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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牛,那人

作者: 〆木子幽そ2012/10/10散文随笔

那牛,那人

我的家乡藏在大山皱褶的小山村里,连绵的山峰,似乎走到了绝境,一转角,映入眼帘的是:历经沧桑的山峰用苍老的胳膊环绕着十几户半旧的瓦房。颇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

到我们村是一条蜿蜒于大山深处的土路,狭窄的小路镶嵌在绿油油的水田旁,真是曲径通幽。村里的乡亲正忙着要插秧呢。看他们正专心致志地忙活着手里的活儿,他们边干活边念叨家里的趣事,爽朗的笑声响彻整座大山。这时,青翠的山峰,勤劳的人儿,倒映在清澈的水田中,构成了一幅淡雅的小水墨画。

当我沉醉在这片安静而祥和的气氛时。“哞、哞、哞……”打破了这份沉静。一头系着铜铃的水牛从草堆漫出来。它膘肥体壮,四只大柱子似的腿,黑色油亮的毛,两只弯弯的角很神气,那条粗大的尾巴在后面甩来甩去,似乎很有劲。“好肥壮的水牛!”我情不自禁地喊。“可不是,这是我们村最膘壮的牛了。”路边放牛的那人笑眯眯的应答。那人个子不高,头发微白,饱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那双温和的眼睛总是闪烁着慈祥的光芒。

那牛在任何地方留下深深的蹄印,当蹄印离我越来越近,我顿时失了色,“我会被这庞大的身躯挤进水田中的”心里暗暗害怕。我眼前出现巨大的黑影,那牛停住了沉重的步伐,“哞哞”的叫个不停,我懵懂的呆愣着,那人伸出粗糙瘦瘪的手,示意让我先度过这容不下我和那牛重量的小路。顿时,光滑细腻的小手落在粗糙的大手上。伴随着大手的温暖,我小心翼翼的趟过狭窄的小路。那人拍拍我身上的灰尘,利索地从兜里捞出几粒糖果(那时家里穷,糖果很少见),微笑着说:“邻居从深圳回来,给我几颗糖果,来,给你解解馋。”我美滋滋的品尝糖果,我知道那人舍不得吃,特地留给我!

嘴里弥漫着糖果的香味,不一会儿,清脆的铜铃声慢慢荡漾开来。

那人带着那牛去犁地了,“瘦小的个子能拉得动肥壮的水牛吗?”我好奇起来。出乎意料,水牛似乎很听主人的使唤,很配合那人的呦喝声,或许它早已经习惯了主人的一言一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雨天,那人披着蓑,戴着笠,在风雨中紧握手中的牛绳,看着那牛享受着鲜嫩的青草,他似乎很满足,微微的笑着。晴天,太阳散发着强烈的威力,那人穿着破旧的短衫,戴着半旧的草帽,伫立在牛旁边,手里依旧紧握已有时间痕迹的牛绳,他的笑容也如阳光般灿烂。

村里十几户人家都商量着几户人家合着养一头水牛,即使犁地的时候麻烦些,也不至于放牛这件琐碎的事惹人生烦。但那人坚持自己家养一头牛,家里本来人口就少,放牛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

那人也不是专职的放牛伯。听乡亲说,他以前是当村干部的。退休后,家里还是破旧的瓦房,就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也没有为家里谋些田地。回家了,沦为地地道道的农民,就开始帮家里放牛。

自那以后,在田间,或是山上,总能看见一位瘦弱的老人牵着一头肥壮的水牛的情景,总能听见那人的吆喝声,清脆的吆喝声和那牛的哞哞声,汇成乡间独有的交响乐。熟悉的旋律在大山唱响,一晃就是十几年。

现在,再回到家乡,半旧的瓦房已蜕变成小洋楼,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山还是曾经的青翠的大山,脚下的路已不再是羊肠小道,当年的土路在记忆中已模糊不清,但那牛,那人却记忆犹新。时隔多年,那牛已不再,那人也已离去,但我甚是想念。怀念他的一举一动,怀念他的音容笑貌,怀念天国的那人——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