一次一次为我盖上的,因为她一夜未眠。

我也曾记得,那个冬日,繁花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