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此去经年
人,一离开乡土,就如失根的兰花,逐浪的浮萍,随风四散的蒲公英。梦中,我曾长久地凝视着屋前那株盛开的桃树,桃红如醉,娇妍欲滴,喧闹的枝头,有燕子的呢喃,蝴蝶的翩跹,蜻蜓的起舞。忽然想起诗经里的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也想起了古时文人千古不变的乡土情结:梦中每逢还乡路,欲知晚途念桑梓。而今,我所怀念的不止是乡土,更是如今一去不复返的人情,文化,信仰。
不知何时,季节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高楼林立的钢筋水泥间,还有谁能听到雨坠青瓦的滴答声?又有谁能感觉到雨的各种美妙,或酣畅,或滂沱,或淅沥缠绵,或朦胧隐约。拥堵不堪的巷道里,何处寻觅昔日杏花女的倩影?身居大厦中的人,已然忘却春去春归,其中也包括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日子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用来交换钱的一般等价物。尽管窗外姹紫嫣红,他们对春天的印象也不过写在唐诗中: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写在宋词里:试问春归何驻?眉眼盈盈处。写在宋江南征方腊的途中:呦呦鸣雁,旭日始旦,春意浓时,君且归之。唱于儿歌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此去经年,应是物质不减,精神大缺。在外读书数年,就在回家的几天,也明显的发现家乡人情不再从前,往日的热情问候被快节奏的步伐取代,我不禁悲凉起来。儿时的一切一幕幕上演,记得小时候的夏季夜晚,大人都端个竹床到屋外纳凉,大家或隔个篱笆,或隔着低低矮矮的小墙,你一言我一语的畅谈着,那古朴而喜悦的谈话声是夜里最动听的乐曲,蛙声起伏,不及其一。夜晚也是少男少女约会的最佳时间,可以想一下:皓月当空,槐树底下,三三两两的乡村恋人,低头私语。那歌谣便是最好的见证: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与现代人比,他们不会海誓山盟的诺言,可一旦相爱,便是一辈子的相守。
此去经年,往事如烟,一切都在变。可若时光可以回转,我想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