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笈

同事夸我驾驶技术好，那么多公里了，竟没有刮刮蹭蹭、磕磕碰碰，不像那个谁，车总是有皮没毛的，常往修理厂跑。我听了很高兴，也明白这得益于小时候我骑过驴、骑过羊、骑过狗、骑过猪……

驴是拉磨的，这你知道，但驴也能骑。在陕北，姑娘骑在毛驴上，盖了红盖头，毛驴被一戴着大红花的汉子牵回家，那姑娘就成了媳妇。其实古人骑驴的更多，尤其是那些识字人。有个歇后语就是这么说的，叫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当然，传说更为广泛的，是唐朝那个贾岛骑在毛驴上琢磨“推敲”二字的故事。

小时候，我想当个诗人，就想和贾岛那样，骑一次驴，还想，说不定也正好会遇上一个韩愈那样的良师呢。

机会就来了。有一天，我看见一打滚儿的驴刚从地上站起来，就对大我几岁的三叔说，你抽着我屁股帮我骑上去。可那驴却死活不情愿，又是弹踢，又是甩尾，转眼就把我从它身上甩了下来，幸亏我逃得快，否则还会被它踢上一脚。

爷爷说，骑驴要先了解驴脾气，要拉着缰绳……

羊的好处是有两只角，那角像车把，可以握。它也不像驴那样高大，要人帮了才能骑上。通常，我和小伙伴们一般是在羊圈里骑。一眼在羊群里找到那个白胡子、绿眼睛的老山羊，迅速跑过去，握紧它的两只角，并顺势骑上。一开始，那羊想挣脱，会拼命挣扎，咩咩地叫个不停，并使劲弹蹬，往羊群里钻，但只要你不松手，不放弃，两腿紧紧夹着它的肚子，一会儿它就老实了。当然，有时它也很会装孬，前腿猛地一跪，我们便呼的一声，从它头上翻个跟头摔下来，弄一身羊屎蛋。

好骑的是大黄狗。你骑上，它不跑，不跳，也不叫，摇头摆尾，比小绵羊还小绵羊。但必须有个前提，那是你家的大黄狗。你经常喂它，领它玩，在山上撵兔子，或在田野里捉田鼠，并经常在它不明事理、犯错误的时候，呵斥过它，吵过它。它认识你，你就像是它爹。

最难骑的是猪。别看那家伙平时慢慢腾腾的，吃了睡，睡了吃，既蠢又笨，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要骑它还真是问题。

首先，你一握它耳朵它就叫，嘶声裂肺的叫，甚至半个村子都能听见，仿佛此时你要杀它，吃了的肉。其次，你一骑上它就来回转，不是左转，就是右转，转得你头晕，也不向前一步。第三是总想往猪圈里钻。那地方太脏了，弄不好就会一身臭。

我最大的遗憾，是没骑过水牛。因为我老家南阳那地方是丘陵、盆地，水少，几乎不种稻谷，水牛没有用场。但我在画中见过别人骑过，悠闲、自在的样子——

黄昏。夕阳西下。远出是大山和梯田。一个背着斗笠、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坐在水牛背上。如是清明时节，你去沽酒，不知道杏花村在哪儿，正好遇见他，他会用手朝远处一指……